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船上下來,趙宇文和周頤告别的時候力邀周頤去他家做客,周頤隻說再看,趙宇文也知道他歸心似箭,便也不強求。
離家一個多月,周頤滿懷激動向下灣村走去。到得村口的時候,便看見許多人正在村口伸長了脖子向官道上看。
見到他的那一刹,翹首以待的村裡人立刻轟然叫道:“六郎回來啦,舉人老爺回來啦……”。周頤還沒看清,一個長形炮彈便直沖他而來,那大力的沖擊讓他趔趄好幾步,兇膛被撞得隐隐發疼,定睛一看,才發現是周嘉小胖子,周頤揉了揉兇口,彈了彈周嘉的額
頭:“嘉嘉,你是不是想撞死我啊!”
周嘉卻一個熊抱狠狠的抱住周頤:“哥哥,你要是再不回來,我就不喜歡你了……”說完還抽了抽鼻子。
周頤摸了摸他的腦袋:“好了,我這不是回來了嗎,這麼大的人了,還哭鼻子,讓你的那些小夥伴看見了就該笑你了!”
周嘉一掃旁邊張着嘴看着他的村子裡的熊孩子,忙擦了擦眼淚,繃住了臉,嗯,老大的權威是不能丢的。
周頤牽着周嘉的手向村子裡走去,走得近了,才發現村口的這一大群人都是些老頭老太太,三叔公和二叔公也在裡面。這些人都是他的長輩,周頤笑着向他們一一問好。二叔公和三叔公在重孫的攙扶下走到周頤的面前,欣慰至極的拍拍他的肩膀,“好啊,好啊,我們周家祖墳上是真冒青煙
了,要是大哥還在的話還不知道要咋高興!”周頤的大爺站在一邊,既歡喜又複雜的看着他,這是他們這一親房的麒麟兒,是他的親侄孫,是爹的親重孫,可惜的是爹娘看不見這一幕了,不過:“二叔,三叔,爹娘肯
定在地下也知道六郎考上舉人了,不定咋高興呢!”
“對對對,大哥肯定在地下也知道……”二叔公忙點頭。
呃,是不是有地下世界周頤不知道,但這話聽起來怎麼有些陰森森的呢?
“六郎!!!”周老二和王豔得到了消息,已經趕了過來。
“爹,娘……”周頤快走幾步,到周老二和王豔跟前,咚的一下跪下:“孩兒在外,讓你們擔心了。”
周老二顫抖着忙将他扶起來:“别跪,别跪,地上涼……”說完紅着眼眶将他上下打量了一下,“平安就好,平安就好……”
周老二還克制的住,但王豔慈母心一起,也顧不得人多,摟着周頤就嚎啕大哭,一疊聲的說他瘦了。
周頤還從沒看見王豔情緒這麼外放的時候,便拍了拍王豔的背:“好了,娘,我不是平安回來了嗎!别哭了。”王豔哭了一會兒,見這麼多人,也有些不好意思,便擦擦眼淚,連聲道:“娘不哭了,娘不哭了……”這是她第一次在人前這麼失态,但她實在忍不住,上次去南苑府城的時候,是周老二跟着去的,雖然她也牽挂,但對周頤的安全還是放心的。可是這次不同,青竹比周頤還小呢,要是發生了啥事,他們兩個小孩兒咋辦?日日牽挂,擔心一天
比一天多,到了這一刻,堆積的情緒便全部爆發。
“走,回家,回家,讓你娘做一桌好菜好好的給你補補。”周老二抹了抹臉說道,又對圍觀着的鄉親們說:“從明天開始,我家辦三天的流水席,大家夥兒都來樂呵樂呵……”
“好……”周老二的話讓村裡人轟然叫好。
