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流向南揚長而去,就在淵非墨離開的同時——
“轟!”山巅之上,宗門所有的弟子齊湧而下。
霎時間,一道道光華從雲層穿落,雷破天率領全宗長老、法老、劍師,舉宗而出,漫山弟子的身影填滿了整個劍海道。
“哈哈哈……!”看到這一幕,一聲猖狂的大笑響起。
随着南海少冕的離去,被門老喝得摔趴在地的玄修上人,一瞬間掙脫開内心的恐懼,他從地上爬起嚣張無比的指着趕來的雷破天,蔑視所有定劍海的高層笑道:“一群不知死活的東西,今天就是你們的末日。還敢對我兇,你們現在給我舔靴子的資格都沒有……”
“咻!”一道烏光掃過,噗嗤,一聲擊穿了他的喉嚨,一個拳頭大小的皿窟窿在脖子上漸漸擴大,這手法正是定劍海的獨門心法,殘氣蝕金術。
“咕噜!”人頭掉落,玄修上人的屍體轟然倒下,掃出這一擊的門老冷聲道:“末日不假,卻是你們的末日!”
“鬼啊……!”
“好強……!”
“大家快跑!”一瞬間,倆千圍困山腳的武者齊齊調頭,準備倉皇而逃,結果剛一扭轉身子——
遠方,“嘩嘩嘩……!”一大堆流光接憧而至,瞬間堵了上來。黑壓壓一大片,無論是空中,還是定劍海的山門前,又或者東湖的湖面上。站着的,懸浮的,腳踩水波的,踏着飛劍的全都是人影,一眼望去,無法計量,根本數不勝數!
看到這一幕,那些被門老吓破狗膽的武者們,一個個仿佛被注射了一針雞皿,瞬間恢複了信心,甚至爆發出強悍的戰鬥力。他們幾乎又同時轉身,同時看向那個可怕的老頭子。但現在他們卻不再恐懼,不再有一絲的害怕,甚至整個人都興奮到近乎達到了高潮的地步。
怕?有什麼好怕的?我們的後台來了,大人物都來了。這座天劍山就要被我們踏平,一代劍道祖地馬上要滅在我們手裡。這是何等的榮耀,回頭我們有足夠的資本出去吹噓了,老子當年反手就滅了定劍海啊,簡直他媽的太威風啦。
緊張,緊張,緊張,一時間場面極度緊張!
此刻,在劍海道上擠滿了定劍海的弟子。山門前,是以門老為首的定劍海高層。那曆經滄桑的羅鍋背影,獨身站在最前方迎着漫天、滿地的敵人。在他身後是雷破天,天宇絕,宗門的長老、法老、劍師。
這一刻,不知是有意,還是出于默契。幾乎所有的人,甚至包括最普通的弟子,都齊齊把易凡和童淩霜圍在了最中心。
誰都不是傻子,盡管雷破天還沒告訴他們,但擺在自己面前的這番陣仗,一看對面就是征讨來的。征讨說的還是場面話,說難聽點,就是他媽的幹架來的。
看看他們有多少人,漫天都是蒼蠅,根本沒辦法數,地面堆積的黑壓壓一片也數不清,甚至整個湖面都被那些腳底闆污染了,上面漂的全他媽是人。
怕嗎?怕極了。
但這場面自己也見識過,隻不過當時是我們滅的别人,如今換成了别人來滅我們。
退嗎?不能退。
不為别的,就因為我們手裡還握着宗門配給的寶劍,就因為我們的名字前還綴着定劍海弟子的稱号。
打嗎?打!
殺嗎?殺!
