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岚快步行走在符咒研究所空蕩蕩的走廊上,頭上長長的馬尾被塞在了衣服裡,然後又在長袍的末端露了出來。
往常這裡雖然沒有器械研究所的人多,但也應該是有人來人往的,但現在,走廊上安靜的隻有應岚的靴子踩踏在地闆上的聲音孤零零的回想。
走廊四周的門全部打開着,但沒有
她的手上拿着一副圖紙,上面密集的線條與數字看得人頭疼。
這也是應岚來這裡的目的。
這是之前吉格帶着幾乎是研究所所有的人手帶回來的東西,就這麼一張圖紙。應岚雖然很想當場嘲諷一番,但是礙于對方到現在還是研究所的老大,隻得無奈忍住。
吉格在把圖紙帶回來之後便沒有再看,随便找了個櫃子把它封鎖了起來,使之又成為一件展覽品――如果應岚沒有再去看一眼的話。
走廊的盡頭是一扇門,上面挂着“工作中,請勿打擾”的牌子。
“人還在就好。”應岚松了口氣,然後用力推了推門。
門沒有推開,紋絲不動。
“嗯?”應岚疑惑地按着門:“門上了鎖?”
“進來吧。”門内突然響起一個聽起來有些沉悶蒼老的男聲。
門自動打開。
應岚推門進去,同時張嘴調侃道:“身為首席大人沒有……瓦特利爾,你這是什麼情況?”
應岚驚訝的看着眼前的男人。
瓦特利爾是第一任符咒研究所的所長,火焰之城的三首席之一,與查爾莫和萊斯利平起平坐,研究上古符咒魔紋方面的天才,也是符文學應用領域的先行者――他的成就都是公認的,如果不出意外的話,他最終也會成為這座皇城的傳奇之一。
應岚驚訝的看着這個傳奇,他背對着應岚,俯身研究着桌面上的符文,就像他往常那樣。
但這間房子的布置可與往常大不一樣了,隻見裡面全部都貼滿了符紙,牆壁上,桌面上,地闆上……密集的貼着一張又一張的符紙。
如果林奇來這裡的話肯定會有很強的既視感。
“你這是在幹什麼?一個人藏在研究所裡不參加開辟也就罷了,還在這裡貼紙玩嗎?”
應岚吐槽着,同時抽動鼻子聞了聞,房間裡還有一股隐隐的香味。
應岚似乎和瓦特利爾很熟,至少一般人不敢對身為皇城地位最高的三人之一的瓦特利爾這麼說話。
穿着灰色長袍的瓦特利爾停下手頭的事情,直起身緩緩轉了過來。
“敢不敲門直接進來的貌似也隻有我們的天才小姐一個人了。”
轉過身來的瓦特利爾帶兜帽覆蓋下的臉上也貼滿了符紙,隻露出一雙明亮清澈的眼睛。
應岚驚訝的看着面前的老人,吃驚地都忘記了自己過來的目的:“你這是在幹什麼?大人?糊牆嗎?而且咱們的資源還沒有充裕到能用符紙去做一件内襯的地步吧?”
“我在研究一種新發現的符文,孩子,謝謝你的關心,你确實很幽默,不過我猜這種幽默感吉格肯定不會喜歡。”瓦特利爾呵呵笑了兩聲,看着眼前的少女:“你來這裡應該還是有别的事情吧?”
“哦,對。”應岚反應過來,把手中的圖紙拍在她面前的桌子上:“你看看這個。”
老人歎了口氣,搖搖頭,然後把注意力放在桌面的圖紙上:“這種事情你不應該來找我的。”
“難道我還能去找吉格?或者是我爺爺?”少女撩着自己額頭前的一縷頭發,癟着嘴:“他們看都看不懂,我也隻能來找您了啊。”
身為天才的符文大師不僅僅隻對上古的符咒有所研究,其實很多東西他都有涉獵。
老人注意到少女用上了敬語,他符紙下的嘴唇微微一笑,不過他的注意力很快就被圖紙上密密麻麻的術語和線條吸引了過去。
“這個是……”他擡頭看着将目光同樣放在圖紙上的少女。
應岚沒有注意到老人的目光,她專心的看着圖紙,一隻手無意識的玩弄着自己額前的頭發,一邊回答着:“這應該是一種上古時期的驅動裝置,它可以承載像是城堡那麼大的建築,然後飛速移動!”
