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朗坐着出租車來到了離省政事堂大樓,下車之後邁步直接走進大樓之内。
“秦王?”
走廊内有人看到了秦朗之後,不免是一聲驚呼。
然後整個政事堂的所有人,很快就都知道秦朗來到了這裡。
吳泾坐在辦公室内整理文件,然後就被秘書彙報秦朗來到了政事堂。
“到哪裡了?”
吳泾放下手中的一堆文件,擡頭問着秘書。
“已經在電梯裡了,不知道秦王要去哪裡。”
吳泾沉思一下,然後朝着秘書吩咐道:“你去在電梯門口等吧。”
“算了,我親自去吧。”
吳泾覺得派個秘書去的話,未免也有些不尊重秦朗。
于是他站起身來,朝着辦公室外面走去。
他能夠肯定,秦朗來到政事堂大樓的話,第一個找的絕對是自己。
因為自己目前還是離省政事堂的大高員,他不找自己,又會找誰那?
事實上他猜對了,秦朗坐着電梯上來之後,的确找的就是吳泾。
吳泾剛走到電梯口,就看到秦朗從電梯裡面走出來。
電梯門一開,就露出了秦朗的身影。
秦朗望着吳泾站在門口迎接自己,也沒有驚訝。
如果吳泾連這點智慧都沒有的話,他也就不會在離省做了幾年的大高員了。
能夠在地方省市任職的高員,都沒有傻子。
至于為什麼有些時候會做出一些傻事,令網絡輿論爆炸,那是因為他們的頭腦被利益迷住了,以至于鬼迷心竅,或者财迷心竅,才會做出傻事。
“你消息挺靈通嘛,我來這裡還沒到三分鐘,你就知道了。”
秦朗打趣着吳泾,拿他消遣了一下。
吳泾臉上也帶着笑意的開口回答道:“我知道秦王一定會來的,隻是不知道在哪天。”
“所以特意吩咐底下的人,看到您之後,一定要及時彙報過來。”
“哦?為什麼這麼覺得?”
秦朗聽着吳泾的話,覺得有些詫異,不免問了一句。
吳泾笑道:“您是負責的人,也是重信守諾的人,面對那麼多上訴書信,您怎麼可能走?”
“尤其是那幾個典型事件,如果沒有處理和解決,您更不可能離開離省,所以肯定會來找我。”
吳泾的話透着堅決,他一點都不意外秦朗此舉。
秦朗聞言不禁滿意的點頭:“你說的沒錯,我就是這樣的人。”
“不過我也差點要離開離省。”
他也必須實話實說,如果沒有懷疑姬家給自己姬尺的做法,自己可能已經在機場了。
他也沒有吳泾想的那麼好,即便是自己也有很多管不了的事情,靠自己解決不了的局面。
吳泾搖頭笑了笑,也沒有接秦朗的話茬。
而是帶着秦朗朝着辦公室走去。
“泡杯茶!”
“要最好的!”
吳泾回到辦公室之後,朝着秘書吩咐一句。
秘書立即拿着茶幾上的白瓷茶杯去泡茶。
秦朗很随意的坐在沙發上,也沒有和吳泾客氣。
吳泾見秦朗坐在沙發,而不是辦公桌的椅子上。
他也隻能跟着秦朗一起坐在沙發,不過他坐在秦朗的旁側單人沙發。
“西景市文縣水鄉的事情,有什麼進展沒有?”
“中都市二高員牛爾順親自帶隊,應該查出點眉目了吧?”
秦朗坐下來之後,也不跟吳泾廢話,而是直接奔着主題問。
他和吳泾之間也沒有任何的私交,也沒什麼個人話題可聊。
吳泾點了點頭,朝着秦朗彙報道:“就在下午,牛爾順給我打了電話,彙報了一下調查進展。”
“基本上可以确定,是寫舉報信的那個村民周武借機污蔑。”
“借機污蔑?什麼意思?”
