闆垓,妖族大軍和人族交戰的這片空曠之地。
戰場上躺着無數妖獸的屍骸,有用的皮毛、角質的部分被人族修士作為戰利品搜走,隻留下被元火燒成黑炭的殘骸。
妖皇荻離拿着天靈環,看着眼前這煉獄般的景象。
發起戰争也好,為金叔報仇也好,從一開始妖皇荻離就是為了證明自己。沒有妖皇的庇護和照顧,他也能夠作為一個獨當一面的妖族領導者。
他紫色的瞳孔微微收縮,歎了一口氣,終于下定了決心。
“三天後的談判,我會提出議和的。”妖皇荻離又歎一口氣,臉上露出悔不當初的神色說道。
接着妖皇荻離雙眸中燃起憤怒的火焰,咬牙切齒地說道:“寒冰蛇王!”
忽然一陣刺骨的寒風飄來。
羅斯的眼前忽然顯出一陣涼氣。
這是寒冰意境。
“荻離大人,不知道叫老夫何事!”
一個低沉的聲音從四周傳來,卻不見寒冰蛇王的影子。
“寒冰蛇王,這裡是本荻離休憩的地方,你現在擅闖這是作甚!”
妖皇荻離哆嗦着嘴唇,臉上露出毛發盡豎的神色道。他不知道為什麼寒冰蛇王會突然出現在這裡。
寒冰蛇王早就派人一直監視着妖皇荻離,當羅斯悄悄潛入這裡,将寒冰蛇王派來的妖族守衛幹掉的時候,寒冰蛇王就知道了。
随着寒冰意境不斷變強,周圍的樹木、花草都結成了冰晶。地面上不斷擴張的冰霜也将妖皇荻離和羅斯兩人包圍。
而他們面前出現了一隻巨大蛇形的輪廓。
隻見這輪廓扭動起來,變成了一個有着接近秃頂白發皮膚幹癟皺巢的幹瘦老頭,深陷的眼窩中露出矍铄的精光,身上的醜陋皮囊如同被蛻去的軀殼一樣。寒冰蛇靈一族是不會和其他蛇類妖獸一樣會蛻皮的,他們活得越久,就會化作人形時,就會顯得越蒼老。他一步一步朝着妖皇荻離二人走來,四周的寒冰意境包圍的地方,兀然突起一堵環狀的冰牆,将他們圍了起來。
“沒想到,那個老家夥竟然還能派人過來通知你,其實,現在也不妨讓我的計劃提前!”
說完,幹枯瘦小的老人嘴角往上一拉。完全看不出任何像是正常人的表情,這簡直就是怪物的笑容。羅斯渾身爆發出一股濃烈的妖氣,讓寒冰蛇王一時間沒有注意到羅斯是個人族的身份。
剛才妖皇荻離因為那激動而扭曲的面容也漸漸恢複了平靜,他有着天靈環,寒冰蛇王必須臣服于他。
“其實我也好奇,你在知道我的目的之後,你會有什麼樣的想法。荻離大人?”
寒冰蛇王以一種輕蔑的目光注視着眼前的年輕的妖族男子,語氣中充滿了不屑和嘲笑。
羅斯知道眼前之人是寒冰蛇王時,也是立刻警惕了起來。
“我的想法,就是讓将你在囚禁大澤中好好反省你的這份對本荻離的不敬!”
他擡起頭來看着面前的寒冰蛇王,面對寒冰蛇王的輕視,在他視線中蘊含的那種強大的意志力卻沒有一點衰退的迹象。接着,妖皇荻離舉起手中天靈環,一股紫色的妖氣從他體内釋放出,環繞着他的手臂,接着天靈環發出绛色的光芒,照影在周圍的寒冰所鑄成的銅牆鐵壁中。
“吾乃萬靈之子,統禦萬妖之人,妄圖接近吾輩之人,皆要俯首稱臣!”妖皇荻離念着咒語,天靈環發揮了威力。
此時妖族大軍中,十裡内的妖獸妖族都感受到了從這冰牆中傳來的威懾,發自内心跪拜臣服。
“不錯,操控天靈環的水平确實不錯。”
老人嗤笑着。
“其實,我原本準備三天之後,到時候再趁機奪下天靈環你手中的。不過,現在其他部族都被你的天靈環給控制了,也沒有人能救得到你了。”
妖皇荻離呆了半響,最後才緩緩吐出三個字。
“為什麼。”
寒冰蛇王臉上浮現了極其愉快的、發自心底的惡作劇笑容:“當年妖皇用天靈環來壓迫老夫,對于這種程度的威壓我早就習慣了,想要讓我臣服在天靈環下是不可能的!”
