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樣袖珍的弩箭在空中劃過一道淡藍色的軌迹,紮在怪物的身上。
它無聲無息的沒入怪物身體,像是光點組成的箭身仍然發着光,透過怪物的身體,比利看得清清楚楚。
因為這個怪物完全就是他腳下這一灘黑色的黏稠物質組成的。
細細小小的箭支劇烈顫抖着,接着在怪物的體内爆開,重新凝聚在比利手中的袖劍上。
他仰頭看着這個高大的,卻又奇形怪狀,幾乎無法維持住自己身體,還在往地上滴着汁液的怪物,心中有點無奈的歎了口氣。
他對這種類型的怪物并沒有什麼能夠對付的手段。
同樣無聲無息的泥塊蠕動起來,比利隻覺得自己腳下的黏糊液體開始變得滾燙,并逐漸冒起了泡泡,就像是要沸騰一樣,同樣它所散發的氣味也開始變得更加的難聞,幾乎讓比利感覺有些頭暈目眩起來。
他還在堅持,面前的怪物除了這樣做之後便再沒有了其他舉動,隻是用自己中央部位發着紅光的小光點——應該是它的眼睛,盯着比利,然後通過吸取他腳下其餘的粘稠液體,将自己的身體變得越來越大。
比利忍受着眼睛傳來的刺痛,眯着眼睛,沒有再直視這個怪物,因為這會讓他的眼睛變得更加難受,同時他感覺自己的皮膚也正在變得幹澀無比——自從成為附身者之後他從來再也沒有過這種奇特的感受。
他無比确信自己天賦的效果,他确定林奇就在這裡,并且距離他并不遠。他知道林奇受的傷害無法在一直前進中複原,他也知道林奇的精力相比于他們差的太遠,他同樣相信林奇現在的狀态肯定比他更差——隻要面前的怪物不動手,那麼以林奇的狀态,他絕對會忍不住露餡,要麼孤注一擲向他襲擊,要麼再次逃跑,然後就這樣慢性死亡。因為現在以他的狀态根本跑不遠。
現在不能觸怒這個怪物與其發生争鬥,沒想到林奇的這個躲藏天賦居然也可以完美的瞞過這種完全是經營着這一片場地的怪物。
隻要我不犯錯,即使在這裡站着不動,那個小蟲子也得在這裡陪着我一起等……
林奇的狀态确實不怎麼好。他靠在牆邊,漆黑的眼睛緊緊的盯着離他不遠的這個戴着帽子的家夥以及變得越來越大的怪物,勉強的屏住自己的呼吸,腳下沸騰着的瀝青一般的東西也讓他原本就不怎麼舒服的身體更加的不好受。
他兇口的傷勢依然沒有好轉,按理說以他現在的體質,這種隻要不是緻命的傷口應該不過多久就會開始慢慢愈合——這在他剛剛成為附身者,尚且是個弱雞的時候就體驗過,那時候他的手被莉莉打得不輕。
到後面每每受傷也基本上很快就會愈合。
這一次——他也隻能将其歸結為麥克的這個天賦可能具有延緩傷口愈合的力量,所以到現在,這個傷口也隻是勉強恢複到不怎麼出皿了而已。
因為傷口周邊的皮膚都開始發黑了。
而且這個傷口的出現也阻礙了他使用閃爍,在之前逃跑的過程中,林奇每使用一次閃爍,傷口處的撕裂感就會增加一分,直到這種撕裂感從傷口處橫向發展直至全身——他不得不因為這種奇怪的感覺停下使用閃爍,因為他天賦中的危險感已經開始在他每一次使用閃爍時進行警示了。【零↑九△小↓說△網】
麥克這個天賦可以的啊……
林奇一邊心裡恨恨的想着,一邊繼續咬着牙,看着不遠處正與還在持續變大——現在已經幾乎快要有三層樓那麼高的怪物對視着的比利,心裡盤算着趁這個家夥不注意的時候朝着他扔上一矛。
腳下的粘稠液體仍然在持續的升高着溫度,甚至開始冒起淡淡的青煙,這裡原本的聲音也漸漸變小,逐漸被這泛着氣泡的密集聲音所掩蓋。
