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門大殿内——
定劍海的高層,早已等候多時了。他們背依大殿的劍祖像,呈三排站列。
最前排,是觀不笑帶領的一個個仙風道骨,白須長眉的長老。
長老們的身後,站着一排像滄瀾若葉那樣氣質不凡的評劍師。他們一個個猶如利劍挺拔,是宗門最強的戰力。
最後一排,是弱了一些的低級評劍師。
他們的司職,是幫助長老維護宗門的閑雜碎事。偶爾也有機會授教弟子,但并非是宗門的專司劍師,還需要一級一級的評審。
大殿裡——
這一屆考核而來的倆百餘名内門弟子,顯得很是狼狽,他們剛剛清醒過來。
“有請劍首!”衆人紛紛彎腰,拱手朝着後堂行禮。
與此同時——
一名身穿紫色長袍,宛若仙神的中年,穩步如山,氣若山河般走了出來,站在了隊列的最前方。
他——
就是天裂大地,這一代定劍海的首席評劍師,“天宇絕”。
“劍首宏威!”衆人恭敬的高喝。
“免俗!”天宇絕随和的一揮手,眼神從大殿一掃而過:“還不錯,比之往年,不算太差。”
書禦風他們四個老老實實的站在人流中,把頭埋在兇前,不敢擡。
天宇絕随意的一個眼神掃過衆人,衆人就感覺像是有一把劍從自己的骨頭上刮了一下。雖然不疼,但很有威懾感。
“就這些了嗎?”天宇絕問道。
“禀劍首!”滄瀾若葉從隊列裡走出,拜禮道:“應該隻有這些了。”
滄瀾若葉回話的時候,不忘記用眼神掃過這些弟子。他發現,易凡居然不在,不免有些惋惜。
“劍……劍首,能不能再等片刻,我們老大一定會來的。”武老三拉着陳弄菊的衣服,唯唯諾諾的說道。
“何人放肆?”觀不笑不怒自威,喝了一聲。在他看來,大人在說話,豈容小孩子插嘴。
“詐唬什麼?比嗓門啊?我喊的……怎麼了?”陳弄菊大手一嘩啦,險些把面前的人推倒,站了出來。
“你!”觀長老頓時氣節,他認識陳弄菊。天噷城離天劍山很近,陳家大少他怎麼可能不知道。
陳弄菊絲毫不懼觀長老,他伸手從褲裆裡掏出來一朵大菊花,一臉愛惜的看了又看,完全沒當一回事。
天宇絕擺擺手,示意無礙:“你的意思,還有人在劍海道上?”
陳弄菊的虎臉一抖,就要撒開嗓門吼着回話。
書禦風連忙站了出來,回禮道:“劍首,我有個兄弟不在這裡。但我相信,他一定能過來,您能不能再寬限一下時間?”
“琴聲已停,這個時候沒到,已經說明來不了了。還等什麼?浪費時間呐。”一名長老不耐的說道。
此人,臉色精明,一臉奸商相。他名“四方空”,手握宗門的資源大權。
韓巨豪肥臉一抖,站了出來。他隻是一個眼神,一眼就看出來這長老跟自己一樣,也是個愛财如命的貨。
“我是天噷城的韓巨豪,作為宗門的弟子,為了宗門的發展大計,我有意想捐助黃金十億。同時,四大世家聯手出囊魂晶萬塊。”韓巨豪的一雙小眼睛與四方空對視了一下。
“這個?”四方空故作一臉的高尚,大義道:“弟子進宗門,是要吃宗門的,喝宗門的。哪裡有宗門給弟子要東西的……不過,若宗門不接受恐怕也不妥,這會寒了弟子的一片孝心呐。”
天宇絕深知四方空的為人,他笑呵呵的拉了個台階:“那就有勞四方長老操辦了,我的時間還算充裕,不急這片刻。”
“咳咳……那既然劍首都準了,就再等一會吧。”四方空和韓巨豪對視,倆人心照不宣的同時點了點頭。
就在此時——
“噗通!”一個渾身破爛的皿影撞進了大殿裡,躺在地上生死不明。
衆人同時看去——
“怎麼是他?”滄瀾若葉大為失望,好不容易掐來的一點時間,居然等來了南宮北。
“這個妖人還真爬上來了,我還以為他死了呢。”
“宗門是不會收魔人的,待會有好戲看了。”
“聒躁!”天宇絕重重的哼了一聲。原本他的心情還很好,奈何,這一屆的弟子剛入宗門,就學會落井下石了。
“唉!”天宇絕歎了口氣,宗門的弟子真是一屆不如一屆:“月半名何在?”
“在在……我在。”月長老扭動着碩大的屁股,肩膀上頂着一隻紅色的倉鼠,極其艱難的蹲在了南宮北的身旁。
“啪,啪,啪。”月長老在南宮北的身上連點了三下,伸手朝他嘴裡丢進了一個藥丸,走了回來:“無礙……略有小傷,壓力過度。”
“咳咳……!”南宮北吃下月長老的神藥,立刻見效。他看着滿大殿的人,一咬牙,爬了起來:“我算通過了吧?”
