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若芸坐在審訊室的桌子後面，旁邊兩個審訊員都是乾省治安廳的高級幹部。
她過來，主要是旁聽，也可以發問。
但是她的滋味很不好受，坐在這裡審問自己的老公，她的心情又怎麼可能好那？
很快，她就看到牛征被帶進來了。
牛征穿着一件黑色的休閑裝，一雙全黑色的休閑鞋，全身都是黑色。
他雙手被手铐給铐住，動彈不得。
他身子松垮着，腦袋低垂着，被兩個武警帶進來之後，直接扣在了小桌子裡面。
因為牛征的跑路，涉及到了龍國的外交大臣，以及秦朗的妻子蘇傾慕。
他所犯的罪，其實以及非常嚴重。
不管審訊也好，還是不審訊也罷，都很難逃脫罪責。
“姓名？”
審訊員都是肩扛三顆豆的老治安了，可以說是治安廳的高級幹部。
他們屈尊降貴的做審訊員，也純粹是因為外交大臣的緣故。
更因為對面這個嫌疑人，是外交大臣馮若芸的老公。
目前知道這件事，知道這個關系的治安人員，不超過五個。
除了治安大臣之外，就連剩下抓捕的所有人員，全部不清楚。
他們負責審訊的治安人員，當然清楚，但也不敢亂說。
身在官場之上，他們很清楚說出這件事，意味着什麼。
沒有人敢跟自己的帽子過不去，敢跟自己的官職過不去。
“牛征！”
牛征雙手放在小桌闆上面，也不去擡頭看，隻是低着頭，聲音透着頹廢氣。
他也知道審訊桌後面的幾個人，有一個就是他的妻子馮若芸。
可他現在也不去擡頭看，沒必要了。
馮若芸卻是死死的盯着牛征，眼睛一眨不眨。
她是真的想不清楚，也想不明白，到底牛征為什麼會背叛自己，竟然做這種事情。
還選擇如此的時候，真的是一個好時機啊。
一旦這件事被國外媒體披露出去，報道出去的話。
她這個外交大臣被撤職都是小事情，主要是龍國的外交名聲，甚至都有可能因此被敗壞。
牛征這個人，平時很低調很沉默。
可怎麼做起事情，就如此的驚天動地？
這就是老實人的可怕嗎？
“年齡？”
“42歲！”
“職業？”
“國家能源署某處處長。”
牛征一一回答，對答如流，沒有任何思維上的混亂。
這也證明此刻他是格外清醒的，排除了機器控制他，或者藥物控制他的可能性。
“為什麼要收買東江市醫院的檢驗科護士，五萬歐元，是怎麼回事？”
“我關心自己的妻子，但是檢驗過程是封閉的，保密的，我不可能知道，所以隻能賄賂檢驗科的女護士，讓她幫我把結果拿出來。”
“至于五萬歐元，我沒必要解釋，我做了這麼多年工作，難道就不允許有存款嗎？”
牛征繼續低着頭，但是回答起來，絲毫不卡頓，也沒有任何畏懼緊張感。
馮若芸自始始終都沒有說一句話，半個字，她隻是盯着自己老公，心裡很疼，疼到隻有自己清楚。
“你這裡有個邏輯錯誤，你如果關系你妻子的檢驗結果，完全可以事後問她自己，何必去收買醫院的檢驗科女護士？”
左邊的審訊員，眯起眼睛，冷笑着問道。
他抓到了一個邏輯上的錯誤，必須趁勢追擊。
“那是因為這個結果需要保密，哪怕我是她老公，她也不能說。”
“你知道我妻子是誰吧？你如果知道，就應該明白，我沒有邏輯上的錯誤！”
牛征冷靜的開口，繼續對答如流。
他外表的頹勢，不代表他思維上的頹勢。
反倒是，他已經開始反守為攻，開始主動反問審訊員。
審訊員當然不是吃素的，尤其是肩扛兩道杠，三顆豆的老治安了。
他們都已經是廳裡面有資曆的老領導。
怎麼可能憑借牛征的幾句話，就問懵了？
“你不要偷換概念，現在聊的是，你為什麼要給女護士五萬歐元，讓她把結果偷給你！”
“為什麼要拿着複印份報告，逃離乾省，甚至試圖逃出國去？”
