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東村的犧牲将士應該有三個,不止是這個王家小子王雷。”
秦朗和馮雲一邊架着鄭天往前面小區走,一邊對着馮雲開口。
他所掌握的犧牲将士名單,已經被他全部背了下來,犧牲的每一位将士所在籍貫和大緻情況,秦朗都能夠背出來。
所以為什麼鄭天在小酒館提起王家大小子,秦朗如此重視的原因。
這個王雷可不僅僅是一個犧牲的将士這麼簡單,而且這個王雷還是七等士官,帶兵沖鋒在最前方,可以說是可以授勳的人選之一。
如果要按照軍功受封的話,至少也是個伯爵。
這樣的英雄犧牲,可他的奶奶在舉目無親的情況之下,孫子的撫恤款項還被貪墨,秦朗隻想說一句,底層的壞人更多。
那些張嘴閉嘴我就是老百姓的人,他們自己比誰都壞,剝削底層群衆,一點虧心感和負罪感都沒有。
他們隻管個人的貪圖享受,卻根本不管别人的死活。
這樣的人,按照秦朗的想法,根本就不應該活在這個世上,就應該把他們抽筋拔骨,把人皮填上草谷,效仿六百年前的朱家王朝的開國帝王。
“我來過這裡視察,就在今年,這個村裡面的村長和主任,都見過我。”
“我去買個口罩戴上。”
馮雲臉色很是認真的對秦朗說了一句,之後走到小區門口的商百超市,買了一個黑色的口罩戴上,如此遮蓋住了面容,也就看不出他的真面目。
這樣即便是見到了格東村的村長和主任,也就不擔心被發現。
否則的話,把這些人給驚了,那就達不到秦朗要的效果了,更達不到秦朗要震懾的目的。
殺雞給猴看,殺雞儆猴的手段必須發揮最大效應,才是成功,若是因為他的身份被暴露,而導緻行動計劃失敗,他真的對不起秦朗。
“這就是王家小子奶奶住的地方。”
鄭天無比郁悶的指着小區靠東側的第一單元一樓門市,朝着秦朗開口。
雖然說是門市,但王雷的奶奶并沒有做生意,隻是用來改裝一下,變成了住處。
隻不過面積很是狹小,不到四十平米的地方。
當然京城這種寸土寸金的地方,四十平也足足需要是數百萬甚至上千萬,才能夠買得起。
可以說王雷和奶奶都不算是貧苦人了,隻是要說他們有多少錢,其實也沒錢,就是個普通老百姓。
這裡的樓,全都是當年為了經濟開發,占了這裡的地方,而原來在這裡居住的村民,都發到了樓房。
王家當年的住宅地比較小,隻有不足四十平,所以分配到這個同等面積的樓房,也算是合情合理。
“我們進去。”秦朗率先開口,松開鄭天之後,朝着樓裡面走進去。
馮雲沒有進去,他就站在外面依舊拽着鄭天,不讓他趁勢離開。
鄭天喝了酒之後,身子本就發軟,力量也不如正常的時候,所以被馮雲死死的拽着,他根本就跑不掉,隻能任命般的站在外面。
秦朗進了王雷家裡,一眼就看到了八十多歲的老太太,也就是王雷的奶奶。
滿頭白發,滄桑溝壑崎岖的老臉,拄着拐杖坐在沙發上,身影顯的格外的孤單寂寥,盯着電視看,電視上面播放的是軍事節目,裡面一群士兵在執行任務,時不時傳來轟隆的炮彈聲響。
秦朗看到這一幕,心裡有些不好受。
老太太肯定盼望能夠在電視裡面見到孫子,在軍事節目上面見到孫子身影,所以哪怕眼睛不行了,也不想錯過任何一個片段。
但她孫子并不是養戰兵,而是邊境的邊軍,是最吃苦也最受苦的兵種。
現在犧牲之後,老太太更不可能看到她孫子。
然而如何跟老太太交流,甚至告訴她孫子去世,讓秦朗格外的為難與郁悶。
按理來說無論是哪個将士犧牲,都應該第一時間通知其家屬,這是程序問題,也是國家規定。
隻不過王家奶奶的年紀這麼大,若是知道孫子因為打仗而犧牲了,死了,不知道她能不能承受住?如果這麼大年紀受不了打擊的話,很有可能一蹶不振,甚至直接傷心而死。
秦朗想要拿捏好這個尺度,一點都不容易啊。
“誰啊?進來也不吱聲?”
老太太的眼神雖然不太好用了,可是她的耳朵非常的敏感和靈聰。
秦朗邁步進來之後,她就已經聽出來了,家裡面有外人來。
她也不怕什麼外人,平時也有很多街坊鄰居過來給她做做飯,洗洗床單被褥之類的。
就算是外人,也都是村裡的人,情分擺在這裡。
“奶奶,您好,我叫秦朗,是您孫子王雷的戰友啊!”
