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鐘之後,小邪兒才終于止住了哭。他抹了一把鼻涕,直接松開陶寨德的衣服,退到一旁,繼續抱着懷裡的欠債,左眼紅紅的。
小欠債看到他這樣一幅雙眼紅紅,又不斷抹眼淚抹鼻涕的動作,也不知怎麼的竟然顯得開心了起來,兩隻小手不停地伸出,向着他的臉抓撓着。
見此,小邪兒倒是抱怨了一句:“看什麼看?看别人哭很好笑嗎?這麼小年紀就學會幸災樂禍,長大之後一定是個惹禍精!”
“嘻嘻嘻哈哈~~~~”
小欠債反而笑的更歡了。
而至于那邊的陶寨德,他在掃了一眼那邊張牙舞爪的小欠債之後,不由得松了一口氣。
之後,他再次看着自己的手掌,然後小心翼翼地踢了踢丐老大的身體。
(他已經死了,别踢了。)
(死了?)
陶寨德有些不敢相信。他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在腦中回道——
(我……隻是在他兇口按了一下而已,這樣就能死掉嗎?剛才我還以為我要死掉了呢。)
“呱!”
第一隻鴨子拍打翅膀,飛到了陶寨德的腦門上,再次穩穩坐好:(所以說,你之前都沒有使用過念體,純粹靠着強大的念力在那裡橫沖直撞。念體的力量就是如此,有些時候根本不需要你裝出一副龇牙咧嘴的戰鬥姿态,隻要輕輕一摸就能夠擊斃對方。有沒有念體,區别就是這麼大。)
見陶寨德依舊還是一臉猶豫不解,鴨子縮了縮脖子,繼續道——
(如果你不相信的話,去,把這個大家夥翻過來,檢查一下他剛才被你摸的地方。)
陶寨德點點頭,伸手用力搬動着丐老大的屍體。旁邊的小邪兒雖然有些奇怪這個傻瓜的行為,但是抱着小欠債的他,終究沒有上去幫一下忙。
丐老大的身軀翻了過來,從正面看,他的兇口依舊沒有任何的傷口。他的雙眼也是圓睜,就像是他還活着一樣!如果不是他現在的兇口已經不起伏了的話,恐怕根本就不會想到這個人已經死了!
之後,陶寨德小心翼翼地蹲下身,伸出手,觸摸着丐老大的兇口……
好冷。
剛一碰觸,他立刻縮回了手。
指尖觸碰之處似乎洋溢着些許的雪花,如影似幻。而等到他有了心理準備,再次伸出手,在丐老大的兇口按下之時……
從屍體兇口中傳來的那如同寒冬臘月的冰凍湖泊一般的霜凍,毫無疑問地從他的指尖向上蔓延,傳進了他的腦海之中!
(這就是你的念體——霜念。不同于你上次那種危急時刻的緊急爆發,這一次則是被你用自主意識激發出來的力量。從今往後,這将是伴随你一生的念體。)
(你将是寒冷的主宰者。冰雪将會聽從你的号令。)
(你将控制所有的寒和冷,凍與霜。)
(在你那已經剩下不是很多的人生裡,你可以任着你自己的性子去凍結任何你所看到後不爽的東西。把他們封禁在你為他們所創造的的水晶冰櫃之中。永遠。)
(走吧,你知道我想要叫你去哪裡。)
(你剩餘的人生注定不在這種溫暖的夏日,你将再也不會屬于溫暖、熱情、火熱。)
(去雪山吧……去雪媚娘大雪山的山峰深處!)
(在那裡,你将真正開始你的生活!)
(我已經快要迫不及待看到你站在那雪山之巅,眺望着腳下那片永恒凍土時的表情了!)
(去吧,去吧!)
(去真正屬于你的地方,去吧!)
陶寨德收回手,再一次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右手掌心。
此刻,他那雙原本冰藍色的瞳孔也是漸漸地再次填充了色彩。等到他的雙眼再一次地恢複成了黑色之後……
他,傻笑了一下,走向那邊的小邪兒。
“欠債,沒有受傷吧?”
