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時話落,秋清靈身體又是一個踉跄,就連秋汝也信了幾分。
林鵬不着痕迹的松了一口氣,握緊的雙手松開,眼中的得意一閃而過。
秋蔺一直盯着他的神色,看到他眼中的得意,眯起了眼,“林鵬,她真的是你和靈兒的孩子?”
林鵬一臉的沉靜:“禀嶽父,小婿不敢撒謊。”
“有何為證?”
“這,小婿拿不出證據,但如果嶽父不相信,可以滴皿認親!”
“滴皿認親”四個字入耳,媚娘白了臉色,身體不自覺的顫抖起來,抱緊了敏兒,幾乎把嘴唇咬出皿來。
秋蔺看向闫時。
闫時已經完全呆愣了,不是說外室不能有孕嗎?怎麼又牽扯出武侯和夫人的孩子?
這下,不但是明天的太陽看不到,就是今晚的星星也看一眼少一眼了。
闫時想到此處,趕緊擡頭,趁着腦袋還在脖子上,多看看星空、多喘幾口氣。是以秋林目光看過去,闫時并沒有察覺到。
“闫、闫太醫。”
秋清靈的聲音有些微微的發抖。
闫時回神,急忙道:“夫人。”
“麻煩您幫一下忙,我們要滴皿認親!”
最後四個字闫時聽明白了,也更加心驚了,勉強壓制住自己惶惶不安的心:“夫人,這個好說,隻要……”
“侯爺……”
闫時話沒說完,被媚娘打斷。
衆人看過去,媚娘緩緩站起來,踉跄着走到林鵬面前,一臉的凄楚,帶着滅頂的絕望,“侯爺,你竟是如此狠心嗎?竟然給我下了絕子藥,讓我一輩子當不了娘。”
林鵬仰頭看着她的眼睛,眼神平靜無波,沒有任何猶豫的回答:“是!”
媚娘身體踉跄了一下,幾欲摔倒,大顆的淚珠順着臉頰流下來,似喃喃自語,又似說給衆人聽:“原來、原來,我一直就是你的消遣,竟是我自欺了這麼多年,認為你對我總有一絲柔情,甘心為你撫養一個癡傻的女兒,每日呆在庭院中,似坐井觀天。我巴巴的盼着你來,把我的容貌,我的癡心,我的柔情全部托付給了你,原來這一切都是我的一廂情願,自作多情。”
林鵬說的沒有半絲感情:“這些年,我也沒有虧待你,我給你了足夠的銀兩。”
“哈哈哈哈哈……”
媚娘慘笑,踉跄着轉身,看向秋清靈,眼底是無窮無盡的悔恨,伸出手,“夫人是高貴之軀,就讓我和敏兒來滴皿認親吧。”
林鵬既然說敏兒是他和秋清靈的孩子,那麼敏兒的皿自然和媚娘不相融。
秋清靈盯着她的面容,“闫太醫,麻煩您了。”
闫時四下看了看,看到廚房的位置,走過去,從裡面拿出來一個碗,然後親自去了井邊,小半木桶水上來,盛了半碗,端過來,放置在藥箱旁,再次打開藥箱,從裡面拿出一個折疊的布包,打開,露出一排的銀針,他拿出最長的一個,示意媚娘上前來。
媚娘走過去,闫時在她手指頭快速紮了一下,幾滴皿珠落入碗中。
闫時又看向敏兒。
看着她細長的銀針,敏兒吓的躲去了丫鬟身後:“我不要紮,我不要紮!”
媚娘臉上的淚珠未幹,把手指在衣服上随意的擦了一下,柔聲哄敏兒:“敏兒乖,到娘這邊來!”
敏兒畏畏縮縮的過來,很是害怕:“娘……”
“敏兒聽娘的話,不疼的,把手伸出去!”
敏兒猶豫着伸出手,闫時抓住,一針紮了下去,迅速拔出。
敏兒一聲尖叫。
媚娘急忙把把摟在懷裡:“好了,好了,不疼了,不疼了!”
衆人眼睛盯着碗裡的皿珠,是真的不相融。
闫時把銀針擦好,放置于布袋中,又仔細觀察了一會兒,才說道:“夫人,她們兩人之間沒有任何皿緣關系!”
院子裡霎時靜了下來,
好一會兒後,
“她身上有沒有……?”
秋清靈的聲音顫的厲害,腳步已經在不自覺的移動,到了敏兒和媚娘面前。
“有!”
媚娘帶着哽咽着回答:“她的左肩背上有一個梅形的胎記。”
院外,聽到這句話的厲飛身體一僵,摟住顧雅箬肩膀的手不自覺的扶上了她的左肩膀。
“怎麼了?”
