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我的話,趙軒華深深地歎了口氣,沒有再說什麼。
見他不說話,我也不再理他。
站起身來,向着周圍看去,令我奇怪的是,昨天晚上那麼反常,可趙家那幾口棺材卻顯然都沒有被動過的痕迹。
我昨天從這裡離開的時候,是讓人把棺材停在了長闆凳上的,按照規矩,棺材在入土之前不能随便沾地,否則對死、對生都不利。
由于趙軒海昨天的惡劣表現,我的确對他很不滿,但還不至于把對他的情緒發洩在死人的身上。臨走的時候,還是讓人把黑布幫忙罩在了棺材上,免得被烈日灼烤到。
現在,放在長凳上的棺材依舊好好的放在長凳上,蒙在棺材上的黑布也還是好好的蒙在棺材上。
可是,本該站在這裡的趙軒海卻不見了影子。
他去哪裡了?我不禁在心裡琢磨。
按照他昨天的表現,我甚至可以懷疑昨天晚上的鬼火和那些反常都是由他而起的,可他呢?到哪裡去了?
我這邊正百思不得其解,那邊的趙軒華已經開始叫我了。
“小棺爺,你來這裡看看!”趙軒華不知道何時開始已經不再沉默了,我看向他的時候,他正指着他面前的墳坑,沖我喊着。
我連忙走過去,順着他手指的地方看下去,除了一片焦炭之外,我好像暫時看不出别的什麼。
趙軒華看我不說話,便繼續對我說道:“小棺爺,這裡面怎麼這麼多燒焦的東西?是什麼啊?我看那棺材還停在一邊,這裡面應該隻是土吧?難道昨天晚上,燃燒起來的就隻是土而已?”
“土?”我搖頭道,“我之前跟你講過這些事情了,應該也提到過,這五個墳坑裡頭原本都是停有棺材的。趙軒海一定要我幫他把棺材落在棺材上,棺上加棺絕不是什麼好兆頭,所以我不能同意!也是因為這個,棺材到現在還沒有落土。”
“這麼說,是以前的那些不知道什麼時候埋下的棺材昨夜燃燒殆盡了?”趙軒華驚訝地說道,“那軒海呢?你不是說軒海昨晚在這兒嗎?怎麼不見了?他是不是也……”
趙軒華滿面不敢置信的看向墳坑内,我的心卻不禁随着他的這番話而‘咯噔’一聲。
我連忙再一次向下面看去,卻發現裡面确實是已經什麼都看不清楚了。
焦炭,的确是有焦炭,但卻是在土上面糊得厚厚的一層。連哪裡是原本的棺木,哪裡又是原本的骸骨,都已經是看不清楚了,又哪裡能夠分得清楚到底有沒有再摻和進另一個人的骨頭了?
雖然不能确定,但我覺得趙軒海已死這件事情幾乎是闆上釘釘的。否則怎麼能解釋昨天晚上發生的異象?又怎麼能夠解釋他現在人确實是不見了的事實?
但我的話,顯然得不到趙軒華的理解。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趙軒華歇斯底裡的對我喊,“軒海沒那麼容易就死了,昨天還好好的不是嗎?求你了,幫我找找他。”
趙軒華的悲痛給我一種十分真實的感覺。
雖然不知道趙軒海對于趙軒華這個便宜哥哥到底有多少的兄弟情誼在,哦,估計一點兒也沒有,反倒是仇恨更多一些。但是我卻能感覺得到,趙軒華對于趙軒海的感情覺不是假的。
盡管這件事情最開始是趙軒海委托給我的,但一來,他現在可以算是生死不明;二來,昨天的事情經曆過,我們兩個之間的合作也應該算是徹底破裂了。
這個趙軒華也是村長介紹給我的,那麼,我現在的主顧就是他了。既然他提出了這樣一個并不算是過分的請求,那麼我幫他一下也是應該的。
隻不過,我一個人幫忙還不夠,墳山這麼大,找人當然要多一些人手才更好辦事。
我對趙軒華解釋道:“你也知道,昨天那件事情之後,趙軒海那個人,應該算是得罪了十裡八鄉的八仙和咱們村裡頭的村民。如果說找别人的話,大夥兒或許還願意來幫忙。但是趙軒海的事情……我還真的不敢保證。不過,我會幫你就是了。另外,我再去求求村長出面,他的話,比起我來,還是有更多的人願意聽從的。”
趙軒華聽了我的話,連忙對我千恩萬謝。
我不肯接受他的感謝,跟他一塊兒下了山,先去村長家裡。
昨天晚上大家也确實是累壞了,村長張羅全村擺下酒席,給所有人飽餐了一頓,然後外村的人就在我們村裡借宿。
我回到村裡的時候,他們大多都還沒有起來。
村長家門口,蔣毅峰正站在那裡翹首向外看,我知道,他是在等我。
果然,看到我走過來,他便朝我跑來,随後一把拽住我,對我吼道:“關九嬌!你跑哪裡去了?不就是上一趟山嘛?怎麼上了一晚上?我都去墳山找你了,真是急死我了!”
“你去找我了?”我心中頓時吃驚起來。
蔣毅峰沒好氣的對我說道:“可不是嘛!昨天晚上,你還口口聲聲的讓我幫你留飯,說你一會兒就回來吃。結果我等到席都散了不知道多久了,你竟然還沒回來。我着急啊,怕你出事,我就去找你了。結果,昨天晚上也不知道墳山怎麼就那麼邪乎。我在那邊兒上轉了那麼久,愣是沒找到上山的路!你說邪門兒不邪門兒?沒辦法,找不到路,我總不能飛上去吧?也就隻能回來等着了。左等你不回來,右等你也不回來,我也不敢一個人回家去,怕你奶奶和敏敏問起你來,又要擔心你!”
蔣毅峰一通說了這麼多話,我知道,他是真的擔心我遇到什麼危險,心裡頭隻覺得暖暖的。
但此時,我卻沒有更多的時間跟他解釋了,便簡簡單單的說道:“昨天晚上,墳山上面确實是邪門兒極了,先是火墳棺,然後我還遇到了鬼打牆!先别說這些了,找些人手,跟我上山找人去!”
“找人?找誰啊?”蔣毅峰看了看我身後的趙軒華,疑惑地對我問道。
我回答他說:“趙軒海不見了!”
聽到這個名字,蔣毅峰立馬就瞪起了眼睛,沖我叫道:“他?你找他幹什麼?我說,你還真的是吃飽了撐的啊!就偏偏要嫌自己事情少是吧?我告訴你,你事情多了去了。吳家的那棺材還停在那兒等着你擡呢!你怎麼就有閑心去管趙軒海的事情?你忘了那小子是個什麼态度的了?”
蔣毅峰這邊在發火,我也隻得無奈地歎氣,但另一邊,趙軒華卻比我想象得還要更加激動一些。
聽蔣毅峰這麼說,他立馬撲通一聲跪了下來,對着蔣毅峰求道:“求求你了,救救軒海吧,他不能有事啊!否則……否則我良心會不安的。”
“哎呀,你抓住我幹什麼?”蔣毅峰連忙往後退,但經了趙軒華這麼一下子,他明顯态度松動了一些,皺着眉頭說道,“好好好,我幫你,我幫你還不行嘛?但就我們兩個有什麼用?你求村長去,求村長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