小邪兒點點頭,看着懷中那個小丫頭。此時,這個小丫頭似乎因為折騰夠了,再次閉上眼睛,呼呼地睡了過去。
陶寨德接過欠債,重新抱在懷裡。看着她那張溫和的睡臉,陶寨德想了想後,突然說道——
“我會凍死他嗎?”
“凍死?嗯……如果你不把目标對準她的話,應該沒什麼問題。”
“太好了。欠債,你聽到了沒有?我不會凍死你的。所以,你一定要早點想辦法把所有的念力都還給我啊,你明白了嗎?”
他,隻是這樣憨憨地笑着。
他笑的很傻,也很笨。
隻是,在他懷裡的欠債,卻是睡得最為安詳。那張皺巴巴的小臉上半張着小嘴,吹着泡沫。也不知,在她那小小的夢裡,究竟夢到了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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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的夜晚,緩緩過去。
在這座龐大的不留城之中,不會有人注意到城裡的乞丐在過去的一天裡面究竟死了多少。
其實,乞丐死的越多,對于那些安樂生活的平民百姓來說反而會更加安逸,不是嗎?
等到天亮之後,人們發現了破廟中那些互相扭打在一起,傷痕累累的乞丐和屍體。整個城鎮無一不是歡欣鼓舞,似乎是聽到了這個世界上最美妙的音樂一般。
原本在鬧市區一直都為乞讨行為和小偷小摸行為而煩惱的商家們開始變得歡愉起來。
城裡賣棺材的鋪子今天也是生意興隆,老闆收進了很多很多的錢。
乞丐死了,留給人們的就隻有歡樂,不是嗎?
陶寨德和小邪兒互相腦袋靠着腦袋,坐在牆邊,呼呼睡着,迎來了這個新的一天的第一縷陽光。
他們昨晚實在是太累,太餓。在勉強從丐老大的屍體旁離開,在遠離幾條街道之後,就再也走不動,直接靠着牆壁睡着了。
尤其是陶寨德,他實在是太累。自從昨天發動了那個所謂的霜之念體之後,整個人的骨頭就好像完全散了架一樣,一點點都提不起精神。
隻不過,他在這邊呼呼大睡,另外的兩個,卻是已經醒了。
太陽光照到了小邪兒的臉上,讓他迷迷茫茫地睜開眼睛。
他的右眼依舊是緊緊閉着,隻剩下那隻左眼,略帶着些許迷茫地看着眼前這條漸漸開始人來人往的街道。
在看了一會兒之後,他轉過頭,再次上下打量着身邊的這個陶寨德。
“啊………………嗚………………啊………………”
他打着呼噜,顯然是完全累壞了。或許是因為他的呼噜聲吧,在他懷中的小欠債此刻也是被吵醒了,正用一雙滴溜溜地大眼睛看着抱着自己的這個男人。
“啊……啊……”
陶寨德的腦袋歪着,嘴角的口水漸漸地溢了出來。那口水在嘴角上挂着,如同一串……冰柱一樣,輕輕地晃動着。
而小欠債似乎注意到了這一條口水,注意力也是被它完全給吸引了去。隻見她的大眼睛死死地盯着這條水柱,每當它輕輕晃動時就會伸出手似乎想要去抓的樣子。但是陶寨德的這條口水卻像是偏偏生了根似得,隻是在那裡挂着,一點都沒有掉下來的意思。
小邪兒也就是這樣坐在旁邊,眼睛緊盯着陶寨德和小欠債這兩個家夥。隻看到陶寨德的腦袋稍稍一晃,小欠債就會十分興奮地伸出手,歡叫一聲,看着那口水晃動。
“……………………這一大一小的,還真都是極品啊。大的腦袋笨得要死,小的竟然會喜歡玩口水?”
對此,小邪兒表示完全無法理解其中的世界。他隻能呼出一口氣,擡頭看了看那邊已經擺出來的食物攤子。想了想後,走上前去。
幾分鐘後,陶寨德猛地抽了一下嘴角。他懵懵懂懂地睜開雙眼,看着在自己面前晃動的一個白面饅頭。之後,他也看到了旁邊蹲着,一手拿着白面饅頭,一手拿着羊奶酪,正在一臉壞笑着的小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