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刀疤在山下停車,一行三人步行來到了方寸山的山頂。
師父靈武霄依舊不分春夏秋冬的在院内的躺椅上坐着,隻不過沒有拿着蒲扇,而是端着熱茶杯,欣賞着風景。
就連看到秦朗來了之後,也像是沒看到一樣,靜靜的望着北邊山麓,白霧籠罩下的山麓偶有白鶴略過,猿聲嘶鳴。
整個山上空氣都透着一股甜味,這裡應該是京城之内唯一沒有污染的地方了。
就連尊貴到一國之尊的國王趙懿,也要吸收霧霾。
“你小子想好要那麼做了?”靈武霄回過頭來,不等秦朗開口,突兀的問了一句。
秦朗頓時目光一怔,而後臉上露出詫異和訝然之色,自己還沒和師父說出計劃,師父是怎麼知道的?
他的這個計劃所知曉的人也就是喬治克莉而已。
難不成是喬治克莉和師父有聯系不成?
這要是真的,那也太勁爆了吧?
靈武霄見到徒弟秦朗眼中露出匪夷所思的震驚,也沒有多做解釋。
作為師父的他,有些時候不露出一些神秘莫測來,還真的壓不住這個徒弟。
這一段時間以來,秦朗的成長是肉眼可見的,靈武霄既高興又有一些被後浪拍在沙灘上的危機感。
所以做師父的他,也開始時不時的露出一些神秘,獲得一些心理慰藉。
可實際上,他哪裡知道什麼計劃,無非是猜測而已。
畢竟秦朗每次回來都是有事找他,可以說無事不登三寶殿。
秦朗有事才回來,沒事的時候,你看這小子來不來?
所以靈武霄玩的就是一個神秘莫測,但凡秦朗多問他一句,他都回答不上來。
可惜秦朗對靈武霄也太過崇拜,所以見靈武霄這麼問之後,也就全盤托出。
乖乖…
靈武霄雖然意識到了秦朗肯定有事所求,但是萬萬沒想到玩的竟然這麼大,這要是成功的話,孫家豈不是要被坑慘了?
如此一來的話,秦朗當年就想扳倒孫遜林的目的也就達到了,順便還能教訓同天會一波。
隻不過秦朗的計劃雖然缜密,但殺傷力還是不夠。
而且這也是秦朗上山找靈武霄的原因,所謂一人計短,衆人計長。
秦朗想要的就是師父的謀劃,看一看能不能幫他完善這個陰謀,從而讓孫家徹底沒有退路,讓孫家隻能完蛋。
“師父覺得,有哪裡需要改進的?”秦朗說完了一切之後,試探的問着前者。
靈武霄沒有着急回答,而是美滋滋的喝了一口熱茶之後,打量起來秦朗身後的趙庭。
趙庭自然他是見過的,而且也親眼見證了趙庭拜師秦朗的儀式。
至于趙庭的身份,靈武霄也比誰知道的都早。
畢竟創建金阙組織的創始人,做過第一屆阙主的靈武霄,手裡面掌握的情報太多太多。
就算是當初趙懿還沒做國王的時候,他出去和普通女人談情說愛的時候,他手裡都掌握大量的證據,遞交給太宗國王很多很多。
趙庭現在已經長到了十八歲,完全是成年人,不再是未成年,臉上雖然還有些稚嫩,卻目光剛毅堅韌,一看就是個好苗子。
“叫師爺。”秦朗推了推趙庭,小聲提醒道。
趙庭這才反應過來,連忙就要跪地喊師爺,把靈武霄吓的撲騰一下起身扶住趙庭,不是好氣的笑罵道:“你小子想跪我還是想害我?”
“我…”趙庭茫然不解,難道見過尊敬的長輩,而且還是自己的師爺,跪地磕頭不行嗎?
但他這是固有概念,根本沒想過自己的身份轉變。
國王趙懿和他之間的私人見面,既然都瞞不過孔照祥,自然也不可能瞞過耳目衆多,朝廷嫡系衆多的靈武霄。
雖然靈武霄已經内退歸隐山林,但還是有源源不斷的消息通過刀疤,刀疤過濾無用的消息之後,告訴他。
所以趙庭已經被趙懿認可成為了龍國最小的皇子。
既然是皇子,那就是未來的君。
哪有君拜臣的道理?
趙庭要真的跪了,自己要真的心安理得的接受了,以後一旦被爆料出來,靈武霄别想有安生日子了。
當然靈武霄不怕所謂的言論是非,可萬一以後趙庭真的是國王,他回想起曾經跪拜過靈武霄,會是什麼感想?
