第298章 很欣賞她
白霜扭到了手腕。
她低聲告訴顔心:“那個錦盒,很重。”
顔心沒回頭去看,繼續和白霜往前走,裝作是在閑聊這纏綿的細雨。
“你手怎樣?”顔心問。
白霜:“沒有傷筋動骨,有點酸痛。那錦盒約莫有三四十斤。”
顔心心中閃過一抹陰霾。
白霜卻說:“小姐,我拿起來遞給那個人,他單手接的時候,輕若無物。”
顔心:“這個人是誰?郭家的副官?”
白霜不知道。
郭家不是顔心的敵人,白霜的注意力并不在這邊,幾乎沒打聽過郭家的内幕。
她們倆身量差不多高,在一個傘下,說話很輕,領路的婆子不可能聽得到。
但顔心仍擔心隔牆有耳,沒有繼續說,隻是叮囑白霜:“你去找藥油揉揉手腕。我和南姝在一起,很安全。”
白霜對她的吩咐,言聽計從:“是。”
頃刻間到了西花廳。
顔心進門,眼睛狠狠震撼了下。
郭家的西花廳特别大,比督軍夫人的宴席大廳都要大一倍,裝飾着新式的五彩玻璃,大理石的地磚,懸挂了七八盞水晶燈。
水晶燈明亮,枝盞繁複,璀璨閃耀,照得地磚光可鑒物。
滿屋子年輕男女,時髦優雅、輕盈姣好,三兩成群閑話,時不時歡聲笑語。
有樂師彈奏輕慢的鋼琴曲,琴聲飄然繞梁。
顔心走進來,不少人看到了她。
衆人紛紛朝她過來,與她見禮:“大小姐,好久不見了,您還記得我嗎?”
顔心:“您是窦小姐,我記得的。”
很快,郭绮年來了。
她是這場宴會的主人,穿了件乳白色西洋式長裙。長裙及腳踝,兇前大片大片的蕾絲,嬌俏可人。
“大小姐這邊請,先去喝點酒水潤潤嗓子。”郭绮年說。
顔心:“今日客人多,郭小姐不必招呼我,我自己會張羅。”
“那就怠慢了,大小姐請自便。”郭绮年不啰嗦,轉身去與其他人寒暄。
顔心環顧一圈,沒看到盛柔貞,也沒瞧見張南姝。
有兩位小姐和顔心搭話,三人便在西邊角落的小椅子上坐下,閑話家常,聊起了今天的小雨。
顔心還問了她們倆是誰、叫什麼名字。
一個姓方、一個姓孟,都是軍中高官的千金。顔心刻意觀察了她們倆的表情,以方便判斷她們的性格。
兩位小姐對顔心不谄媚,落落大方,顔心和她們聊天也很自在。
便在這個時候,郭绮年端了一杯紅葡萄酒走過來。
她纖白手指握住透明玻璃杯,杯中暗紅色的酒随着她走路的動作搖曳潋滟,走近可嗅到淡淡果香。
她遞給顔心,笑道:“大小姐,咱們後面說說話。”
——剛剛還說請顔心自便,現在又特意送酒給她。
顔心笑了笑,沒拒絕她,和她從西花廳的後門出去,走到了後面的屋檐下。
細雨如絲,斜斜密織,庭院似籠罩了一層薄紗,水霧彌漫。
“我聽我阿爸提過你數次。”郭绮年先開口。
顔心:“郭師長應該很不喜歡我。”
郭绮年沒有虛僞,而是哈哈笑起來:“你說得對,他提到你的時候咬牙切齒。
所以我和我哥哥講,顔小姐肯定是個特有本事的人。我阿爸這個人,勢利眼,若是普通人,都沒資格被他罵一句。這次我宴請,他特意叮囑我請你。整個宜城,你是最有權勢的女郎了。柔貞小姐都不及你。”
顔心輕輕抿了一口酒。
一席話,郭绮年說得不快,言語中的信息太過于密集。
對她父親,明貶暗褒,又挑撥了顔心和盛柔貞的關系。
聽聞督軍想把郭绮年嫁給景元钊。督軍應該見過郭绮年,很欣賞她,才動了這樣的念頭。
——不是善茬!
“我隻是個寡婦。”顔心笑了笑。
郭绮年一梗。
這句話,她一時竟不知道該接什麼。
有人從後院走過來,穿了件深藍色條紋西裝,同色馬甲,兇前口袋裝飾懷表,鍊子熠熠生輝。
郭绮年瞧見了,先打招呼:“哥。”
又對顔心說,“這是我哥,郭霆。”
“郭少爺。”顔心微微颔首示意。
郭霆稱呼她“大小姐”,又問,“你那個女傭呢?她力氣不小。方才沒有扭到手吧?”
又對郭绮年說,“我剛剛搬東西出去,有個盒子差點掉了,大小姐的女傭替我接了下。有點重。”
他如此坦蕩,好像隻是意外。
顔心笑了笑:“她不知道那錦盒重,手腕傷了,去找藥酒塗抹了。”
“我有很好的藥,回頭送給她。”郭霆說,“這個女傭有點意思,她叫什麼名字?”
“白霜。”
“大小姐會取名。”郭霆道。
三個人說了一會兒閑話,顔心隐約聽到了張南姝的聲音,正在滿場找她。
“我先進去了。”顔心道。
她回了西花廳。
張南姝和盛柔貞一起到的,在門口瞧見了顔心的汽車,卻沒看到她的人,有點擔心。
屋檐下,郭家兄妹倆站了片刻。
“安排好了嗎?”郭绮年問。
郭霆:“安排好了。不過,當心弄巧成拙,顔小姐身邊的人,挺厲害。”
“你不是搞定了那個女傭?”
“我也沒想到她功夫那麼好,隻是扭了下手,估計沒什麼大事。”郭霆道。
郭绮年笑了笑,輕輕抿一口紅葡萄酒,酒漬染得她的唇一片嫣紅:“沒關系,我打得赢一個下人。”
郭霆不再勸。
白霜回到西花廳的時候,在走廊上又遇到了郭霆。
郭霆向她道歉,主動拿了一瓶藥油給她:“擦擦,過幾日就好了。”
白霜沒接:“我沒口袋裝,等會兒還要服侍大小姐。好意心領了,郭少爺。”
“剛剛還不認識我,這會兒就知道我是誰了,你很有能耐。跟在大小姐身邊,是不是屈才了?”郭霆笑道。
白霜聽了這話,沒動怒,也沒露出什麼異色,隻是說:“我們大小姐是尊貴人,能在她身邊服侍,是我的榮耀。”
郭霆笑了笑:“看樣子,景元钊把你教得很忠誠。你是少帥那邊的暗哨出身吧?”
白霜:“不是。”
郭霆:“我覺得是。你不肯說,但你的身手我看得出來。我也是從小習武的,你可知道?有機會切磋幾招。”
白霜利落:“好,有機會一定領教。我先去當差了,郭少爺。”
她繞過郭霆,快步朝西花廳走過去。
傭人不好進去服侍,白霜隻在門口的走廊上站着。
郭霆立在那邊,目光還往這邊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