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上有很多人說自己能夠算命,但其實什麼都算不出來。這世上也有很多人說自己不會算命,但隻是不算,或是算出來了卻不能夠跟人家明說。
我是擡棺匠,不是道士,也不是算命先生。我最熟悉的是棺材,可以通過棺材看出很多的東西。尤其是,我有自己的一套辦法,可以看出一個人的壽命還有多長。
但這種辦法通常隻對六十歲以上自願為自己準備後事的老人才有用,而且,我不能輕易把辦法告訴其他人,更加不能明白的把結果告訴給老人,或是在做事的時候被老人看到。
離開劉老爺子居住的房間,劉雲琮和左蘭山一左一右,連忙迎了上來。
左蘭山率先問道:“怎麼樣?老爺子怎麼說?”
我對左蘭山報以笑容,回答道:“老爺子答應讓我幫他和老太太準備棺材。”
“什……什麼?”劉雲琮一愣,驚訝地說道,“你不是說要給我母親準備棺材嗎?我父親他……他還不需要啊……”
“劉先生。”我叫了他一聲,把目光也轉了過去,“人活百歲,終有一死。你倒是沒有老爺子看得開!更何況,高齡的老人為自己準備後事,并非是不吉利的事情。恰恰相反,能夠做到這一點的,才是有福之人。我們這些人,即便是想……可人世間有那麼多的意外,又豈是單純的想一想就能實現的嗎?”
“可是……”劉雲琮想要反駁,但也許是沒有什麼好的說辭,因此,隻說了一半,就打住了,“小棺爺,你說有辦法知道我家老爺子是不是會被刑克,是有什麼辦法?需要我幫忙嗎?”
“不需要!”我是生怕他跟去,連忙拒絕,指了指蔣毅峰道,“有毅峰跟我一起去就行了,我這法子,不太好讓很多人都知道。”
左蘭山見我沒有叫他,看上去有些失落,但并沒有對我說什麼。
我跟他們兩人交代了幾句之後,劉雲琮将打制棺材的錢給了我。我随後就帶着蔣毅峰離開劉家,直接回了村子。
回到村子裡,我先回了趟家,跟奶奶和敏敏報了個平安。緊接着,就帶着蔣毅峰往小木匠家的方向走――自從劉木匠死了以後,小木匠這個稱呼已經代替了曾經的劉木匠。
路上,蔣毅峰問我道:“九嬌,你真的能看得出人的壽命?”
我輕輕點了點頭道:“能看出,但我在劉家的時候也跟他們說過了,我能看到的有限。如果不是年過六旬為自己準備後事的老人,我是看不出來的。”
“那你的意思就是說,這學問在棺材裡?”蔣毅峰猜測道。
我依舊是點點頭。
蔣毅峰見了,立馬興奮起來,“那也就是說,小木匠可能比你知道的還多?要不我待會兒問問他?等我學會了,我教你!”
“我勸你還是别去打聽這些。”見他一臉興奮的樣子,我連忙對他說道,“先不說人家的家傳本事肯不肯教你,而且劉叔活着的時候有沒有教過他都還是個問題。再說了,就算小木匠會這個,也願意教你。你學了有什麼用?這種事情少幹為妙,洩露天機是要遭天譴的。”
“可是我很好奇啊!”蔣毅峰嚷嚷道,随即,看我的眼神變了變,“你該不會是也沒想教我吧?九嬌,你這可不夠意思啊!我們還是不是朋友?我們還是不是兄弟?你怎麼能不教我?老棺爺可是讓我跟着你的!老頭子也說讓我跟你學的!你怎麼能這樣……”
“行行行,别吵!”我被他吵得耳朵疼,四下裡看看,卻發現路上不少人都已經開始往這邊看了。我頓時無奈,歎了口氣道,“你能不能小聲點兒,沒看到人家都往這邊看嗎?”
“我怎麼小聲?你自己見利忘義居然還想讓我小聲點!”蔣毅峰不理會我,繼續大着嗓門沖我嚷嚷。
我索性停下了腳步,擡手投降,“好好好,我錯了,算我錯了行嗎?我也沒有說不教你啊!什麼就見利忘義?有什麼利?忘什麼義了?”
蔣毅峰大概就隻聽到我要教他,緊接着,就換了一副笑臉湊上來,對我說道:“你教我當然就不是見利忘義了!早說嘛,非讓我喊?”
“又不是我讓你喊的!”我搖搖頭,繼續說道,“教你可以!你剛剛也說了,是刻碑的那位老爺子和我爺爺都讓你跟着我的,平時我幫人擡棺也沒蒙上你的眼睛,你想學,自己學就是咯。我對你,沒有什麼可藏着掖着的。我會的,你都可以學去。但這次的事情,我……”
“你還是不願意教是吧!”蔣毅峰眼睛一瞪,就又要嚷嚷。
我連忙拉住他道:“教!我教!但我隻是想給你兩個選擇而已,沒有說不教你!”
“選擇?什麼選擇?”蔣毅峰疑惑地問我道。
“其實,這選擇很簡單。”我對蔣毅峰說道,“你可以選擇,我做事的時候跟着我在旁邊看,你可以看,你可以随便看,但你不要問我。你問我,我也不會告訴你。另一個選擇就是,這次做事的時候你不跟着我,等這件事情辦完了,我把事情給你講清楚,親口教給你,怎麼樣?”
蔣毅峰頓時為難起來。
我見他一時間沒有選擇,也不催他。就自顧自的往前走去,我走了兩步,蔣毅峰就從身後追了上來。
一邊跟着我走,一邊跟我唠叨道:“為什麼看了你就不能教我?為什麼你教了我就不讓我看了?你教了我,我不應該實踐操作一下嗎?你告訴我為什麼?”
“你今天話很多啊!”我站定了腳,無奈地瞪了他一眼,攤手道,“反正就是這樣,你願意也是這樣,不願意也是一個樣。要麼我教你,要麼我讓你看着,你自己琢磨。你選一個吧?”
“那我……”蔣毅峰再一次猶豫起來。
我歎了口氣,加快步速向前走。
過了一會兒,蔣毅峰再次追了上來。
“九嬌,你不告訴我,非得讓我選一個,也不是不可以。但你得告訴我,為什麼?”蔣毅峰看上去是真的很不理解我讓他選擇的做法,因此說道,“你看,平時你給人家擡棺,從來都沒有說不讓我看的。可這次為什麼就是不能讓我看?隻要你告訴我原因,我就選一個,絕不煩你了。怎麼樣?”
看他這幅架勢,是不達到目的誓不罷休了。我擡頭看了看路,距離小木匠家已經就剩下一個很短的距離了。我索性再一次停下來,轉頭對他說道:“你就真的這麼想知道?”
蔣毅峰眨着一雙眼睛,對我不住的點頭。
“那好吧,我告訴你。”我看着他的眼睛,對他說道,“如果我教了你之後,又讓你親眼看了這次,那就相當于是我把天機洩露給你了。但如果我教了你之後,你這次沒有看。那就不算是我洩漏天機,你以後能用到那是你的事情,用不到也是你的事情,都與我沒有關系。總之,天機不能洩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