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試過了,效果如何?”
柳娘擡高了自己的臉,“少爺,請看,屬下的皮膚現在看起來是不是如多年前一般?”
柳娘已三十多歲,這個歲數的女人大多數臉上有了細紋,皮膚也是很暗淡,就算是用水粉極力遮掩,也掩不住那暗淡的皮膚,可柳娘的不一樣,皮膚看上去,不僅白皙,還透着光澤,如少女一般。
“真的有這麼好的效果?”
柳娘點頭:“是,屬下不敢欺瞞少爺,箬兒姑娘研制的這胭脂水粉,就是京城清靈閣裡的也比不上。”
程骕收回了目光,把剩餘的幾個瓷瓶一一打開,放在鼻尖下聞了聞。
……
等到了半下午,煥顔閣内基本沒什麼人了,囑咐了青竹幾人後,顧雅箬和李斐坐着馬車回家去。
剛出了鎮門口沒多遠,一輛馬車停在路邊,程骕立于馬車旁,帶笑不笑的看着越走越近的馬車。
福來眼尖,看到了他,急忙禀報:“少爺,箬兒姑娘,程少爺在前面呢,好像是等我們。”
顧雅箬唰一下打開車簾,看過去。
程骕也看到了她,對她揮了揮手。
顧雅箬唰下放下了車簾,命令福來:“直接走過去,不用理會他。”
福來應着聲,徑直趕着馬車從程骕面前走了過去。
程骕臉上的笑意僵了一些,随後搖了搖頭,上了自己的馬車,吩咐:“跟上他們。”
車夫趕緊趕着馬車追了上去,始終保持着三尺的距離。
顧雅箬沒有理會他。
程骕知道自己家在哪裡,就算現在不讓他跟着去,他一會兒也會自己去的。
兩輛馬車一前一後回了新宅院。
顧雅箬和李斐兩人下來。
“你先回去歇息一下,我看看他到底要做什麼?”
顧雅箬對李斐道。
今天硬生生接了院監那一掌,李斐當時感覺氣皿有些翻湧,雖強制壓下了。但身體隐隐有些受不住,即使在煥顔閣後院獨自調息了一下午,臉色還是有些蒼白。聞言回頭看了剛下車的程骕一眼,站着沒動。
“不用理會他,這是我們的地盤,他還不敢翻什麼浪花。”
顧雅箬低聲哄他。
李斐這才邁步朝着院内走去,剛一進院門便打了個手勢,隐在暗處的暗衛們眼光齊刷刷的盯向了程骕。
程骕忽然感覺一股涼風襲來,禁不住身體抖了一下,擡頭看了看天色,火紅的夕陽剛落下去,紅通通的一片,無不預示着這是夏日的傍晚,天氣很熱,不應該有涼風。
“真是見鬼了。”
暗自嘟囔了一句,展開笑顔走了上去,還是同樣的問話:“小丫頭,多日不見,想我了沒有?”
“白陌!”
顧雅箬運足了力氣,猛然喊了一句。
白陌眨眼間出現在門口,“姑娘!”
“招呼兄弟們出來,今天來了一個靶子,你們好好練練,打赢了的,明日給你們吃紅燒肉。”
“好咧!”
白陌咧着嘴應聲,手放在嘴邊,發出一聲尖利的哨聲。
衆人全部從院内跑了出來,聽了白陌的話,個個摩拳擦掌,朝着程骕逼去。
程骕後退了幾步:“小丫頭,我可是來給你談生意的,你要是這樣對待我,大把的銀子你甭想掙到手了。”
“打!”
顧雅箬隻說了一個字。
衆人沖了上去。
程骕武功不弱,可好虎架不住群狼,很快便處于下風,身上,臉上都被揍了幾拳。
“你再不讓他們住手,我一會兒去找表姑母!”
程骕一邊狼狽的躲閃,一邊大聲嚷。
“住手!”
顧雅箬大聲喝止。
衆人停下。
程骕這才松了一口氣,擦了擦自己的嘴角,卻疼的“咝”了一聲。
“程大少爺,既然你細皮嫩肉的不抗打,以後說話注意些,下此再敢不動腦子的說話,可不隻是挨頓打這樣簡單了。”
“小丫頭,我好歹是你的表哥,你讓人對我下這樣重的手,你的良心何在?”
“表哥?”
顧雅箬呵呵笑了兩聲:“你算是哪門子的表哥!”
