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勢洶洶!
這些戰艦不同于玄龜部那些戰艦般厚重遲鈍,也不同于天河水軍派往昆侖山的那三艘。
它們看起來比先前的都小很多。顯得修長,四周的帆不多,卻更大。甲闆上也看不見中看不中用的樓閣,顯得十分圓潤。
遠遠看去,如同一群巨雁。
而它們的速度,則比先前所見過的任何一艘戰艦都要最少快上一倍有餘。
見到這些忽然沖出雲層的戰艦,地面上的妖衆頓時一片嘩然,慌亂之中所有的妖衆都丢下吃食拿起武器迅速彙聚。
但還沒等他們準備妥當,那些戰艦已經從他們的頭頂劃過,數十枚烈焰彈被直接抛了出來。
“注意――隐蔽!”獅子精拉長了聲音嘶吼。
那些烈焰彈在空中如同煙花般爆開,化作一陣密集的火雨灑落。
地面上的妖怪紛紛抓起身旁的東西做好準備。
“咻――”的一聲,火雨砸落地面。
然而,第二次遭遇烈焰彈了,妖衆們都知道這無根之火不能碰,他們抓起身旁的物品,無論是盾牌也好衣物也罷用來阻擋烈焰彈降下的火焰,然後迅速将被點燃的物品抛開。
放眼望去,地面如同一片火海将天空映得昏紅,隻是真正沾染上火焰的妖怪卻極少。
熊熊烈火中,首領們站在高地上揮舞着手中的武器呼喊,妖衆們開始有序地彙聚了。
高空,立于艦首的天衡低頭俯視地面上的妖怪軍團,啧啧地笑了起來:“玄龜部已經連烈焰彈都用上了,居然都沒打敗他們,反倒讓他們學會了如何規避,真是一群廢物。不過,他們不會真以為打敗了個夥夫似的玄龜部,就能和我們天河水軍叫陣吧?”
揚起手,他高喊道:“出擊!”
火紅的令旗揚開,艦尾赤膊上陣的鼓手揚起手中的重錘。
戰鼓擂,号角響。
驚天的戰鼓聲迅速充斥了天地間的每一個角落,一記記如同直接擊打在妖衆的心口,無數的天兵蜂擁而出遮天蔽日。
這些天兵與玄龜部的天兵有着天壤之别,也不同于猴子在天玄山見到的天兵。
他們身穿輕甲,右手上都套着一個長長的輕盾,左手持弓。那弓足有人長,兩邊均是鋒利的劍刃,看起來既能射擊,又可近戰。看起來極之骁勇。
很快,這些天兵在天空中井然有序地列開陣來,每十人一組,除了六名弓箭手之外,還有刀斧手,長戈手。每十組,又有一名天将居中手持各式法器。
而後方的編組又與前方不同,他們幾乎都手持各種靈力法器。
陣型團團環繞,拱衛着戰艦。
如此陣勢一擺開,猴子的心頓時咯噔一下。
地面上的妖衆也都大開眼界了,見識較為廣博的妖怪更是一個個臉色發紫。
“有兩千的樣子,可我怎麼覺得比起先前的那些不是一個檔次呢?我甯願對東路軍五千也不願對這一千。”站在猴子身旁的獅子精憤憤唾了一口,低頭握緊了武器。
“誰是敵人,什麼時候輪到我們選了?既然來了,打便是。”
天空中,站在旗艦艦首的天衡手持巨斧,高呼道:“天河水軍暗箭部,奉我主天蓬元帥之命,下凡剿妖,匡扶天道。爾等妖物還不快快束手就擒――!”
“快快束手就擒!快快束手就擒!”所有的天兵都敲打着盾牌,齊聲應和。
在他滔天的聲勢面前,地面上的草木,天空中的雲朵都在顫抖。
地面上的一些妖衆隐隐有些膽怯了,猴子見到許多妖衆悄悄往後挪了一步。
這可不是個好兆頭。
“匡扶天道?說得真好聽。”老虎精在一旁啧啧笑了起來:“束手就擒?他們的意思是伸長脖子給他們宰,然後早點投胎是吧?”
“這是在壯聲勢吓我們呢。聽多了,習慣就好。”老牛随口嘟囔了一句,舔了舔嘴唇,握緊了大刀。
該說的場面話說完了,隻見天衡伸手一揚:“殺!”
