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伯義的臉色很難看,可以說相當的難看,兩個人都注視着他,他的壓力也非常大。
這邊秦朗等他的答案,目的就是脅迫他退步。
退步了,一切都好談。
若是不退步,那就不僅僅是殺一個洪八這麼簡單了。
而對于洪八而言,他不想在死之前被放棄,這是他最大的侮辱。
然而,可能嗎?
努力了半生的洪八,終究逃不出蝼蟻二字。
“任由秦爺處置!”宋伯義咬了咬牙齒,面色鐵青的做了決定,而後轉身直奔房間走去,看都不看洪八一眼。
洪八目光的神色變化多彩,先是期盼,然後是熱切,現在是愕然,然後失望,苦澀,憤怒,不甘,絕望。
可以說但凡是人的五味雜陳的表情,這一刻都在洪八的臉上看到了。
秦朗見宋伯義幹脆利落的退步,臉上的笑容也不禁強盛起來,然後目光冷冽的盯着洪八,口中的話卻讓洪八陷入癫狂。
“努力這麼久,可惜…依舊是個蝼蟻。”
“你就是個蝼蟻而已,一個被随時放棄丢棄的蝼蟻。”
“在背後無論算計多少次,布局多少回,也改變不了這個結果。”
“殺了你,我親自動手,呵,怕是會髒了我的手。”
“可不親自動手,你三番五次的算計我們夫妻兩人,甚至未出世的孩子,我又不甘心。”
“算了,本王恩賜你,讓你死在我手裡,算你這輩子最大的榮耀,以後再也不必偷摸躲在暗處算計别人。”
秦朗話落,人已經消失在原地。
下一秒出現在洪八面前。
洪八憤然的握緊拳頭,青筋暴起的狂吼咆哮:“姓秦的,我要殺了你,啊啊!!”
沙包大的拳頭惡狠狠的朝着秦朗面門砸來,用盡了洪八這輩子所有的力氣,全部彙聚到了這一拳之上。
甚至憤怒的洪八,更是突破了壁壘,在這一刻達到了煉骨境一重的境界。
這讓洪八大喜過望,忍不住肆無忌憚的狂笑起來:“哈哈哈,秦朗,你死定了,我突破到煉骨境了!”
“呃…”
突兀的興奮狂笑被中止了,一隻大手死死的捏住洪八的脖頸。
洪八的手臂也無力的垂了下來。
原來是另一隻手掐住了他的拳頭,然後用力一擰。
洪八的手臂頓時被折斷。
秦朗在洪八突破後的第一刻,就徹底遏制住了他的攻擊,并且十分簡單寫意的控制住了他。
“煉骨境一重?很強嗎?”
秦朗漠然的望着他,随口問了一句。
洪八隻覺得自己嗓子像是被什麼東西堵住一樣,有些疼,讓他的氣都無法順達。
他這個時候才徹底發現,自己和秦朗之間的差距太大了,大到了一個天塹,完全不是一個級别的對手。
他躲在背後,還能與秦朗周旋一二。
現在太陽出來,他就像是病菌一樣,會被陽光獵殺于無形之中。
“臨死之前,請記住,你就是個蝼蟻!”
“呐喊,憤怒,咆哮,也改變不了這個事實!”
咯吱!
秦朗臉上滿是橫意的冷笑,手中力氣卻加大一倍,洪八的脖子被他毫不留情的扭斷。
洪八神色依舊帶着不甘屈辱,可雙眼也漸漸無神。
他臨死都沒能擺脫蝼蟻的命運,也沒能除掉他嫉妒的秦朗,反而被秦朗除掉,很輕松的除掉了。
秦朗扭了扭脖子,甩手将洪八的屍體扔了出去。
砰的一聲,洪八的屍體重重的落在地上,四肢呈現不正常的扭曲,像是一攤爛肉。
秦朗目光陰沉的盯着他的屍體,眼中的殺機依舊沒有褪去。
他很少這樣暴怒過了,然而拿自己未出世的孩子鋪墊他的路,消解他的嫉妒。
這是秦朗絕對不允許發生的事情。
女人是他的逆鱗,孩子更是他的禁忌。
很可惜這兩樣,他都犯了。
不,還有第三樣,那就是平明百姓的皿汗錢。
尚都市的經濟詐騙,和這個洪八也脫不了幹系。
用這種方式結束他的生命,已經是秦朗厚道了。
宋伯義再度出現在了院子内,望着已經死去的洪八,他眼睛裡面有些許的愧疚,悔恨,憎惡和怒火,但最終統統化作了無奈的歎息。
李玄狂始終默默的注視着眼前發生的這一切,他并不覺得秦朗的手段有多麼皿腥殘忍,因為他前幾天正以同樣方式屠殺了李家,甚至殺了‘叔父’李寶玉。
兄弟倆的手,都黑。
宋紫婕跌坐在地上,她目瞪口呆的望着死去多時的洪八。
雖然她瞧不起洪八,哪怕從小和他一起長大的,算是青梅竹馬。
可她一直把洪八當成一個出身低賤的廢物,時不時的嘲諷侮辱他。
然而當今日洪八死在她眼前的時候,宋紫婕腦海之中不禁浮現以往和他相處的點點滴滴,愉快的也好,不愉快的也罷,總之像是過電影一樣。
直到現在,宋紫婕還有些不敢相信,洪八竟然真的死了,以後再也活不過來了。
他永遠的離開了自己身邊。
從小長大的玩伴,就這樣變成一具冰冷的屍體,而兇手卻是自己迷戀的秦朗。
宋紫婕的意志現在被擊得粉碎,她已經不知道自己該怎麼看待這件事。
然而無論如何看待,人已經死了。
“宋前輩,正邦集團與尚都市部分高員勾結,詐騙尚都市百姓錢财之事,你了解多少?”
