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3章 看着我說話,南姝
張南姝很讨厭徐同玥。
徐同玥嬌媚婉約。她白而纖細,五官精緻,說話低聲細語,自有楚楚妍态。
男孩子們都喜歡捧她,小心翼翼呵護着。
而她社交練達,與誰都交好;會說英語與日語,備受誇耀;寫一筆好詩詞,才華橫溢。
結合了外貌、社交、語言天賦與才學,徐同玥在十五歲時,一次宴會上,踩着張南姝大出風頭,得了個“北城第一淑媛”的外号。
張南姝因此恨死了她。
“南姝,你是帥府小姐,必須留一個寬容娴雅的好名聲。好名聲就是聲望。”張南姝的母親按住她,如此對她說。
張南姝很惱火:“難道就任由她欺負?她擺明了借我揚名。”
母親說:“名利都是輕浮的塵土,經不起風吹。你的身份地位,最看重的是威望,而不是美名。
你今日一旦發火,更襯托得她‘惹人憐惜’,你自己落個‘跋扈嚣張’,與己損失更大。”
母親的話,是一個帥府主母的考量,可張南姝隻是十幾歲的小姑娘。
小姑娘嫉惡如仇,哪裡容得下這樣的欺辱?
幾年過去,張南姝仍耿耿于懷,瞧見徐同玥就恨不能撕爛她虛僞的笑容。
“……今日進了不少的新料子,南姝你來得巧。”徐同玥抱着貓,繼續和她說話。
張南姝沉了臉,表情寡淡:“徐小姐,我受不了貓毛。”
徐同玥往後退了兩步:“抱歉,南姝你感覺如何?”
“徐小姐,咱們倆不算太熟。親昵稱呼,有點燙嘴。我實在沒辦法叫你‘同玥’。以己推人,你還是叫‘張小姐’。”張南姝說。
徐同玥微怔。
她白皙面頰浮動了一抹尴尬的紅潤,嗫嚅讪笑:“張小姐。我唐突了。”
“無妨,我這個人比較直接。”張南姝說,“借過,徐小姐。”
她往裡走。
目光看都不看站在一旁的孫牧。
張南姝在選衣裳的時候,還是好氣,故而一口氣把裁縫鋪子新進的料子全部買了下來。
她給了尺寸,替自己和顔心各做了十二套旗袍。
錢花出去了,衣裳也選好了樣式與花紋,張南姝舒服了。
走出門時,卻發現孫牧還在。
“哈巴狗,我必須換掉他。”張南姝冷冷想。
孫牧走近幾步。
張南姝看着他,又覺得這哈巴狗長得挺可以。
她與孫牧算是從小認識,張南姝對他的印象一直不算特别深。
大概是,他并不是她喜好的男子,她很少對他留心。
“……做好衣裳了?需要我送你回家嗎?”孫牧問。
張南姝本想說不要,話到嘴邊又改了主意。
“上車。”她道。
汽車穩穩開回大帥府。路上,張南姝開口了。
她端坐,身姿優雅,氣勢睥睨,拿足了帥府大小姐的派頭:“孫牧,我得警告你一句。”
孫牧微微轉臉:“警告?”
“你外面的花花草草,最好斷幹淨了。要是被我抓到,我會斃了你。”張南姝說。
孫牧:“交朋友也要吃槍子?”
“誰管你交不交朋友?”張南姝冷了臉,“不要裝傻。你要是不懂分寸,也沒辦法在我爹爹面前當差。不用我教,對吧?”
孫牧側過一點身子,靜靜看向她:“那你呢?”
“我什麼?”
“你交朋友的時候,是否也需要注意分寸?”孫牧問。
張南姝:“你沒資格……”
他突然伸手,捏住了她下颌,将她的臉轉過來。
張南姝一愣,繼而大怒:“你……”
孫牧松開了手,深深看向她的眼睛:“南姝,看着我說話,别把我當下人吩咐。我們即将是夫妻。”
張南姝的下颌,有一點輕微疼痛,以及男子手指的溫熱觸感。
她心口莫名跳躍了一點什麼,叫她陌生。
她越發憤怒:“你好大膽子!你下次在動手動腳,我就把你的手給砍了!”
孫牧眸色幽靜,隻是望向她。
張南姝不示弱,眼神不避開,狠狠盯着他,等他服軟。
他卻仍是看向她的眼,神色安靜莫測。
半分鐘後,張南姝敵不住,轉過了視線:“你記住沒有?”
氣勢到了這裡,大打折扣,聽着還有點撒嬌的味道。
她自己意識到了,一時更氣,臉都鼓了起來。
旁邊一聲低笑,孫牧開口了:“好,記住了。”
張南姝:“……”
怎麼感覺輸人又輸陣了?
張南姝回到家,很想考慮換掉孫牧。
他居然也是徐同玥的裙下臣,這點她忍不了。
可爹爹選擇了他。
爹爹這幾日病得恍惚,都無法識人了,不可能再重新去做選擇;而她兩個哥哥,各自替她安排了婚姻,大哥甚至希望她嫁給七貝勒。
孫牧是爹爹選給張南姝的一道盾牌,他是擋槍的。
因為一點小事就換掉他,影響大局。
張南姝記得她母親在世時,時常提到“威望”。
她是帥府大小姐,她得忍得住一時怕脾氣,大局為重。哪怕孫牧真喜歡徐同玥,張南姝讓她做小……
不行不行,她不能賢惠到這個份上!
她得活活氣死。
做小不行,做外室也不可以。他們倆偷偷摸摸的話,張南姝就當看不見。
這些事,張南姝沒辦法跟她父親說,也不可能把自己和孫牧的底洩給她哥哥們。
幸好,她還有顔心。
她又去了顔心的小院。
青天白日的,顔心和景元钊居然還在卧房。
“我來了,趕緊穿好衣服出來。”張南姝站在門口喊,“豬豬出來就行,鐵疙瘩你别出來礙眼!”
顔心下一秒就開了房門。
衣衫整齊、頭發紋絲不亂,笑問張南姝:“你這心,怎麼髒髒的?”
張南姝:“明明是那個鐵疙瘩不規矩,你不要太偏心了。”
她掐顔心的腰。
顔心受不住,躲開了她,叫女傭倒茶來喝。
張南姝不想喝茶,就和顔心去院子裡走來走去,曬曬半下午的日光。
她向顔心傾訴。
“……帶她的貓去看病,還陪她做衣裳,這過分了。”顔心說。
張南姝大大松了一口氣。
要是她媽還活着,一定會罵她小女兒心态,沒有帥府千金的豁達,将來無法立威。
“豬豬,還是你最好!”張南姝感覺兇口的悶氣,頓時散出來大半,“我最愛你了。”
顔心失笑。
她又說,“這不是交朋友的問題,而是立場。别說準夫妻之間,官場、軍中,哪裡不需要站隊?”
“我就說,不是我小氣。”
“當然不是。這是大問題,你有資格生氣。”顔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