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方寸山,山頂院内。
“師父,最近京城發生的事情,您應該知道了吧?”
秦朗坐在樹下的石桌前,望着對面的靈武霄,開口問道。
靈武霄端着茶杯慢悠悠的品茶,時不時的發出滿足的吸溜聲,見小徒弟這麼問自己之後,他瞥了眼秦朗,笑着搖頭:“我已經不問政事,京城發生什麼事情,和我沒關系。”
“師父真的不知?”秦朗盯着靈武霄的眼睛,再問一遍。
靈武霄放下茶杯,面色帶着不解的問:“怎麼了?有什麼事情?”
他這幾天真的沒有去關注京城的風向,關注也沒什麼意義,和他都沒有任何關系,在沒有利益沖突的時候,他選擇做一個專心養老的老人。
秦朗見靈武霄是真的不清楚,于是也隻能歎了口氣,苦笑着開口:“師父,最近京城風雲變幻,局勢詭谲,另外宗鐵勳他…”
“等等!”靈武霄原本低頭,聽到這三個字之後,忽然擡起頭來,目光也冷峻下去,望着秦朗很久,這才問道:“你提到了宗鐵勳?”
“師父認識?”秦朗看到靈武霄的反應不太對勁,又想到宗鐵勳以前是趙懿的從龍之臣,那麼師父和宗鐵勳之間肯定打過交道,所以心也提了起來。
“幾十年前見過一面,當時他還是個年輕人,是趙懿的擁護者。”
“後來一夜之間逃出龍國,便再也沒有他的消息了。”
“怎麼?你見到他了?”
靈武霄面色恢複正常,笑呵呵的問秦朗。
秦朗覺得師父剛才的表情和反應變化,不止見過這麼簡單,這裡面應該有更深層次的隐秘,隻是師父看起來不願意說出來,而自己做徒弟也不能問。
“他回歸龍國,即将成為龍國頂層朝堂的一員。”秦朗沒隐瞞,笑着回答靈武霄。
靈武霄聞言之後,也隻是淡淡的點了點頭,便不再多說什麼。
“你也不必懷疑我隐瞞你什麼,有些事情現在不能告訴你。”
“你現在知道了,對你也沒好處。”靈武霄擺了擺手,對徒弟說了一句。
他豈能看不出秦朗眼中的疑慮和不解,作為自己最疼愛的小徒弟,秦朗撅屁股,他都知道拉什麼屎,對其了解非常深。
所以秦朗的這點小心思,隐瞞不了他。
秦朗歉意的一笑,知道自己這點想法,放在師父這頭老狐狸面前,着實不夠瞧的。
“對了,端家的事情,解決了沒有?”靈武霄想到了前段時間秦朗和端家之間的矛盾,便随口問了一句。
他一言一語,就不知不覺的改了話題。
秦朗點頭:“已經解決了,端悅兒已經被抓起來,花豹汽車集團已經進入清算的階段,等待端悅兒和她公司的就是懲罰。”
“聽說玄厄道人一直由端悅兒包庇?”靈武霄皺眉再問。
秦朗點頭,把這些事情仔細的給師父描述一遍,包括在自己想殺掉玄厄道人的時候,被宗鐵勳身邊的安道白暗中救下,這些事情都告訴靈武霄。
靈武霄聽了之後,嘴角泛起冷蔑的嘀咕一句:“還真是虎毒食子啊。”
“師父,你說什麼?”秦朗疑慮的望着靈武霄,沒聽清楚靈武霄嘀咕的是什麼,他耳力自然很強,但師父是鍛魂境一重的強者,他嘀咕的東西,以他的耳力還真聽不出來。
“沒什麼,你現在回來了,去看看傾慕吧。”
“你這忙起來不回來,傾慕可還有孕在身,她見不到你,總會胡思亂想,這兩天心情還很不好。”
靈武霄笑了笑,沒有過多的提及之前的話題,而是把話題放在蘇傾慕的身上。
秦朗聽到自己媳婦心情不好,立馬心裡緊張起來,急忙從石凳上面站起來,匆匆的和靈武霄打了一聲招呼,然後朝着東廂房跑去。
靈武霄望着徒弟如此急迫的樣子,不禁笑着搖了搖頭,但很快臉色就凝重了下來,目光複雜的盯着漆黑的夜色,呢喃自語:“好你個秦銮嗣,消失這麼多年,如今易名歸來,還想殺秦朗?”
