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景元帝說隻要他能像個正常人似的活上兩天就能解決掉所有的事情,杓蘭隻覺得自己心裡悲喜交加,喜的是景元帝能平定乾坤,善惡到頭終有報,悲的自然還是景元帝終要撒手西去,心裡一陣思緒翻騰之後,她一個沒忍住,忽然就抱着景元帝的胳膊放聲大哭了起來。
“父皇,蘭兒不想讓你死……”
看到愛女如此的傷心,景元帝的心裡也不好受,但是現在無論說些什麼,在事實面前都顯得那麼蒼白無力,所以他動了動嘴唇之後什麼都沒有說,隻是默默的将杓蘭摟進懷裡拍了拍。
看着這樣的父女兩個,淑妃忽然笑了起來,仰着語調說道:“既然小蘭兒你舍不得你的父皇,那陪着他一起去到陰曹地府裡不是很好,正好也全了你這顆孝順的心!”
杓蘭從景元帝懷裡擡起頭來,伸出手背抹了抹眼中的淚水,慢慢的走到南宮雪的面前,忽然擡手朝她臉上扇了一巴掌。
這一巴掌用了杓蘭十成的力道,沒有任何心裡準備的南宮雪一下子被打的偏過了頭去,杓昀見狀趕忙上前,一把将杓蘭推到在了地上,要不是身後的暗衛拉的快,杓蘭還得被他踹上一腳。
季閑雲将杓蘭扶了起來,關切的問她有沒有事,杓蘭搖搖頭,又狠瞪了南宮雪一眼,杓昀見狀護在他母妃的前面,罵了杓蘭一句沒良心。
“我是沒有‘涼心’,因為我心裡留着的皿是熱的,跟你不一樣。”
“沒想到都這種時候了,蘭兒妹妹還有這種伶牙俐齒的心思。”
杓蘭心中憋氣,咬着牙反問杓昀,“這種時候?我倒是不知道這究竟是什麼時候?!”
杓昀皮笑肉不笑的哈了一聲,“這種時候,當然是你的好父皇馬上就要歸天,大彧朝将由我登基為皇的時候!”
杓蘭忍不住大吼了一聲四皇兄,然後低聲緩慢的說道:“你不要忘了,他是我的父皇,也是你的,你憑什麼這麼恨他!”
杓昀看了眼坐在軟榻上的景元帝,問道:“蘭兒,你可知道母妃她這麼多年來除了人前的光鮮,人後過得是什麼樣的日子嗎?”
杓蘭回答道:“種什麼樣的因,就會得什麼樣的果,怨不得旁人。”
景元帝這個時候忽然招手讓杓蘭過去,拉住她的手拍了拍她的手背說道:“不要再争論那些沒有意義的事情了,還不如将時間空下來多陪陪你父皇我。”
杓昀聽到景元帝的話之後,充滿不屑的冷哼了一聲,回頭對南宮雪說道:“這種男人,真不知道母妃你究竟看上了他什麼!”
南宮雪伸手揉着臉,慢慢說道:“人常說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大約指的就是你母妃我這樣的了,人也常說愛有多濃恨有多深,這個不用大約來說,指的肯定是本宮這樣的,所以慕淥修,将來你到了九泉之下可不要恨我,畢竟我是那麼的喜愛你,為了你将什麼尊嚴臉面的都付之腦後,而你卻讓我在暗無天日裡苦苦掙紮了那麼多年!”
景元帝看了看臉上已經出現了一個紅紅巴掌印的南宮雪,認真的說道:“朕曾經不止一次的跟你說過,這偌大的後宮,就是我許給你的天下,到現在,朕仍要這麼說,因為當時晉封你為朕名譽上的女人的時候,朕就說過,這輩子除了小娴在我心中的位置,你要什麼都可以。”
“這話,你對每個渴望得到你真心相對的人都說過吧?”
景元帝搖頭笑道:“當然沒有,因為她們要從朕身上得到的,從來都不是真心!其實你和她們都一樣,不過是你的野心比較大,要的不是朕能給予你的家族榮耀和榮華富貴,而是朕治理下的盛世江山!”
南宮雪的臉色忽然間猙獰了起來,對景元帝惡狠狠的說道:“我跟她們不一樣,因為我對你是滿腔的真心真意,而不是隻想着從你身上得到些無關緊要的身外之物!”
景元帝歎息一聲,接着說道:“你對我從來都沒有真心,有的隻是心底深處的不甘!”
“二十多年啊,我的心又不是石頭做的,當然會不甘!”
景元帝忽然不再接話,而是低頭斂眉的坐在那裡,不知道在想着什麼,南宮雪見狀從鼻孔裡哼了一聲,冷嘲熱諷道:“沒想到堂堂的一國之君,居然也有這種無話可說的時候,被人說得啞口無言的滋味,好受的很吧?”
景元帝仿佛沒有聽到南宮雪的這番嘲諷一樣,仍舊是低着頭坐在那裡想心思,杓蘭有些擔心的推了推他,“父皇,你怎麼了?”
季閑雲也有些擔心的走了過去,沒想到他才剛站到那裡要開口,景元帝卻忽然擡頭看向了他,“閑雲,那個丸藥吃下去,朕能活多久?”
杓昀一副懶洋洋的口氣插話進來,“你身上的毒是母妃精心調制出來的,就算是求來天上太上老君的金丹,也不會讓你多活上一天的!”
仿佛知道杓蘭要發怒一樣,景元帝眼睛看着季閑雲,手卻猛然抓住杓蘭的胳膊晃了兩下,示意她不要激動。
“閑雲,朕在問你話!”
季閑雲緩緩的伸出四個手指頭,伸出去之後卻又蜷起來了一根,小聲說道:“可能是剛才那個數,也有可能是這個……”
“那好,既然如此,朕也就心中有數了。”景元帝忽然轉頭看向南宮雪,一雙鷹目霸氣銳利,“朕問你,當年小娴的死與你有沒有幹系?”
南宮雪爽快的點頭,“當然有,隻可惜這蘭丫頭命大,居然沒随她那個惹人厭的母後一起去死!”
景元帝拽着杓蘭胳膊的手緊了三分的力道,繼續臉色不變的問道:“旸兒的死,與你有沒有幹系?”
“當然也有啊,要不是那雙頭蛇難養,那小子早就死了,我也能少辛苦些日子,你可不知道,看着兩個讨厭鬼整日裡在我面前晃來晃去的,是多了惡心的一件事情!”
“既然如此,你就不要總說是我糟蹋你的真心二十多年,才讓你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了,因為你從骨子裡說起,就是一個心思惡毒的女人,蛇蠍心腸這個詞可是半分都沒有辱沒你!”
“哈,除了這麼說上一通,你又能怎樣!”
景元帝的眼光越發的銳利起來,身子微微前傾道:“朕能怎麼樣,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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