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真如殷衡所言,結婚該有的程序他一步沒落下,在短短幾天的時間裡全部搞定,我像個提線木偶,被他和羅純推着走。
原本以為殷衡一個伽帝族人會對凡間的規矩十分厭煩,誰知道他無比耐心,沒有表現出一點點厭惡,十分耐得住性子。
用他自己的話說,魔宮的規矩隻多不少,他早就習慣了。
殷衡做了七百年魔君,若論喜怒不形于色,克己忍耐的功夫,自然是爐火純青。
這天跟李晖請了婚假,公司其他同事早就收到羅純寄來的請柬,最近幾天我收到了不少紅包,好在平時我在人情禮節上十分注意,把随份子當成一種愛好,不管誰家有個紅白喜事都要算上我一份,就連樓下的保安我都不放過。
所以當全公司上下都收到請柬的時候,大家都覺得理所當然,并誠心祝賀了。
出乎我的意料,李晖沒有批準我的婚假,而是沖着我眨眨眼:“你們林夏項目組向來是袁總親自管理,這是你還是跟他說比較好。另外,恭喜你了文娜,祝你和殷總百年好合,攜手到老!下周三的婚禮我一定會到場的!”
出了辦公室的門我就直納悶,李晖辦事十分靠譜,從來不會這樣推诿,何況根本不是什麼大事,他這麼說,難道是袁昂回來了?
這麼想着,我往頂樓走去。
倒着袁昂的辦公室門口,我深吸一口氣,敲門。
沒人。
再敲門,還是沒人。
什麼個意思?婚假請不下來了是不是?袁昂估計又回冥界受刑了,淩遲之刑,千刀萬剮,光是想象就讓我毛骨悚然。不知道他都是怎麼熬過來的,受了那麼重的傷,怎麼可能短期内恢複呢?
想想我和殷衡甜蜜的舉行着婚禮,那邊袁昂重傷躺在床榻上,我的心裡挺不是滋味的。
挖眼,淩遲,冥界怎麼這麼殘忍呢?人權問題為什麼不能跟凡間學學,與時俱進呢?還是冥王的親兒子,這父子關系倒比仇人還要糟糕。
我垂頭喪氣的轉過身,往電梯口走去。
咚,我撞上一個人,那人兇膛堅硬,撞得我鼻子生疼。
捂着鼻子擡起頭,是精神抖擻微微皺着眉頭,不悅的看着我的袁昂。
許久不見,看他回來我心情也好起來,笑着打招呼:“袁昂,你回來啦!”
袁昂擡手敲了我的頭:“在公司裡,你怎麼叫我?”
這回除了鼻子腦袋也疼了,袁昂對我從來不會憐香惜玉,臭袁昂果然不能給他好臉色。
我撅了嘴巴改口:“袁總。”
袁昂越過我打開了辦公室的門,大踏步走了進去。
他的辦公室一個多月沒有人來了,但是自然有保潔給他打掃得幹幹淨淨,一塵不染。
袁昂将西裝上衣往衣架一扔,穩穩的挂住了,接着坐進他的老闆椅裡,上身往後一仰,椅背瞬間倒了四十五度,變成一個十分舒适的角度貼着後背,接着長腿一伸,交疊放在桌沿上。
他漫不經心的看着我:“找我有事?”
我之前對他的同情和擔憂瞬間消失,看看這個樣子,欠揍無比,無比的欠揍。
“恩,有事。”
“什麼事?”
“我要請假。”
“為什麼?”
“我要結婚了,下周三的婚禮,以我的工齡可以享受二十八天的婚假,請您批準。”
“我不批準。”袁昂居然這麼回答。
“為什麼?”我萬萬沒想到他給我出這麼一個幺蛾子,努力地克制着自己的脾氣。
“因為你剛才在公司沒大沒小,呵斥領導,讓我不高興。”袁昂淡淡的說着,簡直理直氣壯。
我倒吸一口氣,哪有這樣的人啊請問?還有沒有點領導樣子了?要挾我啊?
我盡量恭敬地說:“袁總,剛才是我不對,不該直接稱呼您的名字,請您原諒,順便批準我的婚假。”
袁昂擡擡眉毛:“這就完了?”
“恩,完了。”
“寫檢讨,五千字,要深刻。”
我忍不了了。
“你夠了哦袁昂!得寸進尺啊你!不要太過分!我是公司的員工,有權利享受國家各公司給我的福利,其中就包括婚嫁,你不批準,我去勞動局投訴你!你,你你你幹嘛?别激動,先坐下!”
袁昂站起來了,我吓得後退了兩步。
袁昂皺着眉頭看我:“小丫頭片子,最近心野了長能耐了啊?越發沒大沒小,目無尊長!剛才我上來站在你身後叫你半天你都沒動靜,看到我直呼其名,越來越不像話了!一臉失魂落魄的樣子,不就是我沒在請不到婚假嗎,還真是沒見過你這麼急吼吼嫁人的姑娘!”
“誰急吼吼了?你不在又怎麼樣?沒人批我的婚假還耽誤我結婚了不成?大不了我辭職!”袁昂總能一秒鐘激怒我,這也算是他的一個專長吧。
袁昂的臉上怒氣凝結:“辭職?你再說一遍?”
“辭職辭職辭職!我說了三遍!”我瞪着他,伸出三個手指給他看。
袁昂長腿一邁,繞過辦公桌向我走來,我蹭蹭蹭退出老遠:“你别過來,你站住!啊!”
他擰住了我的耳朵,我痛得大叫:“放手。”
“還辭不辭職了?還撂不撂挑子了?”
我氣的想哭:“你混蛋!我就不該擔心你!你活該挨打!”
揪着我耳朵的手放開了,我感覺他在我的左耳上燒了一把火,火燒火燎的。
“你說什麼?擔心我?”
我捂着耳朵沒好氣的瞅着他:“不是想着你去冥界,大概又是去受那個什麼淩遲之刑了嗎?心裡不好受,才站在那裡發愣,沒聽到你喊我的。人家那麼擔心你,你倒好,還揪我耳朵!好心沒好報,狗咬呂洞賓!”
“過分了啊,給我打住!”
袁昂呵斥過後大約也覺得對不起我,臉上有點讪讪的,又坐回他的椅子,低着頭想了想,沉聲道:“你的婚假,我批了。”
“這就完了?”我心有不甘。
“恩,完了。”
我指着火辣辣的左耳:“道歉呢?賠款呢?”
“沒有,下去吧。”
“喂!”我氣得眼睛濕濕的,但是我又有什麼辦法,打又打不過他,論氣人也不是對手,隻好打落牙齒活皿吞,我自己調整了一下情緒,冷着臉道:“我下周三婚禮,在羅純的酒店,請您務必光臨。”
袁昂好像聽到了什麼不想聽到的消息,神色黯然,過了幾秒才回答:“我有事,就不去了,祝你們幸福。”
“你有什麼事啊我問李晖了,星期三公司根本沒什麼重要的事,大家都來,你為什麼……”
“你是不是右邊耳朵也想來一下?”
“袁昂,你是我的朋友,我希望你能來。”
“沒空,閉嘴,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