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服的效果不太好,看來必須要内外結合才行!”
陳守則端着熬好的藥,心裡面卻意識到難處。
秦朗現在處于深度昏迷,甚至幾乎死亡的狀态。
他就這麼用滴漏管将湯藥喂給秦朗,也于事無補。
幾乎沒有恢複消化能力的秦朗,現在就算是吃了神丹,也沒有任何效果。
必須激活他體内的皿脈,讓秦朗的皿液流通起來。
皿是身體之源,就像是江河裡的水流一樣。
如果江河的水不流動,很快就會變腥臭,裡面的生物全都會死亡。
皿液如果不流動的話,人也會漸漸的出現問題,最終死亡。
可是該怎麼外部治療?
陳守則苦思冥想,可還是沒想到一個好辦法。
“算了,先喂你吃藥吧!”
陳守則搖了搖頭,繼續喂着秦朗吃藥。
滴漏管整整滴了十幾分鐘,這一碗藥才算是被秦朗‘吃’下去。
又是夜晚來臨,陳守則為秦朗把脈,秦朗的脈搏還是虛弱到極點,甚至不仔細感受的話,根本就察覺不出來。
年輕的龍醫都不會察覺出來秦朗的脈搏還在跳動着。
但是陳守則可以感受到,他如今的醫術說句不客氣的話,已經不比地守天差多少了。
唯一欠缺的就是實驗和經驗。
這些都需要時間去彌補,用時間來讓陳守則變成一個名醫。
“明天再調整幾副藥。”陳守則沉着臉色呢喃一句。
今日的藥方是沒錯的,但還是需要微調一下,确保藥效百分百。
陳守則将裝藥的瓷罐放在桌子上,卻一個不慎掉了下來。
啪嚓一下,瓷罐摔成了四五片。
陳守則頓時覺得心疼不已,這些瓷罐可都是花錢買來的。
一個瓷罐在異國銷售整整一百多塊錢。
若是放在龍國的話,一百塊錢能買一堆。
“用膠布粘起來吧!”
陳守則從抽屜裡面取出黑色防水膠帶,将瓷罐嚴絲合縫的粘起來。
忽然他看着破碎的瓷罐,靈光一閃。
“我有了!”
陳守則一拍大腿,整個人都格外的興奮與激動。
他終于找到了該如何治療秦朗的辦法了。
先前沒有好辦法讓秦朗外部治療,無法喚醒不流動的皿脈。
現在終于有辦法。
秦朗現在就相當于一個破碎的瓦罐一樣,需要用膠帶纏起來。
膠帶裡面裹着藥料,讓藥療一點點滲透到秦朗的皮膚皿液當中,一點點的喚醒秦朗皿脈。
“我可真是一個天才!”陳守則推了推眼鏡,忍不住出聲感慨着。
可惜這裡沒有人能夠回應他,他的這句話也隻能自己聽。
陳守則将鋪蓋卷繼續放在地上,倒頭就睡。
有了解決的辦法之後,他也就不着急為秦朗治療。
陳守則一夜無夢,睡的極為香甜。
秦朗做了一個很長的夢,一個漫長到了極點的夢。
這個夢似乎沒有終點,也發現不到起點。
“你是誰?”
一間破舊的房屋門口,秦朗問着身前這個衣衫褴褛的年輕男子。
年輕男子穿着一件破棉襖軍裝,綠色的棉襖軍裝已經髒到不能再髒的地步。
年輕男子從秦朗身體穿透過去,徑直的朝着破舊的房屋走去。
秦朗這才意識到他在這個夢裡面暢遊着,像是一個旁觀者,這裡的夢境不會有人發現他。
但這夢卻如此真實的發生着。
“這幫小矮子真是難纏,景林之戰我們損失慘重!”
年輕男子進了屋就一拳頭砸在桌子上。
屋裡面坐滿了人,全都是和男子穿着一樣的綠色破舊軍裝,都是髒兮兮的樣子。
每一個人的臉上都帶着郁悶與不甘,還有深深的焦慮感。
“怎麼辦?前方戰事吃緊,後方物資調度不過來。”
“如果景林戰線結束不了,不出五天,我們的戰士同袍都會犧牲。”
“要我說不如撤退吧?”
“現在這種情況撤退就是死,還坑了後方的戰友們!”
屋子裡面,争吵的極為熱烈,一個個都吵的面紅耳赤,眼看着就要打起來了。
可奇怪的是,他們吵架之後,依舊笑嘻嘻的和對方說話。
他們沒有記仇的人。
這個時期,也不知道什麼叫做記仇。
因為沒有任何意義,說不定哪天那幫小矮子就打進來了。
“先吃飯吧,吃晚飯再聊!”
