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下是松軟的觸感是因為從樹上掉下來的落葉,這裡的地面始終潮濕,樹葉最終也不會變得幹枯,隻會在一層一層樹葉的掩埋下腐爛。
在其他時候這裡幾乎有着數不盡的飛蟲鼠蟻,但是現在倒還好,也許是這裡有一個自然之敵,也許是之前這附近一次強烈的爆炸,總而言之,所有的蟲子們,動物們,都憑借着自己的直覺早早離開了這一片森林區域。
高大如同塔樓一般的樹人依舊沉默地矗立在森林之中,相對于周圍的樹木,這個一動不動,紮下根來的樹人就像是一個混雜在小樹苗中間的參天大樹。
它在拼命尋找着一具軀體,将自己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地下,這是他唯一能在樹人化之後完美的退路。現在的他沒有太多時間可以浪費。他是找的如此專心,以至于對于自己帶來的其他圍堵人員以及自己的孩子不管不顧。
距離巨大樹人尚有一小段距離的一片區域,數名穿着像是獵人一般的法師們謹慎的抱團,或是跳躍在樹林的枝幹之間,或是緩步走在地面上,厚實的樹葉并不能将他們的腳陷下去。
他們四處張望着,像是貓科動物一般的眼睛在陰暗的樹林裡閃閃發亮,有的人鼻翼微微顫動,聞着這附近可能存在過的氣味,以便追蹤。
這些想要磨洋工的家夥最終還是在上頭強硬的命令之下不得不硬着頭皮進行搜索。
逐日者的女性不喜歡留長發,雖然她們墨綠色的長發總是受到色拉斯人們的追捧,光滑,潔淨,不需要特殊的清理,卻總是有一股碧草一般的淡淡香氣。
長長的頭發在密林中總是會受到這樣那樣的困擾,搜尋隊裡唯一的女性帶着兜帽,與自己的兩個夥伴搜尋着自己負責的區域,由于害怕真的遇到林奇,也為了能讓自己快速逃跑,她選擇了行走在地面上方的枝幹之間,這樣的話,即使林奇突然出現,樹木也會提前給她做出預警。
她屏住自己的呼吸,盡可能的觀察到自己周圍的一切。由于過于緊張,她甚至感覺自己的耳朵在發出奇怪的耳鳴聲。
然後她突然停下腳步,低下頭。
樹木們奇怪的沒有告知她隼的屍體究竟何處,現在她在樹幹上卻發現了它的一根羽毛。
奇怪,為什麼樹枝上會出現一根羽毛。
她還是下意識的看了看四周,然後俯下身,試圖将這根足有她手掌一樣大小的灰色羽毛撿起,但是這根羽毛好像是因為皿液的緣故,在幹涸之後黏在了樹枝上。
“弗裡斯!”她放棄了将這根已經不再整齊漂亮的羽毛撿起,而是壓低聲音向着自己的同伴叫到:“我看到艾的羽毛了!”
下方的同伴沒有回應。
“弗裡斯!”她又喊了一聲。
還是沒有回應。
她低頭向着下方望去,卻什麼都沒有看見。
接着是淡淡的皿腥味從下方的位置飄來,傳入她的鼻腔。
“安德!”她又呼叫着自己另外一個同伴,向地上的另外一個方向看去:“安德!弗裡斯!”
靜靜的森林中卻隻有她一個人的聲音,連蟲鳴聲都聽不到,這地方安靜的如同一片死域。
該死!
樹木遮擋住了她的視線,他她根本就無法得知下面究竟發生了什麼,而且她的兩個同伴消失的也無聲無息,甚至沒有來得及在長老構架的溝通頻道上對她發出警告。
對了!頻道!
她在倉皇間記起自己現在應該在這上面通知其他法師這裡的情況,于是她便又收回腦袋,手臂上如同手環一般的符文亮起。
陌生人的氣息突然出現在她的面前。
她的動作停了下來,看着自己眼前突然出現的那個家夥,腳下踩着那根之前她想撿起來的羽毛。
為什麼沒有隐秘之箭留下來的氣息?
她緩緩擡起頭,在極度的緊張之下大腦近乎停止轉動,隻是記住了這家夥一雙令人印象深刻的純黑色雙眼,就像是那些家族中流傳的上一紀傳說中說的那樣,一雙隻有與惡魔簽下邪惡契約的人才會擁有的雙眼。
“不要殺我……求求你……”她緩緩跪倒在地上,感覺到一股奇怪的死亡威脅向着自己襲來,一邊結結巴巴說着,手腕上的咒文卻自己亮了起來。
就這樣,這個女人喪失了自己所有反擊,或是逃跑的勇氣。
“你們那邊什麼情況?崔西?”她聽到卡爾關切的聲音向着自己問道:“已經很長一段時間沒有向我們這邊彙報情況了,安德在幹什麼?”
明明不用嘴上回答,但是崔西還是下意識張開嘴,繼續着自己無意識請求之後的話語:“安德……安德他們――”
話還未說完,她隻是看見那個家夥向着自己伸出右手,一道鋒利的短刃從他的袖口中彈出,細細的劍身閃爍着冰冷的寒光,倒映着她狼狽的,滿是淚痕的面龐。
我這個樣子真是難看。
“唉,”她模模糊糊聽到這個家夥的歎息聲:“你們這種家夥為什麼要參與進這種鬥争中呢?”
沒有回應,林奇眼前的靈魂在袖劍的緻命一擊之下已經堕入了冰冷的深淵。
沒有再理會自己面前的屍體,林奇盡量擴張着自己的感知,接着在這群人發現自己的行蹤之前便使用閃爍消失在了原地。
在連續隐秘的依靠匕首與袖劍的配合下,林奇已經連續擊殺了這附近的三個法師,順利的幾乎沒有受到任何的抵抗,而這些家夥提供的經驗值也在一定程度上幫助林奇恢複了些許的體力,雖然閃電的能力依舊不能使用,但是體力卻最大程度上的恢複了。
……
“崔西他們出事了!”卡爾神色驚慌的站在樹枝上,對着自己身邊的中年人說道:“她的回應被打斷了!”
中年人點點頭,看向自己身邊的另外一個年輕的法師,這個法師正在将自己的一雙手摁在粗壯的樹幹上。
“其他兩個不能确定,但是崔西确實是死了。”他收回手,向着中年人說道。
中年人嗯了一聲,姑且算是回應:“他還虛弱嗎?”
年輕的法師猶豫了一下,還是說道:“他看上去好像穩定下來了。”
“……我們應該是失敗了。”中年人猶豫着說道:“單憑我們應該阻止不了他,也沒有能夠奈何他的手段。我們也不應該繼續這樣跟他耗下去了,卡爾。”
“……嗯?”卡爾還在記挂自己的動物夥伴。
“請你的父親幫幫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