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麒坐在秦家主宅的椅子上,望着秦朗的神色。
方才他說了這些話,都是他的肺腑之言,也都是他的心裡話。
雖然這些話,也都沒什麼新意,但怎麼說那,至少是他這個國王親自說出口的,效果也肯定要比一般人有用很多。
他很清楚秦朗的心結是什麼,所以也因為這個,他才會親自來到東江市,來勸一勸秦朗。
至少把自己的意思說出來,不管秦朗最終會選擇什麼樣的決定。
但最起碼他這個做國王的努力過了,他是真的不希望國王退出龍國朝堂,這也是實話。
不管是于私于公,他都不希望。
“我知道你的想法,也知道我若離開朝堂,你的壓力會增大,這些道理,我不是不懂。”
秦朗見趙麒一直關注自己的表情,便是笑着開口說道。
他又不是政治白癡,怎麼可能分析不出來如今朝堂的形勢?
但即便如此又如何?他早晚都要離開朝堂。
趙麒也早晚要獨自一個人面對整個朝堂上下的風浪,這也是事實。
如果趙麒無法解決朝堂的局勢,無法平衡各方勢力的話,那麼他就不是一個合格的國王。
老國王趙懿教給他那麼多帝王心術,隻要肯用心去學,都沒有學不會的。
與其在這裡和自己磨牙,讓自己回到朝堂之上,還不如盡快想一些别的辦法,把他自己的國王權力鞏固一下,把他的地位提高一下,這樣更加的現實,也更加的實在。
“趙麒,朝堂的局勢會一成不變嗎?”
秦朗見趙麒眼中的渴求之色,他也不忍心真的什麼都不管,于是隻能開口提點他一二。
這也是他最後一次提點趙麒,以後他不會再幹涉這些朝堂事務。
趙麒見秦朗問自己,他當然毫不遲疑的開口回答:“當然不是一成不變的。”
秦朗點頭:“沒錯,所以你不要指望我重回朝堂,去幫你平衡各方勢力。”
“有些時候你要開拓一下思維才可以。”
“政事堂的宰相們,缺了好幾位,一直都沒有補齊。”
“我覺得趁着你登基這麼久的時間,正好找一個理由直接補齊。”
“這些新進入政事堂的宰相們,足夠你平衡各方勢力了吧?”
秦朗覺得自己說的話已經很直白了,如果趙麒還是聽不懂的話,那他也不配做這個國王。
趙麒當然聽懂了,也知道秦朗說的是什麼意思。
這就是讓自己斟酌一下,選幾位宰相候選人,讓他們成為政事堂的宰相。
如此一來,這些新加入的宰相們,自然都是他這個國王的人。
用這幾個新的宰相,再拉攏幾個老宰相,就可以順理成章的架空首宰孔照祥。
到時候孔照祥不管用什麼辦法,他都沒有辦法施行他的權力。
可以說他的權力是由國王賦予,國王能給他,也自然能夠拿回來。
這也是另一種方式的壓制孔照祥,借此機會平衡各方勢力。
秦朗讓他做的事情,就是這些。
按理來說,他此刻得到了滿意的答複之後,應該會很開心,畢竟解決了朝堂局勢的問題,也可以繼續平衡各方勢力。
但是…
趙麒心裡面還是有些郁悶,因為他來找秦朗,可不是光問策而已。
如果隻是想要平衡各方勢力的話,即便沒有秦朗這個辦法,他也會想到别的辦法。
他之所以過來找秦朗,其實就是為了勸秦朗,讓他不要離開朝堂之上。
這個跟朝堂局勢有關系,但即便沒有這回事,他也想讓秦朗回去。
他是真心邀請秦朗回歸朝堂,這一點不加任何附加的心思。
他的确承認有利用秦朗來平衡各方的意思,但這個意思隻是附帶的。
他想做的其實一直都沒變過,想讓秦朗回去,僅此而已。
“秦朗,朕還是離不開你。”
“朕還年輕,你也還年輕,為什麼不能再多拼搏幾年?”
“難道秦朗,你真的厭倦了朝堂生涯?”
“真的想就此隐退嗎?”
趙麒不會跟别人說這樣入骨的體己話,也不會說這樣肉麻的話。
但是唯獨對待秦朗,他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的。
包括他目前無法生育,無法讓女人懷孕,這種隐秘到極點的事情,他都和秦朗說。
由此可見,他到底有多麼的信任秦朗。
也因為信任秦朗,所以他才想讓秦朗支持自己,繼續和以前一樣陪着自己治理這個國家。
朝堂之上有秦朗,和沒有秦朗,完全是不一樣的朝堂。
對于他這個國王而言,是這樣。
隻要秦朗在朝堂之上,哪怕什麼話都不說,往那邊一站,他都有底氣,有很大的底氣。
趙麒見秦朗還是一言不發的沒有開口表态。
他隻能用最後一招殺手锏,若還是沒有起色的話,他也不得不帶着失望離開。
“秦王,朕沒有子嗣,朕雖然已經服用了紫枸杞草靈液,但依舊沒有見效,或許以後會好一些,但現在還是一樣。”
“朕想着,若朕有一天身體不好,就需要選擇下一任國王候選人。”
“朕挑來挑去,那幾個弟弟都不讓我滿意,唯獨趙庭,我很滿意。”
“你是先王臨終前任命的輔政大臣之一,朕也希望有一天,你也會是朕任命的輔政大臣,把這一切都處理好。”
“權力更疊是大事,如果交代不清楚的話,很有可能會出現大問題。”
“而這麼大的事情,朕交給别人不放心,唯獨朕交給你,朕才放心。”
“秦王,你理解此刻朕的心情嗎?”
趙麒此刻真的是把所有的話都說了,該說的話都說了。
這也是他最後一次做努力,如果努力的還不夠,那就隻能表示遺憾。
秦朗擡起頭看向趙麒,然後笑了。
“首先很感謝國王能夠和我說這些,這些都是你的心裡話,也是你的實話,我相信。”
“其次,你現在還年輕,就算現在無法生育,也不代表以後不會生育,還是不要放棄希望。”
“最後,朝堂自有朝堂的規章制度,你想讓我回去,我以什麼樣的名義回去?”
“我現在是兌省的藩王,一個藩王時常留在京城,時常插手地方事務,插手外務,你覺得正常嗎?”
秦朗一連串的問了這幾個問題,他想要讓國王回答清楚。
至少國王自己要清楚,他選擇這麼做,會遭受什麼樣的後果。
國家大事真的不能任性而為。
尤其是一個國王,更不能因為信任誰,就随便任用誰,而且還沒有合理的規矩情況下。
自己若是繼續踏入朝堂,依舊是這麼模糊身份問題。
試問,那些政事堂宰相,将部将軍,心裡面會好受嗎?又把他們放在了何種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