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7章 顔心再次預測未來
顔心一聽到地名,就想起了往事。
再過幾年,這裡會開一個南灣碼頭,是宜城通往杭城最方便的水運路線。
顔心有次去杭城辦事,就是走南灣碼頭乘坐渡輪。
渡輪經過一處,有旅客談論遠處一塊高地上殘破的建築,誇誇其談:“青幫的樓,當年花費巨資建的,還沒落成就塌了地基。樓全毀了。”
乘坐渡輪百無聊賴,顔心也望過去,聽旅客講趣聞。
那人似乎有點青幫背景,說起來煞有其事:“那場暴風雨,你們還記得嗎?摧樹倒屋,受災嚴重。”
顔心也記得。
那次的暴風雨,是海上的風浪引起的,很嚴重,宜城水患成災。
往年入了秋,都沒那麼大的雨。
顔心記得,卻沒太過于關注,因為她的孩子姜至霄出疹子,發燒。
不到一歲的孩子生病,顔心的心都碎了,一門心思護着孩子。當了母親後,她一遇到孩子的事情就焦慮,沒日沒夜照顧他。
她聽說很多藥鋪受災,藥材都泡水了,地勢低窪的街道,水深及半腰,好幾日才退下去。
姜公館的地理位置偏高,隻原本就破舊的房屋塌了半面牆;後花園沒什麼大樹,損失有限。
顔心的藥鋪賣掉了,陪嫁的地不是種水稻,她個人幾乎沒什麼損失。隻記得那場暴風雨裡,孩子發燒。
外面雷電交加,暴雨如注,室内到處漏雨,她抱着孩子,一顆心都揉碎了。
旅客們談論那場風暴雨,說是宜城最近三十年最大的一場雨,很多秋糧都被水淹了,來年早上鬧了饑荒。
還好大少帥弄來了赈災糧,又親自監督發下來,沒有造成大規模的餓死慘劇。
第二年的災荒,顔心也有印象。那段日子的确是緊巴巴的,姜公館一日隻吃兩頓飯,其中一頓是雜糧。
苦了好幾個月,直到夏季新糧上市,才能正常吃飽。
――這棟樓,程三娘他們預備花巨資建的樓,會毀于一場三十年不遇的台風雨。
海水咆哮,把高地的地基都毀掉了。
樓太高,宜城除了萬錦飯店還沒這樣的高樓,工匠們對築地基的經驗不夠,估計還是照城裡二層樓的地基打的。
樓太高了,對地面影響頗大,加上罕見的大風暴雨,樓就毀了。
不僅僅樓毀了,整個高地都塌陷一塊。
維護它、重整它,又是一大筆錢,不管是青幫還是軍政府,都用不上這塊地,就放着任由其荒廢。
顔心後來還去了一次杭城,也是在南灣碼頭坐輪渡,看到那廢墟還在。
她快要忘記了這件事。
“程姐姐,這棟樓會塌!”顔心握住了程三娘的手,有點發抖,“我先回去了,有事找我姆媽。”
程三娘錯愕:“什麼?”
“即将會有一場暴風雨,樓會塌。蓋樓的錢扔水裡就算了,不要再加大投入。”顔心道。
程三娘:“……”
她微微蹙眉看着顔心,一時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顔心隻是道:“先回城,我有很急的事!”
程三娘沒再說什麼,讓司機調頭回去。
趁興而來、敗興而歸,程三娘的情緒也不是很好。
她問顔心,為什麼說這棟樓會塌。
“……我是金柳先生的關門弟子,我之前算了一卦,隻是沒對上地方。這次看到南灣碼頭,才想起來。”顔心說。
這席話,她說得臉不紅心不跳。
想要旁人信任她,她得先相信自己說的,才有說服力。
程三娘為難,又微微擰眉:“這……”
“蓋樓的花費已經很大了,是不是?”顔心問,“花了多少錢?”
“我告訴過你了,蓋樓的花費是末節,其實沒花特别多。花費的重頭在後面。”程三娘說。
又道,“電梯要交定錢了,這個很貴,定金一成。光定金就比這棟樓的蓋樓本錢高。”
顔心:“程姐姐,我們相識時間不長,你可能不了解我的為人,我也不勉強。這個生意,我不能和你做了。”
她的錢來之不易。
程三娘說過,他們半個月内要把該交付的錢都花出去。
而再有十天,那場海上風浪引發的大風暴雨就要來了。
顔心回到了城裡,沒有立刻去督軍府,而是讓程三娘送她回松香院。
她讓白霜開自己的汽車,去了景元钊的别館。
景元钊不在家,但女傭佩蘭能找到他,立馬出去傳信了。
等了不到兩小時,景元钊回來了,他今天在軍政府開會。
“……我知道,秋水稻還有半個月才收,但現在收上來也影響不算特别大。”顔心說。
有點影響,卻好過全部泡水。
這個天,一旦泡水,立馬發芽發爛,搶都搶不了。
提前收割、晾曬,妥善保存,也許明年春上的饑荒,可以解決八成的問題。
哪怕挨餓,也不至于死太多的人。
“還有城裡的糧倉、商鋪;挖溝渠,盡快讓水排出去,泡半天和泡三天的損失又是不一樣。”顔心說。
她神色凝重,面頰有點輕微發白。
一口氣說完了,發現景元钊略有所思看着她。
“怎麼……”
“我在思考,如何說服我阿爸。”景元钊道,“珠珠兒,我肯定信任你。隻是要說服旁人挺難。宜城這地方,一般沒有秋澇。”
顔心:“可能是最近三十年最大的一場雨。”
景元钊:“行,我去安排!”
顔心輕輕握住他的手:“大哥,謝謝你信任我。”
“你幾次預測,沒一次錯的,我憑什麼不信你?”景元钊說,又眨眨眼,“我這次又得把你這個‘金柳先生’弟子的名頭擡出去。”
“需要我親自去跟阿爸說嗎?”顔心問。
景元钊:“你跟上吧,到時候幫說說幾句話。”
他們倆去了軍政府。
在門口的時候,遇到了出門的盛柔貞。
盛柔貞詫異看着顔心和景元钊一起去了會議室,微微錯愕。
軍政府會議室那棟樓,守衛森嚴,外人一般進不去;夫人也不會輕易去那棟樓。
景元钊卻帶着顔心去了。
盛柔貞收回視線,低垂了眼睫,默默往外走。
她面無表情,腳步卻越來越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