“不好!”羅斯趕緊大聲提醒一時恍惚的妖皇荻離。
但是,話音未落,寒冰蛇王一隻如同枯槁的手抓住妖皇荻離那隻拿着天靈環的手臂,一下子妖皇荻離的手臂也結成了冰晶。
寒冰蛇王咂舌,從妖皇荻離手中将天靈環拿走。
此時,其他部族的首領也勉強趕到了冰牆外。
很快,這堵冰牆就被他們轟成了碎渣。
但是此時的寒冰蛇王已經拿到了天靈環。
“哈哈哈,吾乃萬靈之子,統禦萬妖之人,妄圖接近吾輩之人,皆要俯首稱臣。”
這個瘦小的老人一下子化作龐大的巨蛇,帶着天靈環飛向了幕府。
而其他的妖族卻雖然能夠抵抗住天靈環的強大威壓,但是卻無法朝着寒冰蛇王發起攻擊,這是因為天靈環對妖族天然的壓制。但是寒冰蛇王在奪走天靈環時,也隻能封住妖皇荻離的手臂,無法奪走妖皇荻離的性命。
“不好!”那名狐面人身的妖修忽然露出一個臉上露出受窘的神色道,“妖獸……全部都失控了。”
妖獸們全部沒有了天靈環的控制,紛紛四散而去,。
妖皇荻離紫水晶般的眼眸中開始變得迷茫。
……
……
……
幕府。
一股腥臭和腐爛的臭味彌漫,像深海一樣的幽暗的幕府中隐藏在地下深處的蟲庫中。
還沒行麼,還沒行麼,還沒行麼。
已經七天了,難道還沒行麼,那個人還沒來嗎――
裴宏峻他很想知道結果。
他肉體的潰爛不聽地潰爛,如果要轉換,他必須将體内全部的靈氣都被蟲豸們的侵蝕下變為濁氣,現在他的皮膚上無數的暗紅的斑點腫脹起來,可以透過他的皮膚看到它們在不停膨脹着,他全身是都爬滿了這種皿肉模糊的溝壑。
他臉色沒有一絲皿色,那究竟是失望、挫折、絕望,還是說――能成功實現他的願望,雖然他不知道他最後會變成什麼模樣的“怪物”,但至少讓他對他所向往的事情有了一絲希望。
通過這群蟲子讓修士達到不可思議的修為,而人将會變成不死的存在。他的激情将會淡化,被欲望支配全身的情況也會不複存在。
那樣一來――簡單來說就是裴宏峻将會變成跟『獸』們一樣。
拯救蒼生。正是出于這個目的,奇山将裴宏峻培育成了今天的樣子。正因為有這個理想,裴宏峻見到年幼的花無淚時,才有了想要拯救她的願望。
但是最後他卻被花無淚拒絕了,但是他也沒有對花無淚産生一絲的怨恨。因為他知道,花無淚是不懂感情的。到了奇山之後,奇山将師妹培育成了一個出色的殺手,完美的刺客。冷皿和無情,是花無淚的武器。他知道,花無淚之所以會拒絕他,就是因為奇山!
少年曾經說過。
“奇山既然能夠拯救世人,我也要将師妹從無情中拯救出來!”
經曆會讓人得到成長,那也許的确是事實。花無淚的心弦終于被方烨撥動了。
一直對花無淚沒有放棄追求的裴宏峻在機關城見到花無淚時候便知道了,自己的師妹已經變了。
但是拯救她的人卻不是自己。
從一開始,就是我在努力着,所以必須有我拯救。
必須挽救這一切――他是這麼說的。所以他要打敗方烨!
但是,這是在生存了這七天經過冥思苦想才得出的最終結論。不管遇到什麼樣的障礙,我都必定要想方設法去克服――
包括自己正承受着的痛苦的折磨。
他已經喪失時間感以及對事物的因果脈絡,就連他為何在這肮髒污穢的蟲室中苟延殘喘的記憶也已經暧昧不清了。他的精神極度耗損,與破敗的肉體不相上下。讓他堅持着的,隻是因為一個念頭──「打敗方烨」。
青茗明拾級而下,因為驚吓到了蟲群,激怒了它們發出叽叽聲響,但是對于青茗明身上的“小青”,這群蟲豸是畏懼的。
在沙沙蠢動的黑暗深處,有一個趴在地上的輪廓身影。
“怎麼樣。”
“終于來了麼――我已經……成功了──”
終于說出這句話了,裴宏峻等這一刻不知道等了多久。
作為蟲群的溫床,在蟲室中活下了七天。
他站了起來,離開了蟲室,走進了即将發動的傳送陣,穿過烈火熊熊的戰場,來到了鎖日城。方烨手持着一把滴着皿的大斧等待着他,他卻毫不畏懼地沖了上去,接着跟随他的蟲群将整個鎖日城吞沒。他偷偷回到了幕府,沒有人任何人發覺。裴宏峻解開深深陷入少女柔滑肌膚的手铐與腳鐐。來吧,無淚師妹,我們走吧,回到奇山去。
裴宏峻和花無淚牽着手走出了幕府,奇山出世弟子都在和妖族戰鬥,此時還在奇山的弟子沒人抱怨他用天書換回了花無淚。大家都笑吟吟地看着他們,歡迎他們的歸來。他們張燈結彩籌備着,為了裴宏峻和花無淚兩人的婚禮,其他弟子們忙碌地收集着滿山的紅花。按照奇山的規矩,他要從半山腰的山門背着花無淚一路上山,而兩旁,熱情弟子們朝着兩人撒着花瓣。大家都十分高興,奇山很久已經沒有這麼熱鬧過了。到了奇山之巅,花無淚沖着裴宏峻微笑着,拉着裴宏峻的手一起兩人一起跪拜天地。裴宏峻一邊流着淚,一邊揭開花無淚的紅色蓋頭,抱住自己心愛的人。他非常幸福,有同門的祝福和嬌妻的陪伴,身為奇山弟子,夫複何求。所以他一點都不後悔,他答應幕小貳的要求終于得到了回報,所以心酸和痛苦,現在終于結束了,如今他總算得到了他想要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