“宗鐵勳,呵呵,你倒是隐藏的很深,天底下隻知你宗鐵勳,無人知曉秦銮嗣。”
“知道你底細的除了我和趙懿之外,怕是沒有别人了吧?”
靈武霄說到這裡,立即停口,望着秦朗已經消失在東廂房外面,便繼續低頭飲茶,不發一言一語。
東廂房内,蘇傾慕坐在軟塌上,手裡握着針,一針一針的縫着金色的嬰兒帽,線頭很密,而且手藝很好,還有繡花。
秦朗回來的時候,蘇傾慕就已經知道了,不過她沒有出去看秦朗,心裡還堵着氣。
“你回來了?”
蘇傾慕看到秦朗進屋之後,不鹹不淡的問了一句,卻頭都不擡的繼續縫制嬰兒帽。
秦朗輕手輕腳的走過來,輕輕的摟住蘇傾慕的肩膀,坐在軟塌上。
“媳婦,這是在幹什麼?”秦朗有些心虛的摸了摸鼻子,之後殷勤的問着蘇傾慕。
蘇傾慕晃了晃肩膀,将秦朗握在肩膀的手晃掉,不是好氣的噘嘴開口:“你還知道回來?我以為你已經把我忘了。”
懷孕之後的女人,脾氣都千奇百怪,所以哪怕蘇傾慕之前是一個冷靜睿智的女總裁,但現在有了身孕之後,也脫不開女人的範疇,該有的七情六欲都有,該有的脾氣也都有。
“是老公錯了,老公給你賠罪。”秦朗也不争辯,也不解釋,老老實實的輕聲道歉。
原本他就有錯,每天都在京城忙碌事情,很少回來陪伴蘇傾慕,也不怪蘇傾慕心裡有怨言。
蘇傾慕見秦朗承認錯誤之後,這才抿嘴笑了笑,幽怨的瞪了眼秦朗之後,輕聲開口回答道:“這是嬰兒帽,是給咱們孩子縫制的。”
“哇,媳婦好厲害,還有這樣的技藝?”秦朗真摯的開口,誇贊着蘇傾慕。
蘇傾慕不是好氣的推了秦朗一把,羞惱的開口道:“就知道取笑我,我也是小時候和我媽媽學的,好看嗎?”
她很得意的放下針,将嬰兒帽展開,和秦朗炫耀着,高興的像個小孩子展覽玩具一般。
秦朗仔細的摩挲着嬰兒帽,臉上也不由自主的露出溫和的笑容,想到了未來孩子出生之後,戴着這個嬰兒帽的樣子,肯定很可愛,也很萌。
“我們孩子以後肯定會很喜歡這個嬰兒帽。”秦朗真心實意的開口,随即又心疼的攥住蘇傾慕的手指,上面有好幾個針眼,這讓秦朗心裡很難受。
“受苦了,媳婦。”
“我們男人總是這麼不負責任,負責播種,就不管你們的想法和感受,是我錯了。”秦朗輕輕的把蘇傾慕湧入懷中,輕聲輕語也讓蘇傾慕心裡難受,感動的瞬間紅了眼眶,她立馬抱住秦朗,抽泣欲哭的問道:“秦朗,我們的孩子一定會是男孩對吧?”
