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十一點半。
陳守則滿臉的疲倦之色,明顯是累了一天之後又沒有休息好。
秦朗詫異陳守則會在這個時候來找自己,也隐約猜到了陳守則應該是有事情和自己說,而且有很大概率是與世界戰神大賽有關。
“麻煩先回避一下,我要和朋友聊些事情。”秦朗看向一旁的徐介平,滿臉歉意的一笑說道。
徐介平連忙起身離開,不敢打擾王爺和朋友的聊天。
雖然這裡是他的辦公室,但是王爺想用的話,他也必須空出來。
“正好,我去督促一下救援工作。”
徐介平給自己也找了一個合适的理由,況且也不算是理由,必須要全盤負責抗震救援工作,不能有一絲一毫的懈怠。
“坐下吧,看你滿臉疲憊的樣子,比賽不容易吧?”秦朗指了指身旁的沙發,對陳守則知會一聲。
陳守則默默的坐了下來,之後就陷入了短暫的沉默,一句話不說。
隻是他臉上帶着愧疚的神色,被秦朗一眼就看出來。
“說說吧,出了什麼事了?你這個樣子,不太對勁啊。”
秦朗自問還是比較了解陳守則,尋常的絕大多數時候陳守則都不是一個孤僻的人,但此刻的反常沉默,說明此事非比尋常。
他自己不率先開口,秦朗隻能自己問了。
陳守則猶豫了一下,還是開了口。
“我心裡不好受,很内疚,因為我,李玄狂的身體出現了一些問題。”
“今天比賽的時候,我被七個國外的選手圍攻,李玄狂為了救我,不惜動用毒藥來戰鬥,結果當然是好的,七個國外的選手被他都毒死了,也因為這一戰,才奠定了龍國最終奪冠。”
“可是有喜就有憂,李玄狂也因為救我,結果他自己也誤觸了毒藥,雖然他的内力竭力克制,但還是中了毒。”
“現在的李玄狂内力全失,經脈被毒素污染,如果沒有及時的獲取解藥的話,可能這輩子都無法修煉。”
“我陳守則試問這輩子不欠任何人的人情,可唯獨這一次欠了李玄狂天大的人情,而且很有可能這個人情,我還不上。”
陳守則終究是把秦朗當成了自己人的,所以才會當着秦朗的面,把事情說了出來。
秦朗望着他,見他臉上都是愧疚之色,卻是笑出聲來。
“你笑什麼?”陳守則看到秦朗聽自己說完了事情之後,非但沒有出聲安慰,反而笑的很開心,不禁有些煩躁和惱怒。
他知道秦朗和李玄狂之間,因為以前的宰相孫遜林,鬧的有些不歡快,算是對手和仇人。
可是面對這樣的事情,他陳守則是很認真的人,結果秦朗在這裡大笑不止,如何能讓陳守則接受?
秦朗連忙收斂笑意,以免陳守則這個一根筋,惱怒自己。
為了李玄狂的事情,而和陳守則鬧翻,完全不值得,也沒有必要。
他之所以笑,也沒有什麼惡意,更不是因為李玄狂出事而開心。
“我笑的不是李玄狂,而是你啊。”
秦朗出聲率先表達自己的态度,以免陳守則惡意猜測自己。
“笑話我?”陳守則一怔,這才意識到自己猜錯了秦朗,秦朗也不可能是那種小人。
隻不過他想不明白,自己有什麼可笑的?
他不懂。
所以這個時候更需要秦朗和他說清楚,以免讓他誤會。
“當然,我笑話你的一點,你沒有理解世界戰神大賽的真正意義。”
“另外你把自己看的太過于重要,尤其是在李玄狂的眼裡。”
“假如今天被圍攻的不是你,而是任何一個龍國小組的組員,李玄狂都不會見死不救。”
“我可能接下來說的這句話會很紮心,但卻也是事實。”
“李玄狂救的不是你,而是龍國的榮譽,是你自己感覺良好,覺得是他救了你。”
“他是為了保住龍國的榮譽,想要為龍國得到這個冠軍,所以才會不要命的和國外選手搏殺,甚至不顧生死的使用毒藥。”
“所以,他的受傷,雖然是救你而起,但并不怪你,你也沒必要自責。”
秦朗自問自己已經說的足夠清楚了,以陳守則的智商和情商,必然會很快的捕捉到他的邏輯性。
的确,陳守則聽到秦朗這麼說之後,一瞬間就明白了過來。
他沒有哪一點值得李玄狂為他冒險,兩個人隻見過兩天面而已,也隻有贈毒藥之情,沒有深厚的個人友誼。
所以李玄狂所謂的救人,那不過是挽救龍國的榮譽而已,和對方是誰沒有關系。
結果陳守則自我感覺良好,把李玄狂的受傷歸納給了他自己。
這就是大錯特錯的一點。
“你這麼說的話,我心就好受了一些。”陳守則松了口氣,這一晚上他的心理壓力實在太大了。
李玄狂畢竟是關外省的王爺,這要因為他而無法繼續修煉,隻能成為一個普通的廢物古武者的話,他的罪惡就太大了。
“可畢竟是我給他的毒藥,才會讓他中毒。”陳守則是一個喜歡糾結的人,哪怕愧疚減少,但依舊在。
他很後悔把毒藥給了李玄狂,如果沒有的話,也許就不會出現這種事情了。
秦朗像看一個傻子一樣,看着陳守則。
“如果沒有你的毒藥,他要怎麼殺死七個國外選手?怎麼能讓龍國繼續成為冠軍?”