所以靈武霄自然是直接拒絕了他跪拜,隻可惜這小子還不懂這些彎彎繞,或者說并非不懂,而是沒注意過。
“你彎腰示意就可以了。”秦朗也不好解釋太多,隻是告訴他怎麼做。
趙庭也想過味來了,有些尴尬的微微欠身鞠躬喊了一聲:“師爺好。”
“好,很好。”靈武霄樂的龇牙咧嘴,被一個皇子彎腰示意,這種感覺還真的很爽。
他這輩子有無數個皇子示意他,但最終隻有一個皇子成為了國王,那就是當年的大皇子趙懿,如今的國王趙懿。
除此之外那些皇子,要麼是牢獄渡過後半輩子餘生,要麼是因為犯罪死刑,要麼是内隐歸山,要麼是趙懿現在的幾個兒子。
總之能成為國王的,就趙懿這麼一個。
趙庭能否成為第二個,還未可知,畢竟他劣勢太大了,首先一個最小皇子,還是私生子,就會讓他的奪儲之路,布滿荊棘密布。
哪怕是有秦朗在背後推動,那壓力也不是一般人能想象的。
秦朗今日帶趙庭過來,第一目的自然是想謀求他的想法用來對付孫家。
第二個目的也未必沒有讓他支持趙庭的想法。
“趙庭,你去和刀疤練武。”靈武霄指了指一旁的刀疤,對趙庭和顔悅色的笑道。
趙庭很懂時機和眼力的默默退後,跟在刀疤身後離開院内。
整個院子隻剩下師徒兩人,且兩人對面而坐。
“小子,你想對付孫家,光靠這些還不夠。”靈武霄和自己小徒弟就沒那麼多俗套客氣了,有什麼就說什麼。
秦朗最需要的也就是師父在關鍵時候的指點迷津,終究有些時候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這個時候靈武霄的指點,也許就讓秦朗有醍醐灌頂之感。
“請師父教我。”秦朗恭敬的朝着靈武霄示意,眼中滿含期待。
靈武霄眉頭緊鎖的思索起來,時間過了許久,連靈武霄的茶都涼了大半。
“聽說前幾天尚都市發生了一起重大詐騙案件,涉案人員多達六百多人,被坑的平民也有數萬人。”
“孫家的孫不同聽說在尚都市政事堂做高員,分管的就是經濟。”
“出了這麼大事,鑒查院不能無動于衷吧?”靈武霄深深的看了眼秦朗,話隻微微提點,就不在多說。
以徒弟的聰明程度,必然能夠舉一反三,想到其中關鍵處。
秦朗的确有豁然開朗,撥雲見日的感覺,他這麼多時間忙活的竟然忘了自己還是鑒查院的院長。
這個職位可不一般,幾乎全國的高員就沒有不怕他的。
想到這,秦朗就明白師父的意思了,師父這是想通過廢掉孫家外圍,進而一步步的圍困住孫家,繼而實現絕戶之計,達到絕戶的目的。
孫大同如今是孫家在地方上的最大力量,也是級别最高的三等高員,他要是折了,孫家如同在地方斷了一臂。
“聽說宣傳大臣孫宏轉任地政大臣,這孫宏過去扔了那麼多爛攤子,不解決怎麼行?”
“還有離省蘭東市…”
靈武霄不緊不慢的說了一個又一個地方上的高員,全都是四五等級别,都是孫家在外的中堅力量。
這完全是絕戶計。
當然也不能說是故意的設計陷害,而是這些人屁股的确有屎,隻是以前沒有人查他們,或許是懶政,或許是畏懼孫家權勢。
現在秦朗既然想全方位對付孫家,光靠孫家和同天會勾結賣國,就想徹底打垮孫家,可不現實。
隻有把孫家在朝堂的影響力幹掉,才能吃下孫家,借此機會一舉絆倒孫遜林。
“對了,聽說孫家二房的長子孫伏加如今是乾省政事堂的二高員?”
靈武霄的記憶力很好,又提到了孫伏加。
這位曾經蜀省的大高員,因為犯了錯又及時改正,投靠秦朗,這才做了乾省的二高員,算是降職重用。
畢竟一把手變成二把手的情況,幾乎沒有出現過。
秦朗點了點頭,但還不知道師父的意圖是什麼。
靈武霄笑着繼續說道:“聽說孫伏加死去數年的父親和孫遜林之間關系就很不睦,後來孫遜林三番五次打壓孫伏加的成長?”
“這家事有些時候也就是國事啊,孫伏加也是時候加擔子了。”
靈武霄深深的看了眼秦朗,笑眯眯的含糊不清的說了句。
秦朗還在愣然之中,靈武霄一副老神在在的樣子,捧着茶杯進屋去了。
等到秦朗想明白其中深意之後,師父已經不在外面了。
高啊,還是師父高啊。
這個絕戶計一旦成功,聯合自己給孫家挖的坑,徹底能将孫家埋葬了。
想到埋葬,秦朗又劃過一個和此事無關的記憶場景,他想到了在坤省邊海市的地震時期,自己因為餘震,而機緣巧合下發現地宮。
不過這個念頭隻是一閃,就被他壓制住了。
現在不是想地宮的時候,孫家的事情,才是重中之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