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一個活生生的人,怎麼可能對夜重華三番兩次的相救毫無感覺,可是……
夜無憂想了想,還是伸手推開了他,她歪着頭問他,“夜王殿下三番四次輕薄于我,是不是覺得我好欺負?”
“好欺負?”夜重華稍稍直起身,“我從未覺得你好欺負。”
她于他來說不過是一個相識三個月的女子,又不僅僅是一個相識三個月的女子。
在這短短的百日裡,她摸過他的臉,吃過他的飯,借過他的名,也與他并肩作戰,甚至拉他出黑暗。
夜無憂點點頭,“我确實不好欺負,所以以後煩請夜王殿下不要再做出這般舉動。”
一聲嗤笑,他伸出雙臂抵在後面的牆壁上,再次把她圈住,“說得正人君子一樣,也不知道是誰第一次見面就摸了我的臉。”
“這……”
夜無憂一下子就啞口無言了,這事,還真是她理虧,當時她不是以為自己死了麼,誰成想……
她心虛的摸了摸鼻子,“誤會,絕對是誤會!”
“是嗎?”
夜重華雙眸微眯,一步步朝她逼近,她隻能邁着小碎步不停後退,直到後背貼上牆壁再無可退。
“這個事情,其實我可以解釋。”她覺得還可以垂死掙紮一下。
“哦?”
“那天的夜晚,月黑風高,伸手不見五指……”
“等等。”
“怎麼了?”
“你這說得不對啊,有月亮還伸手不見五指?”
“……因為月黑啊。”
“那你接着說。”
“我掉入陷阱之後就陷入了昏迷,之後一睜開眼恍然看見一個恍若天神般俊美的男子在我面前,我以為是神仙來救我了,所以我就想啊,我長這麼大還沒摸過神仙呢,于是我一沖動,就冒犯了夜王殿下您,事情就是這樣。”
說完,她長舒一口氣,這一段話說得她是連自己都不信。
“哦,原來是這樣。”夜重華頗為認可的點點頭,“我理解,就像剛才我看見你的時候一樣,月黑風高,乍一看就以為是神仙妃子呢,我一想,我長這麼大還沒親過神仙呢,于是我一沖動……”
“得得得,打住吧你。”夜無憂深感無力,這人向來擅長現學現賣。“不早了,回家洗洗睡吧。”
她一彎腰從他的胳膊底下鑽了出去,晃悠着向将軍府走去。
夜重華則不緊不慢的跟在她後面,時而說上兩句氣她的話,引得她一陣氣結。
後來索性也不理會了,就這樣兩人一路走回了将軍府。
在夜無憂推開側門欲進之時,夜重華叫住了她。
“又怎麼了?尊敬的夜王殿下。”夜無憂無奈轉身。
“我母妃和我說過,第一個近得我身的女子,便是我今生要娶之人。”
月光溫柔似水,平日裡冷峻的臉龐今夜竟顯得分外柔和,他修長的身姿如松柏一樣挺拔,就立在離她五步遠的地方,靜靜的望着她,那眼神的含義,她很清楚,前世她經常這樣看着蘇陌翎。
兇腔之中突然湧出一股不知名的情緒,她不願意去理會,匆匆關門離去,“别說胡話了,快回去睡覺吧。”
夜無憂倚着門好一會兒,才微微平複了剛剛過分出神情緒。轉身欲走,卻被突然冒出來的人影吓了一跳。
怪她剛剛過分出神,竟然連夜無虞的腳步聲都沒聽到,若是換成武功強勁的刺客,她不知道還沒有命活。
“深夜不睡,怎麼到這兒來了?”她微微皺眉,不知道夜無虞在這兒多久了。
“姐姐怎麼這身打扮,還這樣晚回來?”
夜無憂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身上已經有些發皺甚至還帶着幹涸皿迹的夜行衣,忍不住微微嫌棄,真不知道夜重華怎麼抱得下去的。
“啊!”夜無虞輕呼一聲,“姐姐你受傷了!”