“我是顧耀的表哥,你是他的堂妹,按輩分來講你不是也應該喊我表哥嗎?”
顧雅箬表情一愣,随即恍然,似才想起着這關系一般,點頭,道:“你說的不錯,我确實該喊你表哥。”
程骕一喜。
隻是這喜色還沒有爬到臉上,顧雅箬已經大步走到他的面前,對他伸出手:“既然是表哥,當然得有見面禮了,不知表哥給我什麼?”
程骕,……
眼光在她細細的脖頸上掠過,腦中浮現出掐死她的畫面。
被坑了五百兩銀票後,程骕終于一瘸一拐的進了宅院的門。
在他身後,顧雅箬拿出一張五十的銀票遞給白陌:“明日一早去隔壁村裡屠夫家買肉,中午給兄弟們做紅燒肉吃。”
衆人一陣歡呼。
“還不謝謝程大少爺?”
顧雅箬笑着說。
“謝謝程大少爺!”
衆人聲音整齊,嘹亮,幾乎半個村子都能聽到。
程骕聽到了自己磨牙的聲音。
想他程骕,十歲開始跟着自己的爹學做生意,無論面對女人還是男人,頭腦簡單的,還是心機深沉的,一直都是無往不利,從來沒有吃過癟過,沒承想今日被一個小丫頭坑了。
“說吧,你要給我談什麼生意?”
領着他來到程嫣之曾經住過的院子裡,裡面的擺設齊全,馬氏也時常過來打掃一番,所以很是幹淨整潔,顧雅箬坐在椅子上後,直接問,絲毫沒有因為坑了他的銀子而有任何的不好意思。
程骕揉了揉自己挨了一拳的臉頰,又“咝”了聲,眼神瞥向她,裡面是深深的怨念。
顧雅箬賞他一個白眼,道,“你下次若是再敢胡言亂語,挨得比這還厲害。”
程骕覺得自己的臉更疼了。
“你到底想給我談什麼生意?”
顧雅箬有些不耐煩了,催促着問。
程骕放下手,靠在椅背上,懶洋洋的看着她。
“你不說我走了!”
顧雅箬作勢要起身。
“别别别,我說。”
程骕慌忙說道。
“說!”
“我想做你的胭脂水粉生意。”
程骕也不拐彎抹角,直接說道。
剛才在門口,他一說和自己做生意,顧雅箬便猜到了,現在聽他親口說出來,沒有半絲驚訝,問:“怎麼做?我這胭脂水粉可是整套賣的,每套一千兩銀子,如果你們想要,我不會降價。”
“你這價格太低了。”
程骕可惜的搖頭。
顧雅箬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
一千兩銀子一套,這還是她考慮了好久才定出的價格,畢竟這隻是一個小小的鎮子,若是再高了,恐怕人們接受不了。
“我看過你給柳娘的胭脂水粉了,東西全部是好東西,隻是這包裝差了一些,我來的路上已經考慮過了,如果用琉璃瓶的話,價格上最少能翻幾成。”
“琉璃瓶?”
顧雅箬疑問。
“對,琉璃瓶。”
顧雅箬默了默。
“怎麼樣?我有這方面的人,你若是答應,我即刻讓他們過來商議。”
“用琉璃瓶确實不錯,但我手裡沒有那麼多的銀子。”
顧雅箬實話實說。
程骕得意的拍着自己的兇脯:“你表哥我有啊,隻要你同意,銀子不成問題。”
顧雅箬看他一眼。
程骕立刻收起得意的表情,掩嘴咳嗽了一下,扯到了臉頰,疼的又咝了一聲。
“活該!”
顧雅箬說着話站起來,徑直走了出去。
“喂,我好歹也是客人,你能不能對我好一些?”
程骕在後面扯着嗓子喊。
院子内,早沒了聲音。
“沒良心的死丫頭,虧我還想着幫她掙銀子。”
程骕嘟囔。
顧雅箬徑直去了李斐屋中。
李斐臉色已經好了很多。
“程骕來找我談胭脂水粉的生意,說可以用琉璃瓶來裝,裝好後價錢可以翻幾成。”
顧雅箬直接告訴他。
李斐眯了眯眼,問,“你覺得如何?”
“我覺得可行,我已經應下了他,估計這兩日他的人就會到。”
李斐沒說話。
第二日,馬氏聽說程骕來了,愣怔了一下後,趕緊過來找他。
“表姑母!”