“你就是這麼關心，你妻子的？”
這回開口的是坐在中間的審訊員，他的氣度不凡，一看就是久經領導崗位，自帶氣質。
他的一問，就直至要害。
有時候不要去質疑上司和領導，你覺得他屁用沒有，一點能力都沒有，隻會喝茶喝酒，那就錯了。
不可否認有很多那種兇無點墨的領導，但也有很多都是經驗豐富的領導。
你可能引以為傲的格鬥，你的領導早就在二十年前就拿過冠軍了。
“我沒有偷換概念，至于我出國，是因為國家需求，我不是偷着跑的！”
牛征繼續開口，回答着問題。
“國家的需求？什麼需求？”審訊員繼續問他。
牛征卻是搖了搖頭道：“這是國家秘密，你不能知道。”
“我是國家能源署的，你應該明白，這裡面有多少國家秘密！”
牛征終于擡起頭來了，直視着中間審訊的這位廳裡的領導。
若說領導氣質，誰沒有？
他常年做處長，不知道見過多少地方上的大高員了，也沒覺得有什麼了不起的。
所以眼前這位乾省治安廳裡的領導，還真不算什麼。
“牛征，咱倆二十年夫妻了，你可以說句實話嗎？”
馮若芸看到審訊已經陷入了停滞階段，她知道該輪到自己開口，這也是自己來旁聽的意義之一。
她已經不想問，牛征為什麼背叛自己。
見到牛征的這一刻，她仿佛已經什麼都知道了。
這個牛征，這一副對答如流的樣子，這一副不卑不亢的樣子，這一副無所謂的樣子，都不是自己所熟悉的老公。
可以說，自己所熟悉的牛征，早已經死了。
眼前的這位，更應該稱呼他為間諜牛征。
“我說的都是實話！”
牛征終于擡起眼眸，看向馮若芸了。
這個曾經在自己枕邊二十年的女人，是自己的老婆，是兩個孩子的媽媽。
但他眼中，卻一點感情波瀾都沒有，仿佛一個機器人。
“你為什麼不說實話？”
馮若芸繼續盯着牛征，沉聲問道。
“我說的都是實話！”牛征面色沒有表情，隻是木然的回答道。
“你為什麼不說實話！！”
馮若芸站起身來，拍着桌子，朝着牛征大吼。
這一刻，她的情緒都是崩潰的。
牛征越是冷靜，她情緒越繃不住。
二十年啊，整整二十年的青春，就這麼浪費在了一個間諜的身上。
她如果還不明白的話，那也太傻了。
這個牛征，從頭到尾，或者說從某個階段就已經被策反了，被培養成為間諜。
他跟自己沒有夫妻感情，或者以前有，後來沒有了。
但不管怎麼說，如今的牛征，對她已經沒任何感情。
曾經所經曆的一切，都是為了演給自己看的。
而她馮若芸，因為從未懷疑過牛征，所以也不覺得牛征的表現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龍組那邊，也不會去調查一個外交大臣的老公，總是會犯經驗主義，覺得外交大臣的老公，肯定是好的。
爆大雷了！
無論是馮若芸，還是負責審問的兩個治安廳的高層，都有同感。
“馮外長，我們不能審下去了，必須要移交給國家安全部門了。”
左邊的審訊領導站起身來，朝着馮若芸開口問道。
他不是征求馮若芸的同意，而是征求馮若芸的諒解。
畢竟一旦把牛征交給國家安全局的話，基本上就判了死刑。
“我…我…支持你們地方治安廳的工作。”
馮若芸不知道自己是用了多大決心，多大力氣，多大勇氣，才開口附和的這句話。
她說完這句話之後，仿佛渾身力氣都被抽掉，差點就眼前一黑，摔在地上，幸好被旁邊的人給扶住。
“謝謝啊！”
她開口感謝，然後擡起頭看去。
“王爺？”
是秦朗，他此刻悄無聲息的出現在了審訊室，并且扶住馮若芸這個小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