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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九章 珍重堂間日暮雲

女皇十二钗 baby悅曦 3327 2024-01-31 01:06

  我也目無異色的看着面前的人,忍不住略顯困頓的打了個哈欠,卻不想這更加惹惱了他。

  “你之前一直都拒絕我想跟你一起來,就是為了他?”

  我看着面前這個面容姣好的男子。他的眉峰眉宇間沒有月氏國男子那般峨眉傳情的妖娆,卻有幾分似獨孤染珂那般鋒厲。但是為了符合女尊王朝的審美,稍微還是修飾了眉尾,微細的眉尾又為他深陷的雙眸添加了幾分邪魅的妖娆。力亭的鼻梁似乎隻是為了凸顯他倔強孤傲的姓格。飽滿的嘴唇薄厚适中,卻天生微微晗笑似的向上勾着,配合他的五官簡直就像是任憑他勾勾手指,願意為他奔赴沙場奪城郭,搶城池也是心甘情願的。

  我深兮了口氣,又從鼻腔哼了出去,并沒有說話。

  “殿下的眼光總是這麼高。”秦楚笑不鹹不淡地說了一句,手上卻不停地為我布菜。

  我笑了,雖然是微笑,但是這笑意發自内心。我伸手用指背蹭過秦楚笑的面頰,說道:“怎麼?飯吃的挺少,醋吃的很快啊!”

  被我們視為空氣的楚瑰面上青白交替的重重喘着粗氣,他攥襟的拳頭,絲毫不遮蓋的放在桌子上。

  秦楚笑對甚邊的仆從說道:“念生,叫小二加一副碗碟來。”

  我垂下眼簾,意興闌珊地吃了幾口菜,問道:“你覺得夢遙國如何?”

  “我不是第一次來,隻是不懂從你的角度要怎麼看,這裡看起來民生富庶,可咱們走的不過是官道,自然是一派欣欣向榮。每個國嘉都有富庶和貧苦的地方,甚至每條線道上的景象都會不同。你若是想知道更多,到了上都,我可以去弱水三千幫你盤盤道。”秦楚笑見我挑眉,便又改口道:“幫你去打探一下消息。”

  “會的還挺多,黑話也會呢?”我忽然有了興緻,我很難給秦楚笑講為什麼我知道盤道是黑話,不過幸好,秦楚笑似乎從未讓我為難過。他也不問我如何做到的從金玲變成了曲宸萱,他隻是簡單的發現了,然後非常簡單直接的接受。

  這不由得讓我對秦楚笑愈發的感興趣起來,他明明隻身一人行走了這麼多地方,還毫發未損,這足以證明他并不是個簡單的人。這個世界對男人的要求是很苛刻的,若不三從四德,免不了被人非議或者輕薄。現在這樣細想,秦楚笑雖然坐在我旁邊,雖然被我納成了小爺,可是我對他,卻似乎知之甚少。

  秦楚笑也看出來了我眼中的打量和審視,可他也看出來了我卻絲毫沒有看輕他,或者露出一絲類似可憐同情的意思,對此,秦楚笑非常滿意。秦楚笑瞄了眼對面的楚瑰,探身在我耳側低語道:“你别這樣看我,這樣會讓我越來越喜歡你的。”

  我擡眉問道:“怎麼?這樣不好麼?”

  秦楚笑撇撇嘴,說道:“我覺得不好,你不覺得我是那種愛上一個人會變得很善妒的主兒麼?”

  “哦?原來你嫁給我不是為了愛尚我了呢。那是因為什麼?”當然,我其實很清楚秦楚笑并沒有愛尚我。

  我當初逃亡的時候得到他的幫助時,我記得他正在與一個員外打得火熱,玩着讓人求而不得的戲碼。後來怎麼樣了,我也不得而知,他不說,我也不想問。每個人對周遭不同的人都有不同的對待方式,而我和秦楚笑的這種相處方式,我們彼此都很惬意,誰也不想打亂它。

  “安心?擔憂?不知道。”秦楚笑的眼光像是在看着什麼地方,又像是并沒有在看任何東西,而是穿透視覺的紛雜,專注的在思考那般,他繼續說道:“總之,和殿下之間……殿下給我的感覺,是一種舒心感。以前我總想找一份轟轟烈烈,刻骨銘心的愛,可後來不知道為什麼,就不想要了。沒有人能給我那種恬淡的安心,隻有殿下您,所以我覺得這才應該是我真正想要的。”

  我放下筷子,握着秦楚笑微涼得手指,淡笑着說道:“好,隻要我活着,我就一定護你周全。”

  楚瑰先是眯縫着他那深邃又邪魅得眸子,可他聽着秦楚笑和我得對話之後,駭然覺得有些離經叛道。然而我并未任何責怪秦楚笑得樣子,更讓他覺得荒誕匪夷。

  最後,他沉溺在莫大得震驚中,細細得琢磨拆分又重組秦楚笑和我得每一句對話。他一度認為自己已經算是夠叛逆的男子了,他聽說過秦楚笑的樂師聲名,可他卻從沒想過原來樂師秦楚笑竟然是這樣一個――說出每一句話都讓他覺得震驚的男子。

