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雅箬解釋着,領着兩人往宅院裡走。
鎮長夫人輕點頭,她剛才心裡還疑惑呢,放着這麼好的宅子不住,偏偏住在那樣簡陋的房子裡,她從車簾的縫隙中看到,都替她們擔心,萬一夏日下大雨,那房子倒了怎麼辦?
顧雅箬領着兩人來到主廳,福來已經手腳麻利的送了白水過來,态度恭敬的放在幾人面前,又退了出去。
鎮長夫人看了他一眼,以為是顧雅箬的家裡人,沒有往心裡去。
“夫人找我何事?”
顧雅箬微笑着問。
鎮長夫人看向她,臉色凝重:“箬兒,你可知道皇榜一事?”
顧雅箬點頭:“知道,昨日村長回來時便以告知我爹娘了。”
“你是何想法,可願意被送進京?”
鎮長夫人直直得看着她的神色,不放過她一絲一毫的表情。
“當然是不願意。”
顧雅箬回答的毫不猶豫。
“你可想好了?這可是能攀上潑天富貴的好機會?”
鎮長夫人似确認,似規勸。
“我就一鄉下丫頭,有吃,有喝,還有銀子掙,日子過得逍遙自在,那富貴再潑天,也不是我想要的。”
“你當真如此想?”
鎮長夫人忍不住又問了一遍。
“夫人有話直說,不必這樣試探我,我既然說不想去,便真的是不想去。”
鎮長夫人似乎是松了一口氣,端起眼前的碗喝了一口白水,放下,才有些不好意思的說:“如此說來,有人代替你去你也不會介意了?”
顧雅箬心裡微動,“夫人的意思是……”
鎮長夫人将張鳳想要張鸾代替她去京城的事說了出來。
顧雅箬聽完笑了:“夫人,您來晚了一步,已經有人代替我去了。”
鎮長夫人愕然,随即追問:“誰?”
“我小姨家的女兒,比我大上一歲,她們一家住在鎮上,昨日一聽說皇榜之事,便過來了,我爹娘詢問過我的想法後,應了她們。”
“她們可是有靠山?”
顧雅箬搖頭:“這個不知。”
這下難辦了。
鎮長夫人又端起碗喝了幾口水,思量着開口:“箬兒,你可知道如果這件事出了纰漏,那可是誅九族的大罪?”
顧雅箬裝作一臉懵懂的搖頭:“不知,小姨說她們自會打點一切,讓我爹娘隻管安心就好。”
“你們這可真是……”
鎮長夫人想要責備她幾句,又想到自己也是想找人代替她的,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箬兒啊,不是我危言聳聽,既然老爺和張鳳動了這樣的心思,定不會輕易罷休的,你那小姨如果靠山強大還可以,若是沒有靠山,恐怕下場……”
顧雅箬吓得變了臉色:“那怎麼辦?我小姨已經回去準備了,隻等這兩日便将人送去官府了。”
鎮長夫人沉吟了一下:“你可否将你小姨家的住址告訴我,我回鎮上以後,找她談。”
“這……”
顧雅箬面上有些遲疑,心裡卻飛快的轉起念頭,既然鎮長和張鳳都有讓人代替她的主意,那張蘭必然争不過她們,那她也不能白白便宜了他們這麼好的機會,一定要趁機提幾個條件出來。
“怎麼,你不知道?”
“夫人說對了,我還真的不知道,從小到大,我隻有前幾日去過小姨家一次,隻不過我對鎮上也不是很熟悉,具體說不上來是哪兒。這樣吧,我親自領着夫人去一趟。”
“如此更好,我們趕快走吧。”
鎮長夫人說着站起來。
“夫人稍安勿躁,這樣的大事我總要回去給我爹娘說一聲,免得她們擔心。”
鎮長夫人點頭,又坐了回去:“那你快去快回,告訴你爹娘,如果天色晚了,今夜便不回來了。”
顧雅箬應下,走了出去。
柳娘一直坐着沒有說話,看着顧雅箬出去,才開了口:“夫人,這張家和箬兒可是有很大的仇怨,若是這事真成了,您可不能白白讓張家得了這個好處去。”
“那是自然,不用你說,我來時也打算好了,隻要箬兒應了,随意她提條件,那張鳳要是不答應,看我讓老爺怎麼治她!”
自從賣了田産和宅子,張鳳便将銀票抓在了自己手裡,鎮長對她的态度又好了不少。
張鳳也恢複了頤指氣使的态度,整日裡在府裡吆來喝去,還時不時的譏諷她幾句。她不願與她計較,便當沒聽見,沒想到張鳳越發得寸進尺了,那日竟然當着她的面跟鎮長撒嬌想要掌家之權。她忍無可忍了,當時一杯滾燙的茶水對着張鳳潑了過去,張鳳燙的哇哇大叫,鎮長卻是沒有責備她半句,張鳳這才老實了一些。這次要是這件事成了,她說什麼也要讓張鳳吐出些東西來。
顧雅箬出了宅院門,卻看到顧南和張氏急匆匆的朝着這邊走來,快走幾步,迎了上去:“爹,娘,你們怎麼過來了?”
張氏一把抓住她,急切的問:“箬兒,你告訴爹娘,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娘,您别擔心,沒出什麼事,我正要回家去告訴你們呢,既然你們來了,先随我進去,我慢慢給你們說。”
兩人随着她走進院内。
顧雅箬徑直領着她們來到主院。
福來看到,驚詫一下,随即問:“箬兒姑娘,出了什麼事?”
顧雅箬擺手:“沒什麼大事,你收拾一下,一會兒随我去鎮上。”
福來沒敢應,少爺現在心思難以琢磨的很,他若是不說讓他去,打死他也不敢去的。
“都進來吧,有什麼話屋裡說。”
李斐聽到外面的動靜,在屋裡說。隻不過說完以後,瞬間又變成了虛弱無力的樣子,還裝模做樣的咳嗽了兩聲。
顧雅箬暗自翻了個白眼,倒也沒有揭穿他,領着顧南和張氏進了屋子裡。
自從買了這宅子,顧南和張氏從心裡認為這是李斐的。兩人一次也沒有來過,這還是頭一次,兩人小心翼翼的随着顧雅箬走進屋内,看着裡面的擺設,手腳都不知往哪兒放了。
“顧伯父、顧伯母,請坐。”
李斐猶如主人一般的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