頓時,天兵戰陣朝着妖衆所在的方位開始壓進,箭如雨下。
……
與此同時,在東邊的一處樹林上空,兩艘劫持而來的玄龜部戰艦正緩緩航行着。
“也不知道那邊怎麼樣了。”月朝扭過頭去朝着西邊張望。
在他身後的甲闆上,昏厥的楊婵平躺着,面容安詳。
此時,船艙裡幾乎所有可以騰出的空間都被騰了出來給受傷的妖衆,便是楊婵也隻能呆在甲闆上。
許是過于勞累的關系,戍守在甲闆上的妖衆們一個個東歪西倒地,隻留下保底的人數在警戒。
“月朝哥哥,猴子哥能逃出來嗎?”小狐狸擡頭仰視月朝問道,眼眶裡兩滴淚在打轉。
“會的。”月朝伸手拍了拍她的小腦袋:“你那猴子哥啊,武功蓋世,弄不好,現在是敵人在逃呢。”
“真的嗎?”小狐狸頓時破涕為笑。
“那肯定是真的了,他是我師叔,我還不知道麼?放心吧,隻要沒了我們的拖累,他比誰都強!”
正當此時,爬在桅杆頂端的呂六拐忽然尖叫了起來:“發……發現敵艦――!戒備!戒備――!”
這一呼喊,兩艘戰艦上原本疲憊不堪的妖衆們頓時精神一抖,一個個驚慌失措地站了起來。
有把控不住的妖怪竟在此時因為過度緊張一刀砍中身旁的戰友,甲闆上一片混亂。
前方的雲層中,兩艘懸挂天河水軍旗幟的戰艦沖出了雲層!
頓時,尖叫聲此起彼伏。
所有的妖衆都驚慌失措地拿起了武器,持弓地更是緊張地拉了個滿铉,倦态一掃而空。
“這是怎麼回事?到這麼近了才發現?”月朝對着玉簡狂吼。
“我……我也不知道,他們潛伏在雲層裡躲過我們的偵查了。”
“快點回援!”
“是。”
扶着船沿,月朝咬緊了牙。
做夢也沒想到,會被伏擊。
這些天河水軍,當真不是南天門的部隊可比啊。
掉頭已經來不及了,便是來得及也沒用,對方戰艦的速度遠遠超過了自己這邊的兩艘。眼下,隻能是硬碰硬死磕了。
隻是如果自己這一支都被伏擊了,那主力部隊呢?
想到這裡,月朝不由得心中一顫。
想來,自己這方的一舉一動從頭到尾天河水軍都是了如指掌啊。
那來襲的兩艘天河水軍的戰艦連招呼都不打,便已經擂動戰鼓吹響号角放出了兩百餘名天兵,朝着己方的戰艦壓了過來。
作為臨時總指揮的呂六拐也手忙腳亂地下起了命令迎擊。
若是按照數量算,妖這邊可謂占足了優勢,便是除開傷員,能上場的最少也有四百名飛禽妖衆不隻,算上短嘴的斥候軍團回援的話,更是達到六百之多。
然而,就是在這樣的優勢之下,兩軍剛一交戰,妖的這一方便敗象立現。
到底是被伏擊了,毫無準備的妖衆對上養精蓄銳的天軍……
慌忙中,妖衆們搬出了靈力索,可惜的是吓退玄龜部的靈力索在天河水軍面前毫無作用。當靈力索靠近的時候,那些天兵總能非常準确地用盾牌接住,然後反手一削,從粘合處直接将靈力索切開。
論修為,這些天兵并不比玄龜部高,但論戰鬥經驗,這些每日奔波在征讨妖怪第一線的天兵,恐怕豐富的不是一丁半點。
無奈之下,幾輪箭雨對射之後,隻得真刀見白刃了。
一隻鴿子精沖在第一線與一名天兵糾纏在一起,眼看占了優勢,卻被從身後飛過的天兵劃破了背。
劇痛間回頭,又被從身旁穿梭而過的兩名天兵各補了一刀。
一隻麻雀精拿着長槍沖刺,還沒到敵人跟前,便已經被一箭射中,緊接着在三個天兵的配合下被淩空肢解。
一陣陣皿雨當空灑落……