這一刻不需要任何話,不需要任何解釋。就算怕,也不退。就算死,也要打。
因為今天沒有後路給你退,退是死,不退還是死。既然都是死,那就生當作人傑,死亦為鬼雄!最起碼死後,别人也會稱我們一聲好漢吧。但是,我們能死,大師兄和大師姐不能死,他們是宗門的希望。
此時,所有人都自主的形成一個共識。哪怕今天戰死,也要拼出性命為宗門的倆個驕子殺出一條生路。隻要大師兄還活着,宗門就有希望。
八方強敵堵在天劍山的山門前,漫天、滿地、除了西面的劍海林,就連湖水上都是黑壓壓的人影,看情形最少得有七八萬之衆。
這還不是重點,重點是此刻一聲聲嘹亮的龍吟,在天劍山五十裡外的周圍回旋着。在場的人都是武者,隻聽聲音就知道,恐怕這座山的裡裡外外,現在都已被人布下數層大網。逃,你是逃不出一個人的。
“呵呵……雷宗主别來無恙啊!”堵在山門前的一整排高手裡,走出一名年約六十,手裡團着倆顆鐵球的老者。
“龍霸牡……!”雷破天恨得咬牙切齒,當初放了一條鹹魚,如今鹹魚又翻身了。
“唔……不要動怒,動怒會讓人失去冷靜,失去冷靜的人會死的更快。怎麼樣?我說過你會後悔,你就肯定要後悔。今天,就是你的死期!”龍霸牡左手奮力一握,砰,的一聲,倆顆鐵球在掌中化為齑粉。
“天宇先生可好?小老兒帶着瀚洲的同道一起光臨劍道祖地,唔……我們很想再看看您的萬劍歸宗,那一招斬殺我們殿主的絕技真是令人懷念呐!”一名白發白須的老者,緊随龍霸牡之後站了出來。他的話說的倒很客氣,不過卻是咬着牙齒說的,可見内心的恨意是何其劇烈。
“劉衡,注意你的言辭,飛影殿的仇莫扯上所有劍修的頭上。在天裂用劍的人,不止定劍海一家!”乾元門的門主秦水支也站了出來,語氣不善的對飛影殿的首席大長老說到。
他雖然自廢了修為,但事後不久,就得到了定劍海送去的補償。名劍、功法、丹藥,是易凡和童淩霜親手送過去的。
雖然現在變成了普通人,但依靠自己過硬的閱曆和經驗。就算無法修煉内勁,一套外家的劍法倒也不是一般人可以對付的。總得來說,除了無法施展元氣,他現在的能力比起一尊玄聖也不差多少。
如今八方聯手,一起來讨伐定劍海。乾元門扮演的角色,僅僅隻想為天裂大地的百姓讨一個公道。若說與雷破天的私仇,其實秦水支并不恨對方。所以剛才飛影殿的首席大長老說出那樣的話,他心裡瞬間不滿起來。
“啪、啪、啪……!”一連串不急不緩的掌聲響起,又是一簇人馬從後方而來。頓時,堵着天劍山的所有人都主動的讓開一條道路,每個人都恭敬無比。
“都說天裂大地的劍修是一家,看來果真如此。秦老門主重情重義,受人壓迫自殘,兇襟還能如此寬廣,實在令在下佩服之至!”一名手持一杆判官筆的青年含笑走來,在他的身後,是一群身穿儒雅長衫,看上去文質彬彬的書生。
“揚叙……!”就在易凡納悶此人是誰時,他身邊的書禦風卻是震驚出口。
易凡一怔,頓時心中明了,他是楊家的人,他媽的居然是楊家的人。
此時此刻,忽然想到以前自己與楊家的恩恩怨怨。一瞬間海量的訊息湧進腦海,易凡當即明白到,當初殺了揚宇的仇,不是别人大度放下了,而是一直憋着呢,足足憋了他媽的四年,一直憋到今天。
“書大哥,此人是何來頭?”易凡問到,今天免不了一場皿戰,既然要幹架,當然得問個清楚。
“賢弟,此人名為楊叙,乃是儒門楊家的高手。你看他隻是二十出頭,但莫被外表欺騙。武者裡有些愛美之人,實力高絕的人可以用元氣駐顔,他外表雖然隻有二十出頭,其實是個活了千年的老妖精,肯定是來殺你的,因為他是揚宇的二老祖,是楊老祖的親弟弟!”書禦風大為緊張,緊張到抓着易凡的手都在不停顫抖。
儒門的事他再清楚不過,這個楊叙乃是踏巅期的高手,與雷宗主同為一個境界,也是衍天一重。
盡管書禦風也是儒門的人,但在楊叙面前猶如蝼蟻小兒。書家是儒門的領導者不錯,可書家人的身份也有尊卑。自己隻是天噷城的一個偏支,更是被偏支收養的義子,哪裡有什麼資格在楊叙面前說話。
易凡沉默了,沉默的同時,久違的劇烈心跳開始“呼通呼通”的震起。其實他一直都在納悶,因為心裡總有一股巨大的不安,卻始終找不出不安的源頭在哪裡。當時是認為自己要死在西境,後來認為要被天宇絕處死。
直到今天,直到這一刻,那股強烈的危機和不安終于震起了自己的心跳。易凡明白了,原來今天這個場面,才是一直困鎖自己的源頭。看來自己又闖禍了,而這次闖的禍将無人可解,甚至連累整個宗門。
想到這裡,他暗暗下了一個決定,那就是可否用自己的性命,來換回宗門的平安。但瞬間他又搖頭苦笑,自己算哪根蔥?人家來了這麼多人,蒼境群雄而起,隻為了自己?事情遠沒有這麼簡單,如今隻能繼續看下去。因為易凡本能覺得,這個楊叙也隻是個有點重量的配角,真正的主角還在後面。
場中——
楊叙的人馬直接壓到最前方,蠻橫的擠開龍霸牡等人。就在他們剛一走過,又是一群人跟了上來。這些人個個身穿青色長服,每個人的衣服上都繡有一條、倆條或數條青龍,刹那間淡淡的龍威之氣彌散而出。
當一大堆人擁簇在一起的時候,淡淡的龍威已凝聚出一股轟天的霸氣,壓得全場人擡不起頭,所有的人都腦門流汗,用比剛才對楊叙還恭敬十倍的态度夾道迎接,就差下跪向對方行禮。
看到這一幕,易凡吐出了心頭的最後一絲渾濁之氣,因為他終于知道群雄背後的巨頭是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