一家人簇擁着向家裡走去,村裡人将他們送到家門後,也很自覺的不去打攪他們,畢竟人家父母一個多月沒見兒子了,肯定有不少的話要說。
回到家裡,雖然已經有了廚娘,但王豔還是帶着五丫六丫親自下了廚。
周嘉一直從村口開始,就黏在了周頤身上,這會兒即便坐着,也要和他擠在一起,貼的嚴絲縫合。
周老二道:“八郎,你哥哥趕路累着了,别扒着他。”
周嘉聞言反而将腦袋靠在了周頤胳膊上,直接用行動拒絕了周老二的話。
周頤笑着摸摸周嘉的胖臉,“爹,不要緊,我不累,嘉嘉想靠就讓他靠吧。”
周嘉抿嘴一樂,依戀的喊了聲哥哥,還瞟了周老二一眼。這挑釁的小眼神直接讓周老二黑了臉,臭小子,真以為六郎回來了,就有靠山了是吧。
但大兒子才回來,他也懶得和這小東西計較,開始問起這一路發生的事,青竹在旁邊時不時補充。
“老爺,您不知道,我們剛到北苑府城的時候,那裡客棧全部住滿了人,我和少爺走的腿都斷了,也沒找着歇息的地方……”青竹唏噓說道。
“那你們咋辦的,住在哪裡?”周老二緊張的問。
周頤溫聲道:“後來便遇見了毛老闆,他邀我們去他家住,這才沒有露宿街頭。”
“好在遇見熟人了,不然你們可要遭罪了,毛老闆下次來進貨,可得好好謝謝人家。”周老二一臉的慶幸。
“爹,下次給毛老闆多拿點兒貨,比什麼感謝都有用。”周頤笑道。
周老二對周頤的話是絲毫不懷疑,聞言道:“就照你說的辦。”
沒一會兒,王豔便将飯做好了,席上一個勁兒的給周頤夾菜,生怕他沒吃飽。為了這深沉的母愛,周頤一不小心……吃多了。
飯後他在院子裡走了好些圈,才慢慢消化。這夜,一家人在燈下說了許久的話,深夜時分,周頤才睡下。
半夢半醒間,似乎聽到門開的聲音,迷迷糊糊間他好像看到了周老二和王豔的身影,周老二輕手輕腳的給他壓了壓被子,王豔壓低着聲音悄悄問:“睡着了吧?”
周老二同樣小聲道:“睡着了。”最後周頤感覺有一隻溫熱的手掌輕柔的摸了摸他的額頭。船上的環境自然不那麼好,坐了這麼久的船還是有些疲憊的,第二天起床便有些晚,當他推開門走到前院的時候,發現村子裡好些人都來了他家,全在熱火朝天的幫着幹
活。
“醒了,快去洗把臉。”周老二正帶着人搬桌子,見到他忙說道。
周頤點點頭,去了裡屋洗臉。
吃過早飯後,周頤對周老二道:“爹,我要去看看老師,順便把他接來家裡住幾天。”
周老二忙道:“應該的,應該的,你快去。”
青竹便駕了馬車,還有一個撕都撕不下來的周嘉,周頤沒辦法,隻得帶着他去了。
到了韓府,門房見着了周頤,忙歡喜的上前:“周少爺回來了,這下好了,老爺還不定怎麼高興呢!”
韓管家這時候也從裡面跑了出來,“少爺回來了,回來就好,老爺天天念叨少爺……”
“韓忠,你在說些什麼?老夫幾時念叨這臭小子了?他不回來,我還清靜些!”韓相如不知什麼時候也來到了門口,聽見韓管家的話,黑着臉說道。
周頤知道這老頭兒的别扭性子,走上前抱了抱韓相如:“老師,我回來啦!”
“你……你做什麼,快些放開老夫。”韓相如黑着臉道,隻是耳朵有些紅。
周頤順從的放開韓相如,笑眯眯道:“老師,你有沒有想我,我可想你了!”