  楚瑰原本心想,自己再是庶子,可那秦楚笑又算是什麼東西呢?一個出入風月之地的樂師罷了。雖然他曾經一度也得過女皇陛下的賞識,可他再如何,也不過是一個樂師而已。說白了,就是供人玩樂的玩意兒。而楚瑰再是庶出,好歹也是清白人家的公子。雖然他早早便幫母親和嫡姐張羅生意,自然男子主外名聲是好聽不了。可他好歹也比秦楚笑的身份地位要高一分,至少在楚瑰眼裡和其他任何人眼裡都是這樣。但,不幸的是,其他任何人卻不包括他愛慕的人。

  楚瑰很難理解的是,自己苦求不得,而面前的男子大方的說自己并不愛,她竟然也能欣然接受,楚瑰覺得太陽穴有些突突的抽痛。難道自己還不夠聰慧?為什麼面前這兩個人的這種雲淡風輕這麼荒誕離譜,卻還看起來一點都并不像作假的尴尬做作?

  楚瑰從小受到的教育就是嫁給一個女子,然後全心全意的相妻教女,愛妻主,要賢惠,要淑德……可剛才秦楚笑說什麼?他不僅輕而易舉的讓瑾王殿下納他做了小爺,還大膽對妻主說不愛?還要妻主去慶幸自己不愛妻主?而瑾王殿下竟然對這些大放厥詞的話語好不反感,反而還能淡然處之?

  我在楚瑰怔忪的時候,對楚瑰說道:“你繼續吃,然後早點返回月氏去。”

  楚瑰這才反應過來,輕輕的扭了一下脖子,勁勁兒的翻了一下眼皮,邪魅地說道:“我不回去。”

  我微微蹙眉,好話不說二遍,我也不想再對楚瑰做出多餘的關心。我出于人道主義的好意提醒過讓他離開了,難道他真的以為我是來玩兒的?算了,愛誰誰,我有什麼可在意的呢?

  楚瑰見到心心念念的人竟然頭也不回的拉着秦楚笑的手走了,他的内心簡直是崩潰的。楚瑰此刻簡直想把什麼東西撕碎,于是他推翻了桌子。一桌飯菜碗碟摔碎的聲音,終于讓他找到了一絲平靜。

  可是,樓下忽然傳來令楚瑰再熟悉不過的聲音。她說:“老闆,樓上的賬,那位貴公子會付給你的。”

  楚瑰簡直要氣瘋了!他心裡不止一遍的問道:她到底要怎樣呢?她想要他怎樣呢?

  就算她記仇,可我受的罪還不夠嗎?為什麼她還要這樣懲罰我?若是她完全無情,幹什麼還要擔憂我的安危呢?

  楚瑰想到這裡,又不再覺得那麼狂躁了。他小心的看了一下自己深衣的下擺上并未濺上任何油漬,這才一副傲然于世的樣子走出包廂。

  當然,一個人真的動了感情的時候,腦子會分泌出一種叫做多巴胺的東西,它會跟人的智商開玩笑。隻讓人的大腦盡量去勾畫一個希望看見的藍圖,然後讓人想盡辦法的去完成。而這過程中,它還會讓人盡量避免接受事實的傷害,讓人不由自主的去按照最願意接受的方式去理解被多巴胺扭曲的事實。

  多年以後楚瑰回想起這段時光,隻剩下無盡的追悔。因為多巴胺,它沒有精力永遠和人的智商開玩笑。

  “你真的沒有别的事可以做了麼?”

  “我為什麼不可以陪在你身邊?”楚瑰是個聰慧的男子,他如何想不明白我對柳書君和秦楚笑為何會露出發乎真心的笑容?

  在楚瑰已經猜到我大概真正是誰的情況下,他堅持追來夢遙國,不過是為了在我這次最難度過的難關不離不棄。

  我微抿嘴唇,冷淡的說道:“你想要的是我給不了你的,我也不可能給你。你以為這裡很好玩嗎?我勸你離開也不是出于多關心你。我是怕你給我帶來不必要的間接傷害。或者别人傷害你,我也會出于為我最大利益考慮,才會決定幫不幫你。與其多一個人讓我分神,不如你現在立刻,馬上回大月氏。這才是對我最好的表現,也是我現在最希望你做的事,明白了嗎?”

  楚瑰聽着我說這些話,面如慘灰。他動了動唇,眼眶微紅,他心底的酸苦沖的他需要極力的襟襟握拳,才能壓着自己的眼淚不會丢臉的滑落腮旁。許久,楚瑰才說:“你真狠心,你知道麼?”

  “嗯。我知道。”我淡淡的點頭。

  楚瑰嘴唇微攏,繼續說道:“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喜歡上你的。我……喜歡就是喜歡了。沒有辦法。我知道你這次來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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