秦朗深呼口氣,臉上露出了真摯的笑意,朝着王雷奶奶走去。
老太太原本隻是看了眼秦朗,但是聽到孫子戰友之後,臉上陡然露出欣喜之色,顫抖的手摸到茶幾,然後有些費力的起身。
不等她徹底站起來,秦朗已經快步走到她身邊,将她扶起來。
“孩子啊,你這是休假了?”王雷的奶奶眼中滿是激動之色,望着秦朗問道。
秦朗自稱為王雷的戰友也沒有錯誤,這場戰争的每一個士兵,全都是他的戰友。
“是啊,我代替王雷看看您,王雷說了他現在執行任務,而且軍隊裡面規矩多,不能回來看您,就拜托我來見您。”
“還有王雷這些年在部隊獲得了一些軍功,也兌換了很多錢,托我給您帶回來。”
“我一會去銀行,把錢給您拿回來啊,這可都是您孫子給您的錢啊。”
秦朗撒謊不臉紅,也沒覺得有什麼負罪感,隻要能夠讓老太太開心,騙一騙也沒關系。
總不能傻到進來就告訴老太太,你孫子死了,撫恤金被你們村上給貪墨了。
他真要是這麼說的話,老太太不被氣死,也被吓死。
“哎,這孩子就是孝順,他在軍隊用錢可多啊,你說這孩子給我一個老太婆送什麼錢啊?”
“孩子啊,你替我把這些錢送回去吧,讓他攢着,娶媳婦,咱老王家的根啊,不能斷喽。”
“他爺爺當年就是當兵的,死在了戰場上喽,留下我們孤兒寡母幾人活下來,我把他們都拉扯大了。”
“但是天不遂人願,老大肝癌去世了,老二也走了,老三也出了車禍,現在就剩下老婆子一個人。”
“你說我活着都屬于浪費空氣和糧食,管我幹什麼啊?”
老太太嘴唇發顫着,回憶起當年的事情,淚眼婆娑。
秦朗聽了她的話之後,心裡面更加的難受和愧疚。
老人家的丈夫也是軍人,死在了戰場上。
她的孫子如今也是軍人,也犧牲在了戰争之中。
他們王家,斷根了。
雖然不太想這麼說,可事實就是如此,做不了假。
自己能夠騙一騙八十多歲的老太太,讓她享受最後時間的安甯,可擋不住其他人的口。
如果老太太和别人接觸的話,早晚會有人無意中說漏嘴,讓她知道。
“您把錢留着吧,您孫子早晚能娶媳婦,您就别擔心了。”
秦朗心裡雖然清楚明白,可是該隐瞞的還是要隐瞞下去,絕對不能說漏嘴。
老太太苦笑着點了點頭,知道自己的孫子脾氣倔,跟他爺爺當年一模一樣啊,不然也不會跑去參軍。
“奶奶,我把錢取回來,您在家裡等我一會,别出去亂走啊。”
秦朗拍了拍老太太幹癟的手腕,格外重點的囑托一句。
走出樓外,秦朗走向馮雲和鄭天。
“鄭天,帶我們去村委會。”秦朗目光嚴肅的盯着鄭天,沉聲開口。
這次已經沒有輕松愉悅的氛圍,也不給鄭天讨價還價的餘地。
如果鄭天不去的話,秦朗絕不饒他。
鄭天渾身飕飕發涼,隻覺得寒意從頭到腳,被秦朗的氣勢吓住了。
這一刻徹底醒酒了,一點醉意都沒有了。
但也因為這樣,他才細思成恐,終于有些害怕了,這兩個人該不會是暗中調查組的成員吧?專門調查村委會的人?
如果是這樣的話,等他們兩個人離開之後,豈不意味着自己成了村裡的叛徒?要被村委會的成員給打擊報複?
想到這裡,他心都涼了半截,想要拒絕秦朗的要求,但看到秦朗幾乎要殺人般的目光,他硬是把話堵在了嗓子眼裡,老老實實的點頭,帶着兩人朝着村委會走去。
其實馮雲能夠找到村委會,但秦朗依舊讓鄭天帶着去,明顯是有更深層次的算計,故意把鄭天拉下水,也是為了把格東村的情況,徹底查個底朝天。
那就需要一個熟悉村裡面的人,這個人還必須混不吝,不然是絕對不會做這個事。
這個鄭天就是個混不吝的人,甚至還有可能是個混黑的小子,就算不是的話,也不是個正經營生。
三十多歲的鄭天身上全都是紋身,僅憑借這一點就知道他不咋地。
并不是秦朗對紋身的人有誤解,而是一種直覺,極其敏銳的直覺。
所以既然是這樣的人,那就沒必要太過于客氣。
“前面就是村委會了。”
鄭天帶着兩人走到了村中心的一棟大樓面前。
這是一棟全體米白色的二十四層高樓大廈,裝飾的極為的富麗堂皇,大樓前面旗杆聳立,旗杆頂部是國旗。
而大樓的頂上,鎏金大字刻着,龍國.京城.格東村.委員會辦公處。
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