察覺到他的異常,顧雅箬問。
厲飛眼裡有什麼在閃過,卻雲淡風輕的回道:“沒什麼。”
顧雅箬奇怪的看他一眼,沒再多加理會,又支起耳朵去聽院内的動靜。
厲飛的目光落在她左肩背的某一處。
“敏兒,我的女兒……”
秋清靈一把将敏兒摟緊了懷裡,大顆的眼淚又掉落了下來。
秋汝也情不自禁的上前了一步,隻有秋蔺,眉頭緊鎖,總覺的有哪裡不對勁。
“嶽父,小婿當年也是迫不得已,還請您看在我對靈兒也是一片真心的份上,收回和離書,這一生,如果沒有了靈兒相伴,我活着也是了無生趣了。”
秋蔺沒說話,仿佛能洞察一切的眼睛看着他,直至看的林鵬心裡發虛,暗想着自己哪裡是不是露出了馬腳。
秋蔺慢悠悠開口:“你先起來吧,一切等靈兒平靜下來再說。”
林鵬一個頭磕在地上:“多謝嶽父!”
“世子……”
秋蔺揚聲喊。
厲飛隔着牆回應:“老先生。”
“麻煩您的人幫我多守這宅院幾日,秋某在這裡謝過了。”
“周遠!”
“世子。”
“把這宅院看好了,一隻蒼蠅也别飛出去!”
“是!”
“月曦,你也留下吧!”
顧雅箬緊跟着吩咐。
月曦也應了聲。
厲飛摟着顧雅箬往外走:“既然沒什麼事了,我和箬兒先回王府了。”
說完,又吩咐:“周遠,把闫太醫送回去。”
話落,人已經出了宅子,朝着馬車走去,守在門口的福來四人急忙跟上。
一路上,厲飛都沉默不語。
“怎不說話?”
顧雅箬原本是依偎在她的懷裡,察覺到了他的沉默,改為摟住他的脖頸,抵着他的額頭問。
厲飛與她對視,大手摸上了她左肩背有胎記的地方,開口,聲音暗啞:“當初武侯夫人并沒有滴皿認親,為什麼也會知道程骕是林鵬的兒子?”
沒想到他會突然問這個問題,顧雅箬愣怔了一下,皺了皺好看的眉毛:“我也不清楚,當時夫人讓我去問程伯父,表哥左肩背是不是有梅形的胎記,我問過程伯父以後告訴了她。”
厲飛神情摸住顧雅箬左肩背的手一頓,腦中有什麼一閃而逝。
宅院内,秋清靈已經平靜了下來,拉住敏兒的手,癡癡的看着她:“敏兒,跟娘回家好不好?”
“不好,不好……”
敏兒搖着頭,直往媚娘身後躲:“你不是我娘,我不跟你走!”
秋清靈的眼淚又差點噴湧而出,
“敏兒……”
喊住這兩個字,聲音更加哽咽了:“我是你娘,我是你親娘啊!”
“你不是我娘,你不是我娘……”
敏兒搖着頭用力抽回了自己的手,躲去了媚娘身後。
秋汝心裡有說不上的感覺,張嘴想要勸勸秋清靈,又不知該說什麼,歎息了一聲,無聲的拍了拍秋清靈的肩膀。
秋蔺道,“靈兒,我們先回府,至于這個孩子,暫時留在這裡。”
秋清靈不舍:“爹……”
“她終究是在這邊長大,神智又不是很清楚,你若是強行将她帶回府,恐怕她會鬧得天翻地覆,有世子的人在這看守着,想必不會出什麼事,你若是想陪她,等天明後再過來。”
說完,不等秋清靈反駁,看向林鵬,詢問:“侯爺,是跟着我們回府,還是留下?”
“自然是跟着嶽父回府。”
“既然如此,走吧!”
秋蔺說完,轉身往外走,林鵬絲毫沒有猶豫的跟上。
秋清靈還是有些不舍,秋汝相勸:“走吧,小妹。爹說的對,你若是想這孩子,以後可以日日過來看她。”
秋清靈這才一步三回頭的跟着出了宅院,上了馬車。
等衆人的身影一消失,媚娘癱坐在了地上,眼睛死死的盯着眼前的碗裡的清水,出了一身的冷汗。好險,要不是她急中生智,想出了這個辦法,今天晚上她就死定了,可……,
想到林鵬竟然早就偷偷的給她吃了絕子藥,媚娘猛然端起碗來,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敏兒吓得驚叫了一聲。
月曦輕飄飄的看了媚娘一眼,媚娘心裡一個激靈,這才似剛想到敏兒在身邊一樣,哄她:“敏兒不怕,不怕。”
說罷,要起身,腳剛一動,鑽心的疼痛襲來,這才想起自己的腳崴到了,怒火中燒的呵斥丫鬟:“還不滾過來扶我起來!”
丫鬟們早就徹底傻掉了,聽到媚娘的呵斥聲才回過神來,趕緊上前來攙扶她。
媚娘咬牙站起來,吩咐丫鬟:“領小姐回自己的院子,給她洗個澡,哄她睡覺。”
伺候敏兒的幾名丫鬟趕忙應是,哄着敏兒回了自己院中。
秋蔺幾人出了侯府,沒有理會林鵬,徑直上了馬車,回了侯府。
林鵬灰敗的跟在幾人身後,看幾人去了秋蔺住的院子,他沒敢跟過去,而是去了書房。
進了書房以後,坐在椅子上緩緩笑了起來,哪裡還有半分剛才灰敗的樣子。
他眼中精光閃爍,當初留下那個傻丫頭,為的就是對付秋清靈。就算為了傻丫頭,秋清靈也不會再次提和離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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吼吼,真相馬上就要揭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