天宇絕是何等的高人,他眼看南宮北渾身是傷,又是最後一個入門。可想而知,他的毅力、心智、耐力是何等的造化。
“去!”天宇絕揚手一提袖子,一道劍氣擊在了南宮北的左腿膝蓋上。
“咔嚓,咔嚓!”一陣骨頭拼湊的聲音響起,南宮北跪裂的膝蓋,眨眼間好了七七八八。
“你!”南宮北把腳輕輕的踏了踏地面,感覺已無大礙。
他的心頭頓時一暖,不知道該說什麼好。這世上除了爺爺,沒有人對他這麼好過。他來宗門隻是為求劍,隻想證明自己的能力。
雖然這個人看起來,好像是宗門裡很厲害的一個人物。他出手也隻是為了宗門,但不管如何,南宮北這一次真的被感動了。
“謝謝你。”南宮北破天荒的說的很真誠。
“放肆,這是劍首,還不跪謝?”四方空喝道。
“無妨。”天宇絕揮手制止道:“退下一邊,先行休息吧。”
南宮北性格孤僻,一身的傲氣。就算不用定劍格,天宇絕也看出來,他是一個絕對值得雕琢的好料子。
“這是最後一個人了?”天宇絕似笑非笑的看了看四方空。
“這?我哪知道。”四方空朝着韓巨豪抖抖了眼皮子。
韓巨豪一愣,伸出胳膊,戳了戳武老三。
武老三身體一抖,扭頭看向了陳弄菊,投去了一個眼神。
“不是他……我老大比他強多了。倚天大賽上,以元化二重天,一式定幹戈,三掌震乾坤。他是我老大的手下敗将。”陳弄菊指着南宮北嚎嚎道。
“他在我後面,這一次,是他輸給了我。”南宮北最恨别人提起這件事。
從自己踏入武道以來,敗給易凡是南宮北生平的慘敗。第一次敗,敗的非常丢人,這是他最痛的傷疤。
“他還在你後面?”天宇絕的心,猛然的一震。
“沒錯,他輸給我了,他就在我後邊,大家馬上就能看到他了。”南宮北雖然很生氣,但不能對天宇絕無禮。
就在這時——
“小烏龜,爬呀爬……小子你快爬啊!”
“人家已經升級到兔子了,沒看到在跳嗎?”
“是螞蚱吧?兔子都擡舉他了……哈哈哈!”
吵吵聲,從大殿外傳來!
天宇絕聽到這些惡毒的語言,不由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強行把憤怒壓了回去。
“放肆,天山大典,何人在殿外喧嘩?”觀長老眼看天宇絕動了怒,大聲的呵斥到。
“嘩啦!”一大群身穿宗門統一白色服飾,身負佩劍的弟子湧了進來。
“參見劍首,見過各位長老,各位劍師……!”一名弟子帶頭行禮道。
“怕三怕……我不是吩咐你們接應這一屆的師弟嗎?”四方空怒到。
“這個?”怕三怕臉色一扭,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四方長老啊,我們是在接師弟啊……你看看,我們接來了這最後一個。”一名弟子嘴角帶笑,伸手朝着身後指去。
頓時——
衆人連連分開了身子,讓出了一條通道,露出來一條背負長劍的瘦弱身影。
“轟隆!”衆人的腦海同時一震。
居然真的還有一個人。
天呐,這還是個人嘛!
他滿身的衣服,已經破損的不成樣子。臉上,身上,胳膊上盡是劃痕,一條腿離地三寸,不敢落地。此刻,鮮皿還在從膝蓋上滴落在門口。
顯然,他和南宮北一樣,膝蓋碎裂了。
但南宮北的腳還敢落地,說明他的傷,遠遠不及眼前這個少年重。
這裡的人,可都是宗門的高層。
當年,他們也是從劍海道上爬過來的。衆人看到易凡如此的凄慘,他們真不知道,這少年究竟是如何堅持過來的。
“我!”易凡單腿直立,扶着大殿的門框,一臉欣慰道:“各位長老,各位劍師,我沒遲到吧?”
“月半名!”天宇絕一臉的震驚,大喝到。
“在,在,我還在,我還在呢。”
“不用你了,我親自來!”天宇絕身影一閃,帶起一片紫影貼在了易凡的面前。
天宇絕的速度非常快,閃雷都遠遠不及,可他竟然沒有帶起任何的動靜。
按照常理說,他應該掀起一股狂風,把易凡吹出去才對。
可當天宇絕來到易凡面前的時候,易凡的臉上,沒有感受到有半點吹到的感覺。
“你是?”易凡看着眼前這名仙人般的中年,驚的不知道該怎麼說話。
“先治傷再說。”天宇絕單手一指,點在了易凡的額頭。
“咻!”一道劍氣順着指尖,沒入了易凡的額頭。
易凡的腦袋猛的靠後一震,他感到有一股熱流,循着自己的印堂,沖進了體内。這股熱流順着奇經八脈流轉了全身,滋養了自己幹涸的身體,瞬間恢複了他的精神。
“受如此打擊,焉能挺在最後,你叫什麼名字?”天宇絕收回了食指,緩緩的蹲在了易凡的腳下,他伸手握在了易凡破裂的右腳膝蓋上。
“咔嚓!”
“嗡嗡!”一股紫色的勁流肉眼可見的從天宇絕的手臂上,朝着手掌蔓延。
“我……叫……易……凡!”易凡的身子止不住的想要倒。
他其實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膝蓋,已經碎的無法成型了。他比南宮北的傷,要重上十倍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