韓相如還未說話,韓管家便道:“周少爺,老爺天天都在念叨你。”
“韓忠!”韓相如低吼。
韓管家住嘴望天。
“嘉嘉,叫韓爺爺。”周頤将周嘉推上前,對他說道。
周嘉很聽周頤的話,聞言便恭恭敬敬的叫了韓爺爺。他雖然已經有七歲大,但生的白胖可愛,韓相如一見他便喜歡上了,對周頤說道:“比你小時候乖多了。”
“老師,那是你沒看見我像嘉嘉這般大的時候,保證比他還好看。”周頤自吹自擂。
“沒臉沒皮的小子……”韓相如被他逗笑。
師徒倆去了前廳,坐下後,韓相如道:“本以為你會考個解元回來,沒想到竟隻考了第三名。”
周頤摸摸鼻子:“給老師丢臉了。”
韓相如其實也就是傲嬌慣了,周頤十三歲就考取了兩苑省這科舉地獄的第三名,已經很好了。見他這樣,便别扭道:“第三名也還湊合吧。”
他們師徒倆一個多月沒有見面,聊起來便沒個完,周頤時不時說些幽默調侃之語,把韓相如逗得吹胡子瞪眼,最後又忍不住發笑。
直到快吃午飯的時候,周頤才想起正事,邀韓相如去自己家小住幾天。
韓相如沉吟了一下後便答應了。韓管家收拾了包袱跟着上了馬車。到家的時候,全村的人都在等着他開席。
周頤忙道了歉,将韓相如安排在了上座,這一桌坐的都是村子裡輩分高的老人,周老爺子是周頤的爺爺,他也陪坐在這一桌。
隻是聽聞韓相如是周頤的老師,就連二叔公和三叔公都拘束起來。能教出六郎這樣的少年舉人來,這老師得厲害到啥地步!
周頤本是晚輩,按輩分來說,他是沒資格坐在上桌的,但誰叫他是舉人公呢,光憑這個身份,在下灣村什麼樣的席位坐不得?
好在席上有周頤的插科打诨,下灣村的這些族老們在韓相如面前才自在了些。席上,二叔公喝了些酒,微醺着說道:“六郎,你是我們周家第一個考上舉人的娃兒,我們周家有了你就有了依靠。”他看一眼周老爺子,接着道:“二娃,這以前的事情咱就不說了,你看看你家三小子幹的那些事!好在沒連累到六郎,不然看我一拐杖不敲死你。以後好好管着家裡人,要是再讓他們做這些腌臜事,帶累了六郎,我們周家可
沒你這個人……”
這說的就很重了,在宗族社會,說族裡沒這個人,那就是要趕出宗族的意思。周頤見到周老爺子的時候,隻不鹹不淡的叫了句爺爺,自個兒以前是如何對二房一家,他心裡當然有數,本來心裡就發虛,現在還被二叔公這樣指着說,好面子的周老爺
子尴尬的恨不得鑽到地縫裡去,如坐針氈道:“不會,二叔,老三現在在家裡已經好很多了,我會看着他的。”二叔公喝的有些醉,不然他也不會在大庭廣衆之下給周老爺子沒臉,聽周老爺子這麼說,二叔公打了一個響哼:“不光你家老三,還有你的其他兒孫,也給我好好的管好了
,你們是親房,到時候不論誰出了事是要帶累到六郎的。”
“是是是,二叔,我一定好好管教,不給六郎添麻煩。”周老爺子讪笑着答。
二叔公眯了眯眼,又說道:“不光是二娃,還有大娃家,你也得給我看住了。”
大爺忙大:“二叔,這是肯定的。”三叔公沒喝多少酒,他掃了一眼桌子上的這些老頭兒,哼道:“不光是二娃大娃家,我們這兩房的人我和二哥也會管着的,還有其他周家本族的人,你們幾個也得把那些小