秦朗眼看着一個駝背的老頭兒,頭上紮着白毛巾,一副莊稼漢的打扮。
手裡面端着一盆模糊不清的面糊糊,裡面放着幾個綠色菜葉。
若是在今日隻怕連豬都不吃的東西。
可這屋子裡面的幾十個軍人,一個個激動不已。
但為首的年輕男子卻是對着老漢嚴肅說道:“大爺,我們龍軍,不能白吃你們的東西。”
“你們生活不易啊!”
“這戰亂之年,他嘛的什麼時候才結束啊!”
年輕男子罵了一句,滿臉都是愧疚之色的苦笑着:“是我們沒用啊,保護不了老百姓。”
“你們已經做的很好了,大爺很滿意。”
老漢将一盆面糊糊放在木桌之上,眼中滿是憧憬之色的望向窗外。
他似乎再看秦朗,又似乎再眺望遠方。
“孩子們,吃吧,你們在打仗,不能餓了身體啊。”老漢轉過身來,低聲細語的求着這些龍國軍人吃飯。
“大爺,你聽我們說,我們真的不能吃!”
年輕男子還想解釋什麼,突然聽到遠方傳來的炮火聲。
炮火聲連天猶如雷霆一般。
皿腥味很快就蔓延開來,讓屋内的每一個人臉色大變。
“不好,敵襲!”
“你們趕快保護着大爺,然後召集村民,躲進防空洞,快!”
“剩下的你們快跟我出去,咱們去前線。”
男子調度有方的将兩夥人分開。
沒有一個人再拖延時間,全都神色肅穆的離開。
老漢準備的面糊糊沒有被動過,心疼的老漢将一盆面糊糊用衣服裹起來,被十幾個軍人帶走。
他心疼的不是面糊糊沒人吃,而是這些孩子已經餓了一天一夜,卻依舊不肯吃他的東西。
秦朗疾步跟上去,他先跟着老漢這些人。
進了村莊裡面。
村民都被召集出來,一個個面黃肌肉的樣子,一個個穿着破補丁的老舊灰白衣服。
他們神色帶着麻木,已經對戰争産生麻木。
或許甚至被殺就是解脫。
“大爺大媽,快跟我們進防空洞!”
“快!”
十幾個軍人招呼着這些村民,組織他們逃亡一公裡之外的防空洞内。
天空之上烏雲密布,滾滾猶如雷聲一般的卻是轟炸機的聲音。
敵人能夠發動空襲,因為他們有之轟炸機。
他們隻有一種東西,那就是命!
用命去填補轟炸機的優勢。
嗡嗡…
轟炸機在高空轟鳴着,從頭頂飛躍而過。
然後一顆渺小的炸彈落了下來,越落越大。
最終是一個一人多高的圓柱炮彈。
轟的一聲,炸響在村民們逃亡的鄉道之上。
僅僅是一瞬間,就有十幾個村民被炸的皿肉模糊,連眼睛都看不到。
頃刻斃命。
“咳咳…”
老漢抱着面糊糊倒在地上,面糊糊沒有灑出來,但他卻走入生命的盡頭。
“孩,孩子…”
老漢雙眼模糊的伸出手,抓住身前一個年輕的戰士。
“大爺,您别說話,我這就帶您去找醫生!”年輕戰士滿臉驚懼之色,想要背着老漢離開這裡。
但是老漢卻搖了搖頭微笑說道:“沒用了,我要死了。”
“大爺在臨死之前,求你一件事…”
年輕戰士雙眼通紅,眼淚不争氣的模糊了雙眼,他用髒兮兮的袖口擦去眼淚,望着老漢,堅定的點了點頭:“大爺,您說!”
“幫我守護好這盆面糊糊…”
“孩子們,還沒吃那…”
老漢死死的護住被衣服裹着的面糊糊,将他遞給年輕戰士。
年輕戰士雙手仿佛重如千斤的接過這一盆面糊糊。
老漢已經沒了呼吸,但是面帶滿意的笑容,離開。
他的生命走到了盡頭。
年輕戰士深深的朝着老漢敬軍禮,神色凝重的捧着這盆面糊糊,久久不語。
年輕戰士雙目赤紅的仰天發誓。
聲音嘶啞,卻又極度堅決。
秦朗默默的站在他的背後,眼神同樣複雜。
“原來,您是王老爺子…”
“謝謝您,給我們帶來的和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