“鑒查院前督查,現任副院長吳凱,在京州被刺一事,你了解多少?”
“我爺爺秦鳳橋的老仆人,孫家的卧底孫昭,與你們東丐幫有什麼關系?他現在下落何處?”
“孫不同的車禍就在東江市,人是不是你們殺的?”
秦朗接踵而至的四個問題,砸的宋伯義一時間沒能反應過來。
等到他反應過來的時候,卻見秦朗正盯着自己,距離他僅僅一米之遙。
宋伯義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怎麼說才好。
這些事,他不光知道,甚至幾乎全部參與其中了。
甚至洪八不過是他的棋子,是他手中的一把刀,履行他的意志,做壞事的都是洪八。
而他每天就是養魚,逗鳥,賞花,剪草。
洪八的野心也好,不甘也罷,嫉妒等等,都不是沒有理由的。
平白無故的,絕對不會養成這種性格,必然是後生影響。
而宋伯義就是對他施加影響的人。
“這些事,我不太清楚啊。”宋伯義眨着眼睛,愕然的盯着秦朗,面不改色的回答。
秦朗目光如同釘子,刺痛宋伯義的心神,卻扛着壓力直視秦朗。
許久後,秦朗點頭一笑:“既然和宋前輩無關,那麼此事到此為止。”
“以後還望東丐幫,對我多多支持。”
宋伯義神色一緩,心裡也松了口氣,于是連忙笑着點頭:“那是一定的,一定的!”
“接下來正邦集團的全部資産需要封禁凍結,你意下如何?”秦朗繼續開口問。
宋伯義臉色瞬間露出愠怒之色,但眨眼之時就恢複如常,笑面春風般的點頭:“應該的,洪八搗鼓的公司,想必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多謝宋前輩的配合。”
“今日就不多打擾了,告辭!”
秦朗滿意的點頭,覺得這個宋伯義還算識趣。
說罷,轉身邁步離開。
宋伯義連忙拄着拐杖跟在秦朗與李玄狂身後,将兩人送出門外。
秦朗就在這時,忽然回頭問道:“你手底下是不是有一個叫吳希文的?”
宋伯義臉色又變了變,忍着怒火,擠出一絲笑意:“是,他也是破袋長老。”
“呵呵,宋前輩别誤會,這個吳希文是我一個朋友的救命恩人,我想當面謝謝他。”
“這…”宋伯義遲疑一下之後,這才緩緩點頭,朝着門外的一個丐幫弟子使了眼色。
這個弟子立馬轉身消失在巷子裡面。
不多時,一個略微臃腫的胖子,出現在了這裡。
“希文,這位是秦爺,這位是李王爺。”
宋伯義伸手,指着秦朗與李玄狂,為吳希文介紹一下。
吳希文眼皮一跳,然後恢複如常的朝着兩個人點頭哈腰的行禮,樣子比宋伯義都要謙卑。
“秦爺,李王爺,您二位找我有事?”吳希文憨厚的樣子,像是一頭豬。
可他卻是煉骨境二重的強者,實打實的古武強者。
秦朗眯着眼睛,笑吟吟的問道:“吳長老,記不記得一個叫黃平的人?”
吳希文一怔,然後神色不太自然的摸着鼻子笑道:“當然認識,是我救過的一個小夥子,昨天就不見了,怎麼?秦爺您知道?”
裝的一副茫然的樣子,演技倒是不錯。
秦朗臉上笑容依舊燦爛的開口說道:“當然,他是我的一個小兄弟。”
“茶山莊園,吳長老知道嗎?”
“黃平一直以為茶山莊園才是東丐幫的總部,聽說是吳長老帶他去過?”
“呵呵,這就我有些不解,為什麼會出現這樣的信息偏差?”
“明明東丐幫的總部在白樓老宅,卻要說是茶山莊園?”
秦朗的話既然說到這裡,吳希文再裝傻已經沒意義和必要。
他腦子全都是冷汗,他知道自己和洪八等人的陰謀已經暴露了。
這個秦朗哪裡是朝他感謝?這完全是釣魚一樣釣自己出來,以此一網打盡啊。
想到這裡吳希文半點都沒猶豫,轉身就跑。
再不跑,命都沒了。
秦朗咧嘴一笑,隻是笑容有些森冷。
“跑?跑的了嗎!”
話落,秦朗身影唰的一下消失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