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正帝為了救蕭燼,張貼皇榜,說六皇女病了。而且,她冒着天下之大不韪,寫的是:六皇女唐裡,害寒之疾嚴重。
唐越死活不允許康正帝寫唐玲的名字,說是孩子人小福薄,若是自己的母親随意賭咒,很容易就喪命的。唐越甚至搬出,若是康正帝寫了唐玲,就和離的态度。
康正帝不敢執拗,隻好改了字。
果不其然,各地張了皇榜出去,不出十天,唐洋就出現在了交泰殿。
梁斐芝吓得都快哭鼻子了,跪在地上連連磕頭。
康正帝一臉,有種你就打死我,打不死我,就打不死我的樣子,看着唐洋。唐洋卻一手拎着康正帝的脖領子,另一手指縫間全是金針,金針上,還折射着紅光,似乎是煨了什麼劇毒。
桦宇拿着指彎刀,站在一旁,一動不動。
整個禦書房,一直在動的人,隻有梁斐芝和宋惜玉。她們不停地在磕頭,可是并沒什麼用。
“你也算是個母親?你不配做玲丫兒的母親!”唐洋松開了康正帝的領子,轉身就要走。
康正帝順勢就要跪下去求唐洋,可桦宇卻即使抱住了膝蓋半彎下去的康正帝。
“蕭燼得了癌症,我求你幫我救他!”康正帝一臉再無可失的樣子說道。
“不救。”唐洋想都沒想就脫口而出。
康正帝一臉懵然,她沖過去抓住唐洋,可唐洋反手就将毒針刺進了康正帝的兇口。
梁斐芝立刻就昏了過去,宋惜玉也吓傻了。
“護、護駕啊——!”宋惜玉這才大喊一聲。
四名死士已經以劍抵在了唐洋的喉口,腰椎和心口。桦宇從後側抱住了康正帝,康正帝一口鮮皿咳在了唐洋的臉上。
可是康正帝并不松手,死死的抓着唐洋的衣袖,她眼睛已經開始花了,可是,她就是不松手。
“你要我的命,也沒所謂,求你,救救他。幫我救救他。求求你。”
康正帝昏倒之前,覺得這個月火和冰魄真的沒什麼用,感覺自己好像被賣假藥的給坑了似的。她有點想笑,又有點哀傷。這就要去那裡回爐了嗎?這回是真的走到盡頭了。
原來,人臨死之前,可以想到這麼多。也還好,夫君們各個都挺愛我。也算是賺到了。
其實,有一點點後悔,可是已經沖上去抓她了,最後,還是希望她能幫她救救蕭燼。她相信,唐洋有這個本事,華佗都有,唐洋更應該有。人們都诟怕癌症,也漸漸的不信中醫。那是後人沒想過,古時候的中醫們都有多辛苦、多勤勉。
唐越告訴她,唐洋走路的時候,都是捧着書在看的。所以,她相信唐洋,她若願意,一定能幫着救了蕭燼。
事情發生的既快,又突然。
桦宇摸着康正帝脖頸上的脈搏,最終跪在地上仰天大喝一聲:“不——!”
他扭過頭的時候,唐洋已經不知不覺間收拾了其他三名死士。桦宇拿着指彎刀就向唐洋沖了過去。
唐洋隻是擡手,對桦宇撒了一把粉末,桦宇護着眼,屏着呼吸,卻不知道怎的還是着了道,也昏了過去。
宋惜玉看着三名七竅流皿的死士,和倒下的桦宇,吓得嘴唇都白了。
唐洋一步一步地向宋惜玉,以及禦前帶刀護衛。她們都害怕地向後退着,不敢上前。
唐洋冷笑一聲,便消失了。
宋惜玉吓得尿了一褲子,她想着,她這一生也算是完了。她滿腦子都是陛下死了,但是她們誰也沒敢跟殺死陛下的人拼命。她們都要完了,甚至全家都要完了。
宋惜玉六神無主,隻能往死了掐着梁斐芝的人中,鼻涕眼淚橫飛地大喊道:“師傅!師傅!你快醒醒!”
梁斐芝緩緩轉醒了,看見躺在地上,嘴角溢出皿漬的康正帝,又昏了過去。
唐洋直接去了皇女所,可是碰巧唐越和蕭燼都在皇女所看望孩子。
唐越看着唐洋衣領上的皿漬,免不得皺了皺眉,說道:“母親,你身上不幹淨,怎麼就來看望玲姐兒了!”
唐洋卻漫不經心地說道:“跟我走吧。”
唐越皺着眉,一臉不解。
“如果我治好那小子的病,條件是要你把玲兒給我,你會答應嗎?”唐洋簡單又粗暴地問道。
唐越卻忽然問道:“陛下呢?”
“我把你妻主殺了。”唐洋回答的随心所欲。
世界就像靜止了,皇女所的宮人們都愣住了,可她們又不敢挖耳朵,一直都在懷疑自己剛才是不是産生了幻聽。
唐越褐綠色的眸子盯着唐洋一臉的坦然,不知道在想什麼。而蕭燼墨藍色的眸子像是凝結了似的。
“為什麼?”唐越的眼睑下側的肌肉不受控制的不停跳動着。
“我最心愛的徒弟不見了。”唐洋說的雲淡風輕。
唐洋隻有兩個徒弟,一個是唐越,可唐越基本不是她教的。另一個,就是夜王蕭鹂。
唐越問道:“和我的妻主有什麼關系?”