應岚說着突然興奮起來:“也就是說這應該是上古時期的人們為了逃避黑霧天災所研究出的一種驅動裝置!我們可以利用這個進行遠距離探索!甚至我們可以安排一些附身者一直往一個方向移動?我們可以利用它走出黑霧的盡頭!”
老人的眼神凝固在圖紙上。
過了一會他才緩緩開口道:“即使是有圖紙我們也沒有制造出它的能力。”
“關于這個我特意問過當時出去探索的衛隊的人,他們說在那裡見過一些和圖紙上相似的道具,”少女立刻回答,看來她在來之前做過腹稿:“可能那裡就有一個現成的驅動裝置,隻要我們帶一些衛隊的人過去看看就能得到答案。”
說罷應岚看着低着頭看着圖紙的老人,在符紙的掩蓋下隻露出一雙眼睛的他讓人捉摸不透。
在某種直覺的提醒下應岚沒有開口催促,而是選擇靜靜站着等待老人的答案。
“現在處于開辟時期,”老人終于開口,他的語速很慢,像是在一邊考慮一邊措辭:“我們的人手現在很緊缺,連剛剛通過測試一年的小孩子都不得不派到内環進行巡邏。甚至在下一年我猜學院那邊都不會有餘力進行新的測試選拔活動,所以現在除了開辟之外不可能會安排其他的行動。”
“也就是說,我隻能先等到開辟結束了?”
“是的。”
應岚聳聳肩:“那好吧,我走了。”
說罷她轉身就要走。
瓦特利爾面帶笑容,溫和的看着面前的少女,可惜這一臉表情全在符紙的遮擋之下:“你不用去參加開辟的嗎?”
“大概過兩天吧。”少女無奈轉過身來:“你還有什麼要說的嗎?”
“哦,對,你這麼一提醒我倒是記起來了,”瓦特利爾一拍腦袋,顯得像一個真正的老人一樣健忘,他彎下腰從桌子底下抽出了一本書:“你把這個交給洛羽吧,我記得你們的關系很好。”
“這是什麼?一本書?”應岚走了過來疑惑地接過老人手中的書,不過并沒有打開:“這是什麼書?”
“洛羽在符文方面很有天賦,”瓦特利爾說着歎了一口氣:“可惜她并沒有時間來我這裡學習,這本書上有我對于符文的一些研究筆記,你在交給她之前小心一點,别弄丢了。”
“那這可真是價值連城!”應岚做出一副誇張的表情,小心翼翼的撫摸着書本粗糙的封皮:“您也不說給我留一本!”
“這當然不是孤本,而且你對音節的掌控太差了。”老人笑呵呵的回應。
“那我走了。”應岚癟了癟嘴算是表達自己的不滿,然後又轉身往門外走去。
“等一下。”
“……您還還有什麼事嗎?”
“你把這張圖紙拿回去吧。”老人自己沒有動手,而是用眼神示意應岚自己過來拿。
“你拿着看看不好嗎?”應岚驚訝的問着:“你不是挺喜歡看這一類東西的嗎?”
“唔……我也很想看看,可惜我現在沒有多少時間,快拿去吧。”
“哎。”應岚無奈的歎了一口氣,另一隻空閑着的手拿起圖紙:“我真走了啊。”
“走吧。”老人笑着回應:“代我向你爺爺還有洛羽問好。”
少女背對着老人,擺了擺手算是回應。這個動作倒是挺像洛羽。
瓦特利爾目送着少女走出門去,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門緩緩關上,未知的力量禁锢住了門,沒有老人的同意沒有人能夠擅自進入。
滿房子的符紙在昏暗的房間裡一明一暗的閃着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