天空中的戰鬥比地面的戰鬥、遠程戰鬥更加考驗配合。而這些妖衆隻懂得各打各的,在兩百名緊密配合的天兵的沖擊下,整個戰線摧枯拉朽地崩壞。
四艦交錯之際,對方戰艦上的弩炮朝着己方的戰艦一陣狂轟,陣陣火花飛濺,整艘戰艦顫抖不已。一些弩炮甚至直接鑽入船艙之中。
船艙之中的傷兵此時也死傷無數。
相比之下,己方的那些妖衆甚至還沒弄清楚弩炮怎麼啟動……
如果再這麼來兩次,月朝絲毫不懷疑己方這邊的戰艦會被直接擊沉。
眼下,已到了絕境。
“這下怎麼辦?”月朝忐忑地攥緊了拳頭,劇烈地喘息着,仰起頭,他看到對方戰艦艦首上兩名天将正微笑地盯着他。
深深吸了口氣,月朝低頭瞧了呂六拐和小狐妖一眼:“聽着,别讓他們登艦。”
“明白!”呂六拐握緊了匕首重重地點頭。
一陣狂風掃過,月朝揚起衣袖随風而去,迅速加入了戰團。
在他的手中幻化出三柄細小的飛劍,随着卷動的雙手朝着四周擴散,穿刺!轉眼間已經有五名天兵命喪黃泉。
而就在此時,那兩名天将也動手了。兩人分别手持長劍彎刀,朝着月朝直沖了過來。
見到這一幕,月朝心中一驚。
悟者道最怕近身,而眼前的這兩個竟都選擇近身戰鬥,莫不是都是行者道?
不得已之下,月朝隻得召回飛劍,口中念念有詞,環繞着戰艦逃竄了起來。
妖衆與天兵的戰鬥已經到了白熱化的階段,無論月朝是否願意,戰火已經蔓延到了甲闆上。
厮殺中,包括大角和呂六拐在内的十餘名妖怪環繞成一個圈死守在楊婵邊上,而從天空中落下的天兵,則手持各種武器将他們團團圍住。
包圍圈一步步地縮小,妖衆一個個地倒下,而落到甲闆上的天兵卻越來越多。
眼看着馬上就要全軍覆沒了,月朝卻隻能無奈地歎。
兩個煉神境的行者道天将,若是猴子還能應付,可他……此時的他,根本是分身乏術了。
這一切來得太快,快到目不暇接,根本就容不得他半點的斟酌。
這才是天軍應該有的戰力。
“天河水軍,天下勁旅,果真名不虛傳啊。”月朝無奈地笑了出來。
轉眼間,那包圍圈已經小到退無可退,往後一步便是楊婵。
混戰之中,一個天兵穿越人群舉着長刀,對準了楊婵就要砍下。
随着他刀尖揚起,呂六拐慌亂之中抱住了他的腿,大角揚起戰斧側身想要擋下,月朝放出了飛劍。
可是,誰都沒有那天兵的刀快,他們隻能眼睜睜地看着那長刀朝着楊婵劃去。
正當所有人都以為楊婵必死無疑之時,一道白光如同閃電般從天際一閃而下,瞬間,那天兵仿佛被施了定身咒一般,下一刻,一道皿痕從眉心沿着上下緩緩裂開,劃過鼻梁,透過嘴唇,越過頸,便是身上的铠甲也一并被劃開。
當皿痕到達腹部之時,他整個身體好似煙火一樣炸成了一地肉泥!
所有人都被震住了。
在那天兵原本所在的位置,一支三尖兩刃刀無聲無息地插在滿是皿肉的甲闆上,手柄末端微微抖動。沾染其上的鮮皿正緩緩地被刀身吸收,一滴不留。
待到刀身上的紋路完全顯現,在場的天兵無不倒吸一口涼氣。
頓時,原本慘烈的戰場仿佛被從正中撕開一般,以三尖兩刃刀為核心,天兵與妖衆分開邊退卻。
仰起頭,天空中流雲滾動,如同漩渦一般,在漩渦的中心,他們看到一個白衣文士從天而降。
天河水軍死在這柄三尖兩刃刀刀下者無以計數,在場的天兵天将,又如何能不知道來者何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