“不,我希望是女兒,我喜歡女兒。”秦朗搖頭而笑,他更希望自己的第一個孩子是女兒,而不是兒子。
然而蘇傾慕聽了秦朗這話之後,頓時嗚咽的哭出聲來,哭聲又委屈又透着惶恐。
“不,我要生兒子,一定要兒子。”
她情緒似乎有些失控一般,讓秦朗心裡一緊,連忙将蘇傾慕抱在懷裡,輕聲安慰開口:“不要給自己壓力,女兒最好,我喜歡女兒。”
“不,我就要兒子。”蘇傾慕似乎顯的格外的執拗,這讓秦朗疑慮不解,望着她。
她哭的雙眼通紅,在抹了抹眼淚之後,抽泣着說道:“當年我爸就因為我媽沒能給他生兒子,對我媽怒罵還動手打她。”
“他嫌棄我是白吃飯的,無法傳宗接代,更無法為蘇家貢獻,從小就對我十分苛刻。”
“後來我媽媽死了,在她死了沒幾天,我爸就把後母娶進蘇家,之後我後母生下了蘇世元,他從出生就是整個蘇家的重點保護對象,萬千寵愛集一身。”
“我最後被爺爺領走,由爺爺養大,從小就沒體會過父愛是什麼。”
“一直遇到了你,我才算脫離蘇家的苦海。”
蘇傾慕的眼淚,吧嗒吧嗒的往下掉,訴說起童年的陰影,這些不幸的童年陰影在她心裡根深蒂固,根本揮之不去。
所以她很怕自己生的是個女兒,因為是女兒,自己可能給不了她全部的寵愛,反而有可能會因為自己生了女兒,秦家對她和對女兒不好。
她有了陰影,所以心裡很惶恐害怕,每天想的也全都是這些事情。
另外她也不想生女兒,她也想給自己,給秦朗,生一個兒子。
因為兒子才能夠傳宗接代,才能繼承秦朗的衣缽,也繼承她蘇氏集團的位置。
如果是女兒的話,是不會有這麼好的待遇和好處,這一點她心裡很清楚。
“媳婦,你知道我最想要的是什麼嗎?”秦朗眼圈也有泛紅,聽着蘇傾慕傾訴着她的心思之後,輕聲開口問她。
蘇傾慕搖頭,将身子倚靠在秦朗懷裡,眼神帶着惶恐和彷徨。
都說懷孕是好事,意味着下一代将要出世了。
可對于她而言,卻是一根刺,一根心裡的刺,會刺痛她的心。
“我最想要的其實是你的開心,我不在乎我們的孩子是男是女,男孩也好,女孩也罷,可最終我能依靠的是你!”
“孩子大了要結婚,有了自己的家庭,愛人和生活。”
“我們兩個才是夫妻,是手拉手,肩并肩,一輩子不離不棄的伴侶。”
“我才不管什麼傳宗接代,更不管秦家的看法,我要的隻有你開心快樂,僅此而已!”秦朗寵溺的看着蘇傾慕,摸了摸她的鼻子,笑道:“再說了,我可不是蘇哲,你對我要有信心!”
“哼,你們男人,沒一個好東西。”蘇傾慕破涕為笑,錘了秦朗一下。
但心裡不安少了很多,被甜蜜和暖意充滿。
鈴鈴…
突然造訪的鈴聲,把兩人營造的溫馨氛圍破壞的一點不剩。
蘇傾慕立即坐起身來,繼續拿起針開始編織嬰兒帽。
秦朗歎了口氣,拿着手機走出廂房門口,接通手機。
“有事?”
他語氣不善,任誰被破壞這種郎情妾意的氛圍,态度都不會太好。
“秦朗,我是趙懿!”
秦朗聽着話筒内沉穩的中氣十足的男人語氣,心裡一肅,快速調整心态。
“國王,有事嗎?”
“京城外A10科研基地之事,你過來給我彙報一下,我在辦公室等你!”
“給你二十分鐘,立馬趕到這裡!”
“快點!”
趙懿的語氣也不好,可以說很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