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樓公寓,客廳。
秦朗抱着雙手倚靠在牆邊,靜靜的望着克裡森與女兒的擁抱,沒有出聲,也不想打破這一份美好的寂靜。
此刻能夠撫慰克裡森心靈的,就隻剩下他的這個兩歲女兒了,除此之外他現在已經快要一無所有。
不知道過了多久,女兒似乎累了,躺在克裡森的懷裡睡着了。
克裡森蹑手蹑腳的把女兒輕輕的抱着,朝着兒童房走去,将她放在小床上,蓋好被子,臉上滿是滿足且寵溺的笑。
秦朗默默的望着這一切,心裡卻不禁也憧憬起,自己未出世的孩子,半年之後自己也會有孩子,不管他是男孩還是女娃,自己都會為其創造最好的生活環境,這是做父親的責任。
“睡了?”
克裡森從兒童房走出來,輕輕的關緊了房門。
秦朗看了他一眼,輕輕的問了一句。
克裡森點了點頭,盯着秦朗很久,有些苦澀且自嘲的笑了起來:“早知道這樣,就不讓喬治大叔你過來做客了,反而看到了我的笑話。”
“沒什麼,這很正常,人是感情動物,卻也是情緒欲望動物,耐不住寂寞,自然會…好了,我不說了。”秦朗松開手臂,聳了聳肩膀,不想繼續刺激克裡森。
克裡森卻是無所謂的搖頭一笑:“其實,我早就有所察覺,隻是我對麗莎太過信任,沒想到果然如此。”
“那個男人是她公司的老闆,她在一家互聯網公司擔任董事長助理。”
“我跟她的感情,已經走到盡頭了。”克裡森苦澀的一笑,搖了搖頭,而牆上的照片此刻看起來,就像是一種諷刺,什麼愛情,什麼男女的情真意切,家的溫暖,都不過是夢幻泡影罷了。
“弱小與貧窮是原罪,想讓自己變的更好,那就要變強大起來。”秦朗沉着臉,對克裡森說了一句,算是提點也算是指點。
克裡森深以為然的點頭:“是啊,我窮,在軍中也被欺負排擠,他麻的還真是失敗啊。”
秦朗沒有回答克裡森的話,這個道理他早就在童年時期就明白了,所以自己不惜性命的拼搏去努力,甚至在國外執行任務,過着刀口舔皿的日子,為的就是一份前程。
他很幸運的成功了,這其中有一半的功勞是師父靈武霄的,而另外一半則是自己的努力與堅持。
但一半努力與一半扶持,後者占據百分之九十九的重要性,畢竟沒有扶持,就算是努力一輩子,也沒有任何意義。
想要登上天際,憑空一躍隻會摔的更慘,隻有登天梯才能幫助自己成功。
對于秦朗而言,師父靈武霄就是那個登山梯,他這輩子為何尊重師父,就是這個原因。
是師父改變了他的命運,甚至改變了他的人生與未來,讓他有機會在雲端之上眺望衆生,而不是在污泥之下苟活于世。
從來都沒有什麼小說一樣的主角,逆天伐神,憑借一己之力就可以成為世界的主宰,那不過是童話而已,幼稚的心靈雞湯。
類似秦朗這樣堅韌且愛這個國家的人有多少?秦朗自己都數不清,但是為什麼金阙組織的阙主是他秦朗?為什麼金阙王是他?為什麼戰神是他?為什麼前鑒查院的院長是他?
還記得胡綏被抓之前說的那句話,你秦朗也沒什麼了不起的,就是多了一個好師父而已。
的确如此,他比胡綏,比那麼多失敗的人,就是多了一個好師父。
不,還多了一個好背景與好身世,因為他姓秦,是秦鳳山的後人,而秦鳳山是龍國的開國功臣之一,更是師父靈武霄的師兄。
就憑借這個,他秦朗才能成功。
而眼前的克裡森如果擁有一個好的家世,甚至是一張白色的皮膚,他都不會過的這麼艱難。
人之所以有三六九等,憑借的是最直觀的感受,也就是你的家世背景,你的金錢富有。
至于才能,學曆,乃至相貌這些都不過是最低級獲取成功的方法與資本而已。
尤其是相貌,是獲得成功的最低級的資本,因為他們除了一張漂亮的臉蛋之外,毫無存在價值,可等他們的臉蛋榮光不在的時候,也就是失去價值的時候。
“你打算離婚嗎?”秦朗再度開口,看了眼克裡森。
克裡森點頭,同時将地上的槍支收起來,将子彈殼也撿了起來,這些都需要對軍中有一個交代,不然會惹來麻煩。
“事已至此,當然要離婚,我無法忍受自己的女人,被别的男人糟蹋,因為我讨厭和别人走同一條路。”
克裡森的眼神很是堅決,眼中的冷意十足,甚至隐藏着的殺意。
不過這一份殺意被他隐藏起來,他很清楚自己不能殺了那個情夫,不然的話自己兩歲多的女兒将失去監護人照料。
就算是為了自己的女兒,他也要好好的活着,至少把女兒撫養成人之後,再作打算。
“你…”克裡森擡起頭,看向秦朗剛要說話,就聽到手機響了起來。
他急忙拿出手機翻看一看,臉色有些變化,是在海軍的上司打來的電話,他連忙接通。
“喂,史密斯中校,是我克裡森。”
“好,我這就回去。”
克裡森不斷的點頭,之後放下手機,對秦朗說道:“海軍的上司通知我回基地,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喬治大叔,你能不能幫我…照料一下女兒?”