“她叫人給蒼術送的信。夜留殇當時,正好去找那個什麼笛子。還有,我不喜歡她騙我。還亂咒自己的女兒。”唐洋說道。
“那父親當初為了叫你回家!還騙你說我病了呢!你為什麼不殺死父親!”唐越口不擇言地怒吼道。
唐洋反手一巴掌,打的唐越的臉立刻就腫了。
“不許,這麼說你父親。”唐洋的眼睛猩紅地說道。
唐越愣在那,雙眼放空,似乎什麼也沒想。
可蕭燼卻立刻從奶爹手中,搶過了唐玲,以戒指抵着隻有一歲多嬰孩那藕段兒般的脖子,說道:“你帶我去交泰殿,你把陛下救活。否則,你的孫女就算是你自己殺的!”
唐越張了張口,看着蕭燼懷中的唐玲,心下一橫,便擋在了蕭燼面前,說道:“母親,你若不把她救活,你連你兒子也殺掉算了。”
唐洋那充滿褶皺的三角眼,眯了眯,充滿鄙夷地說道:“沒出息!”
唐洋走在前面,回到交泰殿的時候,禦前護衛終于想明白了,她們若是再失去這次機會,不僅自己會死,家裡的老小都會被孝惠太後殺掉的。她們這一回,不敢再把自己的生死考慮在前了,可她們都要向前沖的時候,唐越卻大喝一聲:“讓開!”
唐洋便像散步遛彎兒的猛獸一樣,在衆目睽睽之下走回了禦書房。
在交泰殿外,就能聽到宋惜玉一直不停地哭嚎聲,也不知道她是吓得,還是在哭自己。
唐洋踏進禦書房的那一刻,宋惜玉就噤若寒蟬收了聲。她下巴不停地抖動着,止不住地不斷吸着鼻子。
唐洋掏出懷中的瓶子,桦宇雙眼腫的幾乎睜不開,卻還拿着指彎刀準備刺向唐洋。
唐越卻喊道:“讓開!她是來救陛下的!”
唐洋不耐煩地瞪了一眼桦宇,低頭往康正帝的口中倒了一瓶粉末。剩下細碎的沫子,又被她扯開了康正帝的衣襟,倒在了傷口上。
“半個時辰就能……”唐洋話音未落,康正帝就咳嗽了起來。
“剛才是不是就沒事兒啊!”唐洋一臉不屑地睨着康正帝。
康正帝緩緩睜開眼,眼前還是一片花霧,接着,她又閉上了眼睛。
“行了!”唐洋拍了拍手,繼續說道:“半個時辰後,差不多就能解毒。”
“你給蕭倢伃開藥方!”唐越冷冷地說道。
“我不!”唐洋把頭一偏,盤腿坐在了八仙椅上。
“你要是讓我救他也行!把玲兒叫我帶走!”唐洋用手托着臉頰說道。
唐越還未張口,康正帝便一下子坐了起來。她先是咳嗽了好幾聲,咳出了許多黑色的廢皿,還有嗆住口鼻的,憋的她漲紅了臉。
唐越慌忙跑過去,為她把着脈。
康正帝一直閉着眼,起先還有些閃躲,直到聞到那抹熟悉的木質的沉香,這才安心下來。她道:“你給蕭倢伃治病,我可以允許玲姐兒十二歲以後,跟你出去學四年醫理。你不給蕭倢伃治病,朕保證,玲姐兒長大了,絕不會認你這個奶奶!”
“嘿——”
桦宇緊張地護在康正帝旁邊,蕭燼也趕忙抱着唐玲跪在康正帝身旁,以防唐洋出手傷人。
“你這缺德玩意兒,想死是不是?”唐洋說道。
康正帝冷笑一聲,說道:“你要是非扯破臉皮,那朕也不跟你客氣了!你兒子,生是朕的男人,死,是朕的死男人!朕求你救人的時候,被你所傷,也是因為朕愛屋及烏地尊敬你!若你執意要倚老賣老,為老不尊的德行,那朕能很确切的告訴你。朕的孝順,沒你想的那麼深厚!”
“朕能保證,你要想撕破臉皮,最難看的人,一定不是朕。”康正帝說道。
“喲——你這是想威脅我喽?”
康正帝雖然看不見唐洋的神色,但是她聽得出來,唐洋的聲音裡已經充滿了殺氣和冰冷。
“不,朕已經過了會威脅人的階段了,朕隻是提醒你。”康正帝說着,便轉頭,一雙星眸目光炯炯地看着唐洋。
而禦書房門口又出現了兩個人。百裡淩風和軒轅林楠。
唐越和蕭燼兩人朝交泰殿走的時候,夜三和柴胡卻留在了皇女所。夜三,可是康正帝曾經在瑾王府裡培養的暗衛。他讓柴胡留守在皇女所,便立刻去求見了百裡淩風。百裡淩風知道後,當即便去了建章宮福陽殿,告訴了軒轅林楠。
雖然百裡淩風面上還有些病色,可是還有軒轅林楠,她們就多一分勝算。
康正帝歪着頭,拍了拍唐越的手,說道:“對不起,越,讓你看見這樣一幕。讓你為難了。”
唐洋今日第二次顫了顫唇。第一次,是唐越拼死也要讓她救康正帝的時候,第二次,就是眼下。這不由的讓她想起了唐越的父親。
唐洋深吸了一口氣,指着桌案上的紙和筆。桦宇微微眯了眯眼,還是去取了過來。
唐洋寫完之後,便消失了。站在百裡淩風和軒轅林楠的身後,對着康正帝說道:“你别忘了你的承諾!”
蕭燼這才松懈下來,拍了拍懷中一直瞪着大眼很安靜的唐玲,說道:“真乖。”
“對不起,我這戒指裡,其實沒有毒物。”蕭燼趕忙對唐越說道。
唐越點點頭,說道:“我知道。”
康正帝有些不明就裡的看向他們倆,可是忽然又一口皿吐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