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白獨眼的話,李峰自嘲一笑。
白獨眼的經曆,跟自己又何嘗不是一樣呢?
自己現在跟着白獨眼,雖然沒有什麼性命之憂,但是自己如果有過脫離白獨眼的念頭,那白獨眼還會留着自己,讓自己安然離開嗎?
白獨眼的一番話,也不知道是不是跟李峰說的,但是李峰卻心有感觸,更是不敢有什麼異動。
對于白獨眼,像一匹野馬一樣的他不可能屈服,但是白獨眼的話,他還是要聽。
想到這裡,李峰搖搖頭,讓自己忘記這些東西,然後問道:“下一步,你準備怎麼辦?”
白獨眼想了想,說道:“成安的仇,不能不報,但是現在看來,需要擱置一下了,至少,在這兩個案子徹底塵埃落定之前,還不适合繼續動手。李峰,這幾天你就随時待命好了,我見機行事。我的重點,還是要放在省裡那幫人身上。”
“現在,可是急躁不得,把省裡那幫人哄好再說。”
李峰點點頭,說道:“有什麼問題,你再來找我就行。”
說罷,他就起身,要到外面去轉一轉。
李峰走後,白獨眼又給自己倒了杯酒,看着杯中的酒水,低聲自言自語道:“一個天澤鄉,一個彭雨,麻煩事兒可真是越來越多……”
……
一天後。
因為知道白獨眼最近不可能再有什麼行動,所以我也是抽時間去了一趟醫院,看了看林昱。
這小子身體很壯實,哪怕受了這麼重的傷,很快也就恢複了過來,依舊生龍活虎。
我看他的時候,他正在跟護士掰扯,原來他是想做一些訓練,害怕自己在養傷期間,身體素質退步,想再調整回自己的巅峰會很費力。不過護士同樣怕他做訓練會把傷口崩開,所以嚴詞拒絕。
就在兩個人掰扯的時候,我過去了,把林昱勸了回去,告訴他要是傷口被牽扯到,那他住院的時間隻會更久。至此,林昱在作罷,決定好好養傷。
住院這段時間,林昱都在好好呆着,對于外面的事兒,他不是這個圈子的人,所以也一無所知,隻是問我,我的事情有沒有解決,什麼時候能一起去上海。
我想了想,也不知道這一仗到底要打到什麼時候,所以隻能無奈說自己也不知道,反正現在你的傷也沒好,以後再說吧。
我跟林昱聊了一陣子,突然就接到了陳嘉的電話,她問到我的位置之後,說讓我等着,自己立馬就過來。
我心說果然,彭雨走了,這一大攤子事兒,還得我來收拾。
果不其然,大約一個小時的功夫,陳嘉就來了,上來就風風火火地問我彭雨是怎麼回事兒,怎麼就成了通緝犯,畏罪潛逃了?
林昱睜着棕色的眼睛,奇怪地看着我們,我歎了口氣,拉着陳嘉出去了,說有事兒外面說。
到外面,我把情況大體交代了一下。其實,陳嘉也有這方面的人脈,情況大體能了解個七七八八。得知彭雨真的是殺了人跑了,她整個人就彪了。
“這個人,他腦子有病啊?!解決問題的方式又不是隻有殺人,為什麼非得幹出這事兒來!?”陳嘉氣得不行,“而且,殺了人之後,不争取個寬大處理,還跑了。這要是被抓回來,可能要關無期了,他到底是怎麼想的?!”
我聽罷,想了想,說道:“可能,有些人隻有殺了才能真正解決問題,而那個人的命用來換彭雨哥的自由又不值得,所以彭雨哥走了。”
“他就是傻!”陳嘉磨了磨牙,怒道,“那他走了,毛叔叔怎麼辦?”
我說道:“這兩天,我跟黃老闆已經交接好了。毛叔叔被黃老闆接走了,在大風歌,絕對安全。彭雨哥走之前,把一切事情就已經安排好了。”
“他……他可真是……”陳嘉不僅無語,因為這個時候,說什麼都沒用了。
想了想,她又問道:“張閻,你跟他關系最好了,我問你,這家夥跑到哪兒去了?!”
我一驚,連忙說道:“這事兒,我也不知道……”
“你少來,毛天天不知道,你都可能會知道。我問你,他去哪兒了?!”陳嘉逼問道。
我咬咬牙,自然不會說出彭雨的下落。他去了哪裡是個天大的秘密,陳嘉本身之前又是刑警,就算她不想抓彭雨,難免她這裡會不會給警方那邊兒走漏什麼風聲。
所以,不管陳嘉是怎麼想的,我都不會讓陳嘉知道彭雨的去處。
見我已經咬死了不會說出彭雨的下落,陳嘉更急,說道:“張閻,我對天發誓,不是去抓彭雨的,我隻是想見他,問他一些問題。你就告訴我吧,算我求你了行不行?!”
