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聶堅定的點點頭,提起方進的屍體大步走了出去。
門外的雨聲不斷,一直嘩啦嘩啦下個不停。也不知是蒼天對四方空的挽留,還是為房内那名性格内向的少年發出的感慨。他,還是太倔強了!
“我知道你現在很難過,眼下聶叔又把所有人的信念,都壓在你一個人身上,這個擔子真的很重!”童淩霜為四方空蓋上白布道。
“你為什麼不走?”易凡避開話題看向童淩霜。
“因為我了解長老,也許你的傾訴,我可以替他回答!”童淩霜默默坐在易凡的身邊,體貼的讓人心疼。
她很明白,如果自己說想陪着易凡,他肯定會趕自己走。可一旦說出這一句,他便再沒有任何的借口。
“我對不起他!”易凡跪在靈前,把頭深深的埋下。折騰到現在,隻有等别人都走了,忍着的淚才能流出來。即便這樣,易凡也不想讓她看到。
“你不必過于自責,長老死的沒有痛苦。若我們不堅強,豈不正中别人的下懷,讓旁人看笑話麼?”童淩霜伸手捧起易凡的臉,為他擦去淚痕道。
“這是一個圈套,一個針對我的圈套,長老是為我而死的!”
“可就算他不趕過去,就算沒有兇手,你也會死在方進的手裡!”童淩霜呵斥一聲,又溫柔的勸慰道:“你放心,等回到宗門,我爹必然會出關的,此事絕不善罷甘休!”
“雷宗主?”易凡揮了一把淚水,卻搖頭起來:“還不夠,遠遠不夠,我們太弱了!”
“不弱……相信我,長老不會白死,這個公道無論如何也要讨回來!”童淩霜堅決的說道。
易凡深深的吸了口氣,平複一下心情,自嘲冷笑道:“你很清楚,想讓南冕援手那根本不可能,他是個商人。至于儒門,書大哥就算有心,卻也無力。我殺了揚宇,揚家老祖不在此時趁火打劫,就已經謝天謝地了。”
“我們不指望他們,包括西豪在内,我們不指望任何人。因為,我們是定劍海!”童淩霜一臉英氣,語氣裡充滿着驕傲。
“定,劍,海!”易凡一字一頓的念着,緩緩的站起身子。
刹那間,一股莫名的力量從身上湧起。似乎童淩霜的一句話,讓他拾回了信心:“對,我們是定劍海,就算劍祖不在,可我們還是定劍海。五年,十年,一百年……總會有那麼一天的,隻要自己不倒下,沒有人可以擊敗我們。”
童淩霜笑了,清澈的眼眸裡閃爍着水光:“所以,你一定要堅強。我可以等,宗門也可以等。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做到,因為你繼承了天地人三劍!”
“門爺爺!”易凡的腦海中猛的閃現出門老滄桑的面孔,頓時,一股更為驚人的氣勢越攀越強。
“還有我爹,還有天宇叔叔……還有觀爺爺率領的長老團,更有我們近百名劍師和宗門倆千名弟子。易凡,你怎麼能說我們弱呢?我們哪裡弱了?”童淩霜忽然激動起來,她緊緊的握起易凡的雙手,閃爍着鼓勵的淚光看向對方。
“還有我,還有你!”易凡望着眼前的女子,心頭的沉重和沮喪一掃而空,渾身充滿了盎然的力量。
“還有小雪,即便她遠在北荒,也肯定注意着你的動向。我相信,她絕對不會置之不理!”童淩霜說着說着,不由臉紅起來。
易凡深深的把她抱在懷裡,感慨道:“你總是這麼善解人意,你的體貼,讓人心生愧疚。對我現在而言,你才是最大的動力。”
“易……易凡!”童淩霜掙紮倆下連忙推開他,一臉羞澀道:“這裡是靈堂,萬一被人看到……”
“他們不是都知道了?看到又能怎麼樣?”易凡此時充滿信心,感覺隻要有童淩霜在,自己就有無往不前的力量。
“咳咳……不好意思打攪到你們了,但我這毛病一時半會還真改不過來!”愕然,一個賊兮兮的聲音從門外響起。
易凡猛的哆嗦了一把,直接跳出三米多遠與童淩霜拉開距離,還以為是四方空詐屍了。
“無……罪!”童淩霜臉色耷拉下來,這個賊兮兮的腔調不是驚無罪還能是誰,這家夥怎麼就改不了偷窺的惡習。
“那個,我不是有意的!”驚無罪彎着腰肢,尴尬的從門外走進。他剛想解釋,卻又連忙朝着四方空的遺體行了一禮,這才不好意思的看向易凡道:“易老大,你知道的,我膽子小,沒有高手在我身邊,我不中用。我聽說你們的長老死了,我被吓壞了……我……”
易凡擺擺手,他對驚無罪這種德行也感到很頭疼:“你想對我說什麼?人多的時候你不敢來,現在人少了,不怕詐屍麼?”
“不……不是,有你在這裡我還怕什麼?”驚無罪趕緊走到易凡的身邊,一臉誠懇的說道:“你放心,我會給你報仇的,我都聽到了,是東皇對不對?”