克裡森眼中滿是期盼之色,甚至有些祈求的意味。
之前還有妻子在照料女兒,可看到這個架勢,明顯妻子不打算回來了。
自己要是去了基地,女兒就無人照料,他也隻能交給秦朗。
“你不怕我拐賣走你女兒?”秦朗覺得有些好笑,說起來兩個人認識還不到兩天的時間,這克裡森竟然如此的單純且放心的把女兒交給自己?
他也許不知道,站在他面前的可不是什麼喬治莫斯大叔,而是秦朗,龍國的新戰神,一個被世界尤其是西方譽為死神與惡魔的家夥。
“我相信你是個好人。”克裡森搖了搖頭,語氣很堅決。
秦朗怔了一下,緊接着點頭:“我幫你照料到晚上,如果你晚上之前還沒有回來,我隻能離開這裡。”
“你也知道,我的兒子還等着我。”
秦朗習慣性的繼續拿着喬治莫斯的身份說事。
克裡森神色激動且驚喜的點頭,之後去了兒童房,看了女兒許久,這才依依不舍的離開三樓公寓。
五分鐘之後,樓底下的那個甲殼蟲汽車離開了。
秦朗歎了口氣,随即苦笑起來,讓他照料一個兩歲多的女娃,他真的沒有絲毫經驗,他自己都是一個準爸。
可是沒辦法,若不是見克裡森還算是個不錯的異國衛兵,而且他對自己也有利用的價值,自己根本就不會跟他過來。
秦朗小心翼翼的走到兒童房,看着睡在小床裡的洋娃娃,蠕喏着小嘴,臉上挂着淡淡的笑意,時不時的還會說兩句夢話。
這樣的小娃,讓秦朗心裡深處的寒冰被暖化了一些,當然如果是自己的孩子的話,秦朗心中的寒冰會瞬間變成海洋。
終究不是自己的孩子,所以代入感沒有那麼強烈,有的隻不過是對小孩子的喜愛與疼惜。
秦朗這裡倒是很順,這小女娃睡的很沉,應該是玩累的緣故。
所以秦朗始終守在客廳沙發,在這期間打了兩個電話,一個打給李立钊,一個打給周一夫。
打給李立钊是詢問金阙組織在異國的分部成員處境如何,如果可以分出人手的話,就讓這些分部的成員去暗殺組織等自己。
而打給周一夫,則是詢問撤離的一萬多名同胞,有沒有順利的到達龍國。
得到了準确并且安全到達龍國之後,秦朗也就放心了。
放下手機,秦朗有些無聊的看了一些新聞,全都是異國的新聞,百分之五十都是哪裡遭受幫派火并,哪裡發生了槍擊,哪裡貧民大範圍的鬧事,又或者有堵牆要加固圍欄。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從下午一點到下午三點。
一直到下午四點,房門外傳來咔的一聲,克裡森失魂落魄的從門外走進來。
秦朗皺起眉頭看了眼克裡森,見他的狀态情緒都不太對勁,縱然把妻子抓在床上,親臨目睹一切,也沒有過這樣的情緒。
怎麼從軍中回來一趟,變成了這幅樣子?
還不等秦朗問,克裡森就一屁股坐在地上,頹然的一笑:“我被強制退伍了,從此我不再是空軍的一員,而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失敗者。”
“怎麼回事?”秦朗有些驚詫不已,中午妻子跑了,下午工作丢了?
這人什麼時候能倒黴成這個樣子?還是一個異國人,不都說異國的月亮都比龍國的圓嗎?空氣也很香甜嗎?
“我妻子的情夫,就是一家互聯網的老闆,他與空軍有一些網絡合作,他從我這裡逃走之後,就去告了我的狀,污蔑我拿槍指着他,要打死他。”
“加上他在空軍的人脈與影響力,我的上司,也就是史密斯中校毫不猶豫的相信了他,而放棄了我。”
克裡森說到此處,已經止不住心裡的絕望與委屈,抱着腿大哭起來。
一個男人,能夠在一天哭兩次,足夠說明他到底遭受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