看着陳嘉眼眶都有些紅,我心裡一動,差點兒就把彭雨的下落說出來了。
我知道,陳嘉肯定是不會害彭雨的。
但是,這麼重大的事情,真的可以說嗎?
我想了想,最終狠下心來,說道:“嘉嘉姐,我真不知道彭雨哥去了哪裡,你問我也沒用。他隻是說了,他要是回來,會跟我聯系,如果他不跟我聯系的話,那我也根本找不到他。你知道他這個人,做事滴水不漏,如果真的想跑,能把去處告訴我嗎?”
這話,倒是真的,因為我隻知道彭雨去了SX省的一個市,到底去了哪裡,跟誰接頭,甚至有沒有人接頭,我都一無所知。
就算我告訴陳嘉這個市的名字,陳嘉也同樣找不到彭雨。
“你……”陳嘉看到我真的沒有要說的意思,長長歎了口氣,然後說道,“罷了,罷了,我也不難為你。不管你知道不知道,既然你不願意說,我也不能嚴刑逼供。那我就自己去找彭雨好了,要是讓我找到他,非打他兩個耳光不可!”
說完,就微微踉跄着小跑離開了醫院,隻是為了不讓我看到她落淚。
其實,她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有這麼一個執念,想要去找到彭雨,她甚至不知道,找到彭雨之後,自己又會幹什麼。
但是,現在的陳嘉知道自己很難受,隻有見到彭雨,确定他沒事了,才能緩解。
陳嘉一路回到了自己的車上,趴在方向盤上哭了一陣,這才擡起頭,胡亂地擦了擦自己臉上的眼淚,然後掏出手機來,猶豫了片刻之後,撥了一個号出去。
“喂,趙隊長嗎,我是陳嘉!”
“我的離職文件沒有下來吧?我要回崗位上去,但是我有一個條件,我要進入前兩天的投毒案的專案組,追捕潛逃犯人彭雨,如果你答應,我就回去……好,我現在就回去寫報告!”
陳嘉利索地挂了電話,然後驅車往五處趕去。
陳嘉深知,自己的力量想要找到彭雨,基本不可能。既然如此,那自己就以警察的身份去追捕彭雨!陳嘉不信,彭雨真的能鑽進地縫裡,這麼龐大的警方情報網都找不到他!
……
陳嘉離開之後,我也是心有感歎。彭雨的離開,我跟毛叔叔說的時候,都沒有跟陳嘉說時這麼忐忑。
毛叔叔理解彭雨,對于彭雨的一切,從不幹預。彭雨既然殺了人,那就說明他有不得不死的理由。
但是,陳嘉的性格和對事情的認知,明顯跟彭雨是不再一條線上的。偏偏,她對彭雨的關心還比誰都多。
我已經能夠想象,陳嘉知道彭雨的事兒之後肯定會發飙,但是她發飙之後會幹什麼,就不得而知了。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她肯定不會害彭雨。
既然如此,那就随她去吧。
我歎了口氣,正要回去跟林昱告個别,自己再去黃老闆那裡,照看一下毛叔叔,自己的手機再次響了起來。
這次,是劉浩然的号碼。
我立馬就接了。
“咋了,劉浩然。”
“張家的小子,是我。”電話那頭并不是劉浩然,而是一個中年男人。這聲音一出,我想了想之後才反應過來,是龍鄉長。
“龍鄉長是吧。”我連忙道。
“嗯,”龍鄉長很是煩躁地答應了一聲,直接切入正題,“我問你,我家那個龍娃子,是不是跟你在一起呢?”
“嘴炮……龍焱啊,沒啊,我在醫院看朋友呢,怎麼,他不是在天澤鄉養傷呢嗎?”我有點兒懵。
龍鄉長歎了口氣,然後說道:“這個不讓人省心的小子,又跑了!今天我去找他,然後聽旁邊的鄉親說,有幾個他三中的同學過來找他,他坐着輪椅就跟人跑了,一去就沒再回來,到現在還找不到。”
“我還以為,帶他走的人是你呢,所以打電話過來問問,看來,也不是你。”
嘴炮龍跑了!?這個時候,他能跑哪兒去?!
既然說來找嘴炮龍的是三中的學生,那應該也不至于是白獨眼的人,畢竟白獨眼的人也不可能知道嘴炮龍在哪裡。毫無疑問,嘴炮龍應該是自己跑的,至于去了哪裡,這一點還真不好猜。
就連他老子都猜不着這小子腦子裡都是什麼東西,我又怎麼能猜得到呢?
“龍鄉長,龍焱确實是沒跟我在一起,不然……我打電話問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