沒有毒藥的話,哪怕是秦朗身臨其境,都無法一次性的殺了七個選手。
要知道這些國外的選手,全都是各國的精銳,甚至還會有同天會的暗子。
面對這樣的對手,隻有毒藥才能出其不意的帶走他們的命。
可以說沒有陳守則的毒藥,李玄狂想要活命,千難萬難,更别說奪冠。
陳守則聽着秦朗這樣的話之後,心裡的愧疚感又少了很多,已經不似之前那麼強盛。
“行了,别想太多,你有這個時間,不如去災區救人,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秦朗實在不想看到陳守則落寞頹廢的樣子,而且是為了李玄狂,更犯不上。
人家就是奔着帶領龍國小組奪冠的,哪裡有陳守則想的那麼高尚無私?
包括他秦朗也是一樣的,往屆的世界戰神大賽,死傷的龍國選手也不在少數,他秦朗始終都沒做什麼救世主,他的目的也是奪冠。
既然要奪冠,肯定要有所犧牲。
這些犧牲是必不可少的,全靠本事活命。
本身就是帶着強烈的目的性和功利性的競賽,那就别宣傳那麼多的真情實感,弄的太過于膩歪和虛幻。
“地震的情況怎麼樣了?”
陳守則很快就擺脫了那種自怨自艾的情緒,立刻投入到了抗震救災的情緒之中。
他這次來,就是幫邊海市的受困者活命的,能多救一個人是一個人,也是自己的功德。
“不太樂觀,截止晚上十一點的時候,目前邊海市死亡人數激增到了八千九百人,失蹤人數三千九百五十人,受傷人數十二萬六千多人,共造成經濟損失五千多億。”
這個最新的傷亡統計,遠遠比上一次發布的要慘烈太多太多。
光是看着紙上的數據,就能夠想象到地震破壞的程度到底有多大,如此的慘烈,是整個龍國的損失。
陳守則的臉色凝重下去,他雖然有心理準備,卻沒意識到如此的慘重。
這已經不是一場邊海市的地震那麼簡單,這是龍國的國難。
“你去睡一會吧,明天一早就去災區救援吧。”
秦朗看了眼依舊面露疲倦之色的陳守則,對他開口勸了一句。
陳守則自然不想去休息,他想連夜去救援。
可秦朗不給他這個機會,參加世界戰神大賽的英雄,難道連這點休息的資格和權利都沒了?
“必須去休息,我以王爺的身份命令你!”秦朗格外嚴肅的瞪着他,讓陳守則沒再固執的拒絕反對,而是艱難的點了點頭答應。
“麻煩安排一間房,讓我朋友休息一下。”
秦朗推開門,看到站在門口走廊處的徐介平,也不客套直接開口。
“你帶這位兄弟去市裡的賓館休息。”
徐介平示意一眼自己的秘書,帶着陳守則離開。
陳守則一步一回頭,但秦朗的态度很堅決。
徐介平也盯着離開走廊處的陳守則,心裡面也很是佩服和崇敬。
世界戰神大賽落幕的事情,他已經知道結果了,龍國依舊是冠軍,雖然缺少了秦朗帶隊,但剩下的成員依舊沒給龍國丢臉。
陳守則,也毫無疑問成為了龍國的大英雄。
一夜之間從一個默默無聞的海外龍醫,成為千家萬戶眼中的英雄。
徐介平臉上終于是露出了幾絲笑意,救援工作高速進行着,他預計很快就能把受困者救出來。
然而樹欲靜而風不止。
危機有些時候來自不可掌控的意外。
蹬蹬蹬…
走廊盡頭的樓梯口,傳來急促而慌張的皮鞋踩地闆的聲音。
聽到腳步聲的秦朗和徐介平,莫名的都是心裡一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