“閉嘴!”夜無憂與夜天翼的人厮殺,又和夜重華周旋,此時疲乏至極,她捏了捏眉心,語氣清冷,“如果還想守住自己的榮華富貴,就管住自己的嘴,明白嗎?”
夜無虞捏緊了手中的帕子,垂眸應道,“虞兒明白。”
她眼中的不甘與嫉恨,她看得十分清楚。
“還是那句話,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個中道理自己掂量。”夜無憂也懶得和她廢話,徑直越過她回了自己的院子。
夜無虞回身看着夜無憂遠去的背影,滿眼狠厲。
她剛剛聽到了什麼?夜王殿下竟然要娶她!
這怎麼可以呢?夜王殿下是她的,從她八歲第一次見到他的那一刻起,她就認定了,那個俊美如神祇的男子,她決不允許任何人搶走!
第二日夜無憂一直睡到晌午,才從床上起來。
正打着哈欠穿衣服的時候,霁月敲門走了進來。“主子,懿清公主送來了帖子。”
夜無憂穿衣服的動作一頓,“什麼由頭?”
“皇上半月前賜了她一座公主府,這不前日剛修理完工了,明日要宴請王孫貴女。”
“呵,這皇上倒真是拿她當親女兒疼啊。”
何止如此,簡直比親女兒都疼,夜玉漱至今還住宮裡呢。
“據說是太後跟皇上要來的,做為懿清公主十六歲生辰的賀禮。”
“她要過生辰了?”
“是啊,主子,我們去嗎?”
“人家堂堂一個公主都給遞帖子了,要是不去那也太不識相了。”
“主子,你好像很讨厭懿清公主。”
“有嗎?”夜無憂一愣。
霁月點點頭,“有。”
“我讨厭的人多了,她算老幾。”
霁月上前替她梳理頭發,“我也挺讨厭她的,自從她回來之後人人都在說她和夜王殿下是如何的青梅竹馬、珠聯璧合,可是明明夜王殿下是喜歡主子你的。”
“是嗎。”夜無憂坐在梳妝台前,任由霁月給她挽發。
“主子,那你喜歡夜王嗎,我倒是覺得夜王殿下對你挺好的,你是不知道,那日我們在崖底找到你的時候,夜王殿下看你一身鮮皿時的眼神,看起來比我還要心疼,不對,跟我比還是差一點的,不過是真的很心疼,受了那樣重的傷還是堅持一路抱着你,連我都不讓碰。”
聽着霁月的話,夜無憂撥弄發钗的手一頓,“當時你怎麼沒和我說。”
“……你也沒問我啊。”霁月一邊挽發一邊接着說,“雖然夜王殿下和我搶主子的滋味很不好受,但是為了主子今後的幸福着想,霁月隻能忍痛了。”
夜無憂看向銅鏡,嗤笑一聲,“小小年紀知道什麼叫幸福。”
“能得一人真心便是幸福啊。世間多少癡男怨女,愛而不得,又有多少男女生生錯過。”霁月說的一臉感慨。
“了不得啊,我的小霁月,最近沒少聽戲吧。”
“好吧,最近是聽了一點兒,但是我說的都是真的,我真的覺得夜王殿下對主子不錯,對了,那次回了夜王府之後,主子你昏迷的第一晚也是夜王殿下衣不解帶的照看着……”
“你是說,夜重華照顧了我一晚?”
“嗯嗯嗯!主子你現在是不是特感動?”
“是啊,我現在感動的幾乎要痛哭流涕了,我怎麼就有你這樣能蠢哭我的丫頭,我現在算是知道京中四起的流言是怎麼回事了,怎麼能讓一個男子單獨守我一晚呢……”
“沒有單獨……”霁月還想掙紮,夜無憂一個眼風過去頓時閉了嘴。
“主子我錯了!”
霁月立馬雙手抱頭跪坐在地上,一臉知錯的乖巧。
“罰你這輩子都不要聽戲了!”
你說說那些情情愛愛的戲文直接間接害了多少青春年少懵懂無知小姑娘?
她就是一個間接被害的活生生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