秦朗皺起眉頭,不太明白吳泾這話的意思。
吳泾身子微微前傾,然後沉聲開口彙報下來:“根據水村的其他村民描述,周武的父親的确去世了,去世之前也的确遭到了村企業保安的毆打。”
“然而事情的前因後果與周武舉報信裡所寫,完全不同。”
“根據很多水村的村民所說,周武的父親周寶田,從小就遊手好閑,喜歡坑蒙拐騙。”
“之前村長謝亮帶人創業,創建了水村的很多工廠和企業,也把周武的父親周寶田招了進去。”
“但是周寶田在廠期間,監守自盜,把一台設備偷走了,價值五百多萬一台的高科技設備。”
“村長謝亮調集了監控,發現是周寶田偷的,就帶人去他家索要設備。”
“可周寶田拒不歸還,甚至睜眼說謊話,說他沒有偷。”
“于是村長謝亮報警了,把周寶田抓了起來,還是周寶田的老婆和謝亮請罪求原諒,謝亮這才答應放周寶田一馬,沒有把周寶田送進監獄。”
“隻是周寶田覺得這件事是謝亮的錯,于是懷恨在心,晚上的時候就想去廠子裡搞破壞,又拿汽油,又拿打火機,想把廠房給點了。”
“當天晚上有值班保安進行值班,看到鬼鬼祟祟的周寶田,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因為上次設備報盜,他們就被扣了獎金工資,心裡很不痛快,就把周寶田打了一頓。”
“周寶田被打的肋骨骨折,全身軟組織挫傷。”
“謝亮得知此事,就去他家看望,還給了他十萬元醫藥費,讓他治療。”
說到這裡,吳泾覺得自己什麼時候能夠把基層的一件事給描述的這麼清楚了?
自己堂堂的一個政事堂大高員,平時忙的都是一省大事,突然有一件基層的事情,自己如數家珍般的都能說出來,也覺得稀奇。
這也給他一個很特殊的感覺。
仿佛回到了三十年前,他剛工作的時候,在基層。
“繼續說!”
秦朗沒有去看吳泾的臉色變化,他繼續示意。
吳泾點了點頭,收回心中感慨和怪誕感,繼續說道:“周寶田訛詐謝亮,說醫藥費不夠,至少要給五十萬才行,還要求謝亮給他兒子周武安排個婚房。”
“這下子把謝亮惹怒了,他撂下一句那你就去死吧。”
“周寶田氣不過,就想陷害謝亮,于是把他家房子給點了。
他連滾帶爬的逃出房子,親眼看到自己家房子被燒成彙金。”
“至于周武後面的舉報信,說什麼他十四歲女兒在半路被羞辱,導緻精神受到刺激,這也是謊話。”
“周寶田之所以投設備,之所以訛詐錢财,都是要給他孫女治療,因為她孫女先天就患有精神病。”
“他們全家搬開水村,也不是因為被謝亮威脅,而是全村人都對他們冷眼相向,唾棄他們一家人,讓他們擡不起頭,才遠離村裡。”
“至于為什麼要在省裡找廉價房居住,還是想給周武的女兒治病。”
“事情就是這麼一件事,周武的舉報信部分屬實,但前後因果完全颠倒,令人看起來像是村長謝亮的錯。”
“實際上謝亮是水村的恩人,更是水村的精神支柱,他改變了貧困的水村,改變了水村上千戶人家的生活,他在水村人心的心裡面,就是菩薩。”
“你說這樣的一個人,怎麼可能是村霸?他也沒必要做村霸,他本身就在水村說一不二了,又為何要做這種費力不挑好的事?”
吳泾拿起茶幾上秘書已經泡好的茶,抿了一口。
說了這麼久,他有些口幹。
秦朗目光複雜,臉色凝重,低着頭一言不發。
有些時候真的不能單憑一封信,就輕易相信。
也不要覺得老百姓是不會撒謊的,相反老百姓是最擅長撒謊的。
老百姓裡面也有好人和壞人。
自己先前過度的把他們當成了好人,就覺得他們是被欺壓了。
可有些時候,反倒是會冤枉一些人。
不過還是那句話,事情都有兩方面,需要兩面看待。
“你怎麼确定,謝亮不是和水村人合謀?從而掩蓋真相?往周家潑髒水?”
“要知道謝亮改變了水村,他也很容易控制水村的村民,那麼村民的話,可信度有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