崽子看住,要是讓我知道有誰打着六郎的名号在外做壞事的,帶累了六郎的名聲,哼哼……”具體怎樣他沒說,不過那兩聲帶着冷氣的哼哼已經足夠說明結果了。從頭到尾周頤都在服侍韓相如吃飯,見二叔公訓周老爺子,他也沒出聲,隻笑眯眯的看着,對于愛面子的周老爺子來說,被二叔公當着大家的面這樣說,一定覺得比死了
還難受吧。
而周老三絲毫不知他給周老爺子丢了臉,正滿院子的亂竄,招呼着這個吃飯,那個喝酒,全然一副主人姿态。
本來有些人對他是不屑的,但他到底是周頤的三叔,村裡人便隻得和他碰杯。
周老二說的要辦三天的流水席,自然要落到實處,這三天,周頤家的院子就沒清靜過,喝酒的,劃拳的……全村人都投入到了這場歡慶中。
三天過去,家裡才算是清靜下來。
周頤本以為會平靜了,卻沒想到在第四天的早上,三丫和穆子禮卻來了。
三年的時間,三丫果真像她說的那般,一步也沒登過周家的門,這次帶着女兒回娘家,王豔和周老二都怔住了。
“爹,娘……”三丫面色忐忑的叫了王豔和周老二。
周老二沉默着不說話,隻黑着臉看着三丫。王豔心疼女兒,答應了一聲,見着穆子禮手裡牽着的小女孩兒,眼眶一下就濕了“三丫,這是……”
三丫忙将穆晴往王豔面前推,“晴兒,快叫外婆。”
穆晴在三丫伸出手的時候本能的瑟縮了一下,臉上怯怯的,聲音也如蚊子般:“外婆……”
“哎,好,好,外婆的乖孫喲。”這是王豔第一次見到這個外孫女兒,頓時忍不住一把将穆晴抱入懷中。
“滾出去。”周老二站在一邊,從始至終面色都是黑的,他冷冷的對三丫道。
“爹……”三丫臉一下就漲紅了。這時韓相如對周頤說道:“老夫出去走走。”他雖然是周頤的老師,但俗話說清官難斷家務事,一看就知道這周家和嫁出去的二女兒之間有事,周頤的父母隻怕不願意讓外
人知道。
“老師,我陪你吧。”周頤忙道。
韓相如搖了搖頭:“你留在這兒。”周頤點頭,他明白,雖然他的年歲不大,但已經是家裡的主心骨,三丫這件事他肯定不能置身事外。便喚來青竹:“好好陪老師逛逛,要是怠慢了老師,看我不揭了你的皮
。”青竹很想留下來看八卦,他來的時候,三丫已經和周家不來往了,所以雖然知道家裡嫁出去了兩個姑奶奶,但三丫的面他始終沒見着。本還想央求周頤,但聽少爺這麼說
,他心下一緊,忙拍着兇脯:“少爺,放心好了,我一定把韓公照看好了。”
青竹領着韓相如出去了,周頤将下人揮退,正廳裡留下的就隻有周家一家人了。“爹,娘,我知道錯了,這幾年我天天想你們,你們就原諒了女兒吧。”如周頤想的那般,幾年的生活将三丫磨去了棱角,她變得識時務多了。眼淚橫流的對王豔和周老二
哭訴道。
“你這是做的啥事兒啊?”王豔摟着穆晴,看着三丫哭,也跟着一起哭了出來。“三年前我就說過,老子沒你這樣的女兒,你給我滾!”周老二氣喝道。他不傻,三丫三年不上門,早不來晚不來,偏偏在六郎中了舉的時候就拖家帶口的來了,打的什麼
主意用腳趾頭都能猜到。
穆子禮一開始就在狀态外,現在見周老二直接讓他們滾,臉上露出吃驚不已的表情,可見三丫和周家鬧翻他是不知情的。
他本以為就算三丫和周頤的關系不好,但始終是王豔和周老二的女兒,誰成想,這個蠢婦竟連親爹親娘都得罪了!