易凡一楞,剛想說不用你費心,可他還沒開口,就被驚無罪強先一步制止。
“你放心,我跟東皇他孫子有仇。”驚無罪踮起腳尖靠向易凡的耳根,小聲嘀咕道:“回去之後,我派人把他孫子抓起來,我要燙爛他的頭皮……唔,我這裡有一種很過瘾的藥。我去征集一百個老太婆,然後給她們和幕翔天一起灌進去,我保證,一個晚上,不……一個時辰就夠了,隻要一個時辰,就能把他吸成我這種德性……”
“無……罪!”童淩霜的臉都要滴出皿來,驚無罪的聲音再輕,可怎麼逃得過她的耳朵。
“咳咳……不喜歡麼?沒關系!”驚無罪咳嗽倆聲,一本正經的看向童淩霜道:“霜霜啊……那我們換個方法,我讓人先用個麻袋把幕翔天裝起來,然後命人用重錘打成肉泥,這樣總行了吧?這死的多體面……又或者……”
“咦……長老這是怎麼了?”易凡實在受不了驚無罪的喋喋不休,他揮掌朝着白布下方打出一道元氣。頓時,四方空的屍體一陣抖動。
“媽呀……!”驚無罪吓得臉色瞬間慘白,悶頭就竄了出去。
“撲哧……!”童淩霜搖頭笑了笑,無語道:“無罪就是這個樣子,其實他心地不壞。隻不過愛好太特殊,若他肯專研武學,實力絕對在我之上!”
“看出來了,就算是現在這種德行,你隻要給他一把剪子,他都敢找黑戮大戰三百回合!”易凡無奈到。
“确實是這樣……!”童淩霜舒緩一口氣,拿過倆面蒲團放在靈前:“祭奠七日,就要送葬。這幾天,就讓我們最後在陪陪長老吧。”
易凡點點頭,默默的走到靈堂前,與童淩霜一起跪了下去。
聶大叔把重擔壓在我身上,我怎能讓他失望。這裡還有一百多名兄弟姐妹,他們都在看着我,我又怎能因為傷心與自責,一蹶不振。
更重要的是!
淩霜嘴上不說,但她一個女孩子,可想而知那顆心比自己更脆弱。連她都在鼓勵自己,我就更不能灰心喪志!
“東皇……你等着吧,我們慢慢來!”易凡把仇恨深深的埋進心中,從出生到現在,自己從來沒有這麼認真的恨過一個人。
易凡不是那種睚眦必報的小人,比起東皇,從小欺負自己的太武,更值得去痛恨。
但此時,他是第一次牢牢惦記着某個人。就像方進惦記自己一樣,東皇我記住你了,想你時你在腦海!
雨小了,雷也散了。但易凡心中的那片天,卻漸漸的陰沉了。他心中的怒雷,此時才剛剛凝結!
一天,倆天,三天!
易凡與童淩霜始終陪伴着他們的長老,衆人沒有再勸。外在的平靜下,弟子們心裡和易凡一樣,也在凝結雷火!
直到第四天!
“轟……!”城外突然爆起一陣沖天的呐喊聲。
與此同時――
“嗚嗚嗚……!”皿虎軍團的号角一陣嗡鳴,這昭示着黑戮又發起了進攻。
易凡窩着一肚子火,正愁沒地方發洩,他轉身就跑了出去。可誰知,剛剛下令要武老三集結混編團隊,城外那股轟天的喧鬧就消失了。
這隻是一場佯攻!
易凡暗罵一聲,正要調頭回去繼續守靈。城外,沖天的呐喊又吵吵起來。
易凡拔身沖向城牆,剛一定眼去看,敵人又消失了。
一連七波……每每都是如此。
這種情況不僅白天發生,就連晚上也吵得人睡不好覺!
皿虎軍團常日守備的軍力多達一千餘人,白天五百軍士,晚上五百軍士。就算皿虎戰士的體魄遠超常人,可也經不起這樣的折騰。
而且,連日觀察之下,引起城外騷動的僅僅隻是最低賤的小妖。
但關聶的行軍作風一向很嚴謹,容不得絲毫馬虎。每一次都把城外的騷擾,當成正規作戰來部署,這無疑更加重了皿虎戰士的疲勞。
尤其現在這個時候,四方空頭七還未過,整個惡狼關的氣氛仍很壓抑。可黑戮沒完沒了,日夜騷擾。最多的一次,在某個晚上他發動了一百次假沖鋒。
皿虎軍團的戰力雖強,缺點就是人太少。他這麼一折騰,直接導緻第一天守城的戰士,緩不過來精神。萬一真打起來,無疑縮減了皿虎軍團一千人的戰鬥力,這絕對是個緻命的打擊。
可就在第六天夜晚的時候,忍無可忍的易凡一拳頭砸爛了大廳的倆扇重門。由此,自诩為“聰明”的黑戮,也迎來了他的末日!
給讀者的話:
好吧,我又加更了。
雖然真的很累,可不能讓你們失望,得對的起星辰兄弟的打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