林奇的眼睛雖然完全不受影響,可他現在已經完全無法再忍受住這種折磨了,他的傷口突突的跳着,被這裡的毒氣一樣的東西搞的疼痛不已,就像是他長了幾十個腳趾頭然後全部被他狠狠一腳一個一個踢在桌腳上的那種感覺一樣,身體裡同樣也開始産生無力感,讓他開始變得頭暈目眩起來。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這麼耗肯定是耗不過對方的。
林奇下了決心,狠狠咬了咬自己的嘴唇,讓嘴巴裡銅鏽一樣的味道散一散——他的腦子都有點犯暈了,從一開始他就不應該跟對方這麼耗,他猜測對方現在最起碼應該還有兩條命。
于是林奇緩緩現出身形,同時也将自己手臂上的袖劍換成長槍,面對着比利。袖劍不能在隐匿的時候對着白發青年中的任何一人使用,之前他這樣試着埋伏過,但隻要他一激活緻命一擊,他就被直接發現了。
比利幾乎是在林奇現身的一瞬間就發現了林奇,他直接轉過身,沒有再顧及還是一動不動站着的怪物,直接竄起身就向着林奇撲了過來。
他甚至覺得以林奇現在的狀态,他完全可以直接将其吞噬。
兩方的狀态其實都不怎麼好,林奇雖然受了傷,但是由于比利之前距離怪物實在有些近,在子彈時間之下,林奇甚至看到了他原本算得上是光滑的皮膚上已經長出了像是角質層一樣的東西,在他快速的行進中撲朔的往下掉着細微的粉塵。
林奇勉強側身躲過靠過來的比利朝他揮出的拳頭,另外一隻手上的匕首也在天賦的提示下将一根黑色的,幾乎是将自己隐藏在了黑暗中的細小弩箭格擋開來,細微的火花閃耀着。
“看來也許并不需要老大出場了。”比利的聲音在林奇耳邊響起,他一邊說着,戴着臂弩的手蓋住自己的腦袋,不讓帽子掉在地上,然後将自己已經看起來被角質層占領了半邊臉的醜陋樣子對着林奇:“你已經無路可逃了。”
這角質層長得這麼快?剛才撲過來的時候他的臉上應該還沒有這麼多才對。
林奇用擲槍擋住比利手中不知何時出現的一根長刺,然後用另外一隻手上的匕首将還在用力壓制着自己的比利逼退。由于他的另外一隻手一直緊緊蓋着自己頭上的帽子,所以他無法進行反擊。
林奇雖然有些奇怪為什麼這個家夥這麼珍惜自己的帽子,甯願在格鬥上處于劣勢也不願意多出一隻手,不過他當然不會就這麼善意的去提醒對方,他隻是握緊了自己的擲槍,然後将其投擲了出去。
來了!
比利集中精神,看着長槍飛快的軌迹,然後将自己的長刺對着這杆危險的擲槍刺了過去。
時間在這一刻仿佛變得很慢。
有點倒黴,好吧也不算倒黴。一次沒有觸發成功,那就再來一次。面無表情的林奇默默想着,看着對面好像是陷入了狂喜一樣的家夥,手中重新凝聚出一把擲槍。他是走神了?
我成功了!比利在心中狂吼,他已經沒有能力再觸發這個該死的東西的特殊異能了!他死定了!我把它格擋住了!他死定了!
同樣的,白發青年也在對着比利狂吼:“把你tm該死的另外一隻手也用來對付他!你為什麼隻用一隻手!”
“一隻手?”還在用自己的手蓋在腦袋上保護帽子的比利茫然了起來:“我不就隻有一隻手麼?”
“你有兩隻手!然後動起來!你在幹什麼!”
該死!就知道這個帽子有問題!白發青年心中懊惱,但也卻對現在不知是不是因為怪物炙烤而變得腦子有些問題的比利毫無辦法。他不想現在就替換比利上場,因為場地正中央這個仍然在膨脹着的怪物還是沒有任何動靜。
這個怪物仍然無視兩個動來動去打來打去的螞蟻,它隻是将自己漠然的目光放在他們上面,然後專心的脹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