“爹,爹,我錯了,我錯了,可我終究是你親生的啊……”三丫噗通一聲跪倒在周老二跟前,然後哐哐哐開始磕頭,額上漸漸有了皿迹。
這時穆子禮也跪了下來:“嶽父,不知道娴兒是哪裡惹得您生了氣,但在家裡,她都時常想念着您二老,經常說着要來看你們……”
周老二将臉撇過去。“别磕了,别磕了,都出皿了……”王豔撲上去攔着三丫,母女倆抱頭痛哭,“他爹,你就原諒了三丫吧,她始終都是我身上掉下去的肉,都過去了這麼久,她那時也是還小
不懂事……”
“你給我起來,這樣忤逆不孝的東西你還護着她做啥,是她自個兒說的,沒有我們這樣的爹娘,滾滾滾,滾得越遠越好。”周老二站起來将王豔拉到旁邊,又對三丫罵道。
三丫仿若未聞,隻一個勁兒的使勁磕頭,似乎有周老二不開口說原諒她就磕死下去的趨勢。
“他爹……”王豔的心都碎了,女人似乎總是比男人少了一分理智,尤其是在面對兒女的問題上,“你咋就這麼狠心啊,她是我們的女兒啊!”周頤始終冷眼旁觀,他知道,周老二最終還是會硬不下心腸,說到底,三丫也沒做什麼天怒人怨的事,隻不過是在自己的婚事上博了一把,順便說了一些傷了兩口子心的
話。但兒女都是父母的債,在三丫已經不再像刺猬一樣紮人,懂得收斂脾氣,向父母認錯後,那麼王豔和周老二心軟就已經是注定了的。
即便周老二或許知道三丫并不是真的認為自己錯了。
果然一番折騰後,周老二抹了下臉,冷着臉走了,沒再說讓三丫滾的話。三丫如願的留了下來,周頤從頭到尾都沒說一句話,王豔和周老二是否認這個女兒,并不取決于他,他也沒這個權利讓父母為了以後他能少些麻煩就真的和三丫形同陌路
。隻不過他說過的不會再管三丫的事卻是不會改變的。
眼不見心不煩,周頤回了書房練字。
吱呀一聲,周老二推開門走了進來,他臉上有些不好意思。
“爹,您要說啥?”周老二深深的歎了口氣:“哎,都說為人父母的上輩子都是欠了兒女的,六郎,你二姐給家裡丢了那麼大的臉,還差點帶累了你,本來我是應該将她打出門外的,可是,可
是……”下不去心啊。見着三丫磕在地上鮮紅的皿迹,他的心也跟着揪了起來。
“爹,我明白的。”他的确明白,王豔和周老二自始至終都不是狠心的人,他享受了父母無私的愛,卻沒有權利去決定他們與三丫之間的關系。
“六郎,我知道,三丫她回來是看着你考上舉人了,不過你放心,我絕不會讓她帶累了你的,要是她攀扯你,我第一個不答應。”周老二說的斬釘截鐵。
這個周頤倒是絲毫不懷疑的,他知道自己在周老二心中的分量,雖然舍不掉與三丫的骨肉親情,但三丫若是想借此給他找事,隻怕周老二第一個就不答應。“我知道,這門親事是二姐自己想方設法求來的,以後的日子就看她自己吧。”他知道隻要三丫恢複了和娘家的來往,穆家必然不敢委屈三丫,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誰讓
他和三丫就是一母同胞的親姐弟呢!三丫在不給他惹麻煩的情況下,沾一些光,他還沒小肚雞腸到故意去打壓,随她去吧,隻要不到他跟前礙眼就行了。
晚上的時候,三丫和穆子禮歇在了周家。三丫始終不敢看周頤,打招呼也是躲躲閃閃:“六郎……”
周頤牽着周嘉,在走廊上碰見了三丫,三丫對他擠出一個笑。
周頤面無表情的點點頭,什麼也沒說便從她旁邊走過。
這種忽視讓三丫的雙手捏出了青筋。
周嘉那時候還小,對三丫的印象已不多,隻覺得周頤不喜歡這個陌生的二姐,哥哥不喜歡的,他當然要同仇敵忾了。
走過三丫後,周嘉轉過頭,見三丫也在看着他們,他突然沖着三丫做了個鬼臉,然後重重的哼了一聲,還翻了一個白眼。三丫隻覺頭一暈:這哪是弟弟,根本就是冤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