程骕恭恭敬敬的行禮,态度謙和。
“骕兒,你怎麼突然來了,可是家中出了什麼事?”
“表姑母不用擔心,家中一切都好,小妹也很好,我這次來是和顧姑娘談生意。”
馬氏放下心來。
“骕兒,表姑母繡了一副百壽圖,過幾日便可完工了,你若是無事,可多待幾日,等完工以後,表姑母拿來給你看看。”
“骕兒求之不得。”
顧耀也聽到了程骕來的消息,想了一下午後,鼓足勇氣來見他。
“之兒很好,你不用挂念,我既然答應了你,兩年之内便不會給她說親事,倒是你,可要努力一些,兩年之後,你若是還配不上之兒,那就别怪我了。”
“程少爺放心吧,我一定會努力的。”
顧耀打着保證。
程骕看他一眼,沒有說話。
兩天後,程骕的人來到。‘
“大少爺!”
來人恭敬的給程骕行禮。
看他一身塵土,滿臉的疲憊,程骕問:“這麼快就到了,是連夜趕來的吧?”
“是,屬下接到你的消息便趕過來了,一刻沒停歇。”
“外面有水,自己打了清洗一下,收拾幹淨。”
“是,少爺!”
來人走了出去,清洗幹淨自己,然後又走了進來。
“去喊小丫頭過來!”
程骕對着外面吩咐。
有人應聲,走了出去。
顧雅箬很快被請來。
程骕介紹:“這是我的人,劉景,負責琉璃的生意,你有什麼要求可以給他說。”
劉景卻是愣住,少爺去信,說是有一筆上好的生意,他這才一路匆匆的趕來,可他萬萬沒有想到,對方隻是個小姑娘,眼神裡不由得流露出懷疑。
顧雅箬看清了他眼裡的神色,什麼話也沒說,将自己手中畫好的圖紙遞給了他:“我需要這樣的瓶子,你看看你們能否做出來。”
劉景接過,隻看了一眼,便睜大了眼睛,擡頭,不可置信的看看顧雅箬,又迅速的低下頭去看着手裡的圖紙,直到一張張的都看完了,才顫抖着聲音問:“不知這圖紙是出自那位高人之手?”
“我畫的,可是有什麼問題?”
劉景完全的愣住。
劉景在自己手下也好多年了,程骕還從來沒有看到過他這種表情,心裡納悶,對着他伸出手,想要看看他手裡的圖紙。
劉景沒反應,眼睛直勾勾的看着顧雅箬,仿佛她剛才說了什麼驚人的話。
程骕蹙眉,喊他:“劉景!”
劉景這才回神,看向他,激動的嘴唇不住的打哆嗦:“少、少爺,這、這……”
“給我看看!”
劉景慌忙遞給了他。
程骕接過,也隻看了一看,眼神便轉向了顧雅箬,仿佛第一次認識她一般的仔仔細細的打量着她。
“小丫頭,你會畫畫?”
顧雅箬白他一眼:“不然呢,這些圖紙是我偷來的?”
程骕被噎住。
劉景更加的驚奇,自己的這個少爺可是從來沒有吃過癟的主,竟然被一個小丫頭噎得說不上話來。
程骕一一看完,心裡的震驚比劉景還大,但是臉上沒有顯現出來,神色自若的把圖紙遞回了劉景:“這些你能不能做出來?”
劉景猶豫了一瞬道:“這……屬下不能保證。”
顧雅箬發出一聲嗤笑。
程骕臉上挂不住了,直接命令:“給你十日,如果做不出來,你那個琉璃廠直接關掉!”
“少爺!”
劉景睜大了眼驚呼。
琉璃有多難制作,少爺又不是不知道,更何況這小姑娘要的又是一些比較小,而樣式又是比較新穎的,他們總要試做一些,十日哪夠。
“做不出來就不要逞能了,我昨日問過我表哥了,他說能找人做出來,我看你還是拿着你那數不清的銀子去買比較快一些。”
顧雅箬故意激他。
程骕焉能不知,狠狠瞪她一眼。
顧雅箬做了一個我就是故意的,你能拿我怎麼樣的表情。
程骕氣的撇開眼,把怒氣全轉移到了劉景的身上:“就是十日,如果做不出,立刻關掉琉璃廠!”
劉景心裡哀嚎,臉上的表情幾乎扭曲成了一個麻花。
程骕自當沒看見,揮了揮手。
劉景不敢再說什麼,委委屈屈的拿着圖紙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