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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因為

潛邸 周乙 3458 2024-01-31 01:07

  湯媛覺得自己應是看錯了,但他比夢境更真實。

  其實賀緘和賀綸長得特像,比另外兩個成年兄弟都像。但因為讨厭賀綸的緣故,她刻意忽略了這一點。

  如今乍一見賀緘的臉,心跳莫名的抽抽。

  可是他清瘦的臉頰為何比半年前又瘦了些?明明才将将十九歲,年輕幹淨的猶如初雪,眸光卻含着沉重的滄桑,這樣的眼神,她在夢裡見過。

  這眼神愛過她,寵過她,也恨過她。

  此刻對她而言多少有些突兀。賀緘并未急于靠近湯媛,目光靜靜的與她對視,她好像長高了,孩子氣的臉上隐隐多了絲不易察覺的媚态。其實她被帶走的那日,他就料到會有這一天。

  以賀綸的性格,絕不會單單為了氣他或者一個賭約就去親個陌生的小姑娘。如果他親了,除了因為喜歡,不會有第二個原因。(參見第一章)

  所以,他早就看上了媛媛,鬧來鬧去不過是戲弄她。

  而章皇後的突然插手,緻使媛媛成了賀綸名正言順的掌寝,等同羊入虎口。賀緘已經不指望媛媛還能有清白之身,隻求賀綸不要折磨她。

  兩個年輕的人,垂手立在房間的兩端,默默對視,就像兩片試圖靠近的浮萍,抵不過一點波瀾就要分崩離析。

  “你别怕,我看看你就會離開,不會陷你于困境。”賀緘依然立在原地。

  良久,湯媛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我沒關系的,您不用擔心我,幫我照顧好太嫔娘娘……”

  “我會照顧太嫔娘娘,也照顧你幹爹。”

  但卻照顧不了她。賀緘的眼神哀哀的。

  “您别這樣看着我,其實我挺好的,你看我都胖了,還能到處走。”湯媛笑着從頭到腳比劃一下,淚珠子卻一不小心滾了下來。

  “很好……為何還要哭?”他問。

  “因為,因為,咳咳……”她捂着嘴咳嗽,“不小心着涼。”

  “所以才連夜請了醫女。”

  着涼哪裡需要請醫女,除非貴人的床笫之事。湯媛绯紅的面色陡然變得蒼白,腦中不斷掠過賀綸跟自己苟且的不堪畫面,垂着的雙手悄悄的攥緊。

  賀緘的嘴角微微的牽了牽,“對不起,我有點吃醋,絕沒有輕視你的意思。我隻是擔心你的身子……”他垂下眼遮住目中的淚光,逼退淚意,“别反抗他,你會吃虧的。這個給你,不要再喝避子湯……”

  他将攥在手心已經攥出了冷汗的青瓷藥瓶輕輕擱在身畔的案幾。

  她才沒反抗,享受着呢,器.大活好專業牛.郎。湯媛用力絞着兩隻小手。

  直到枇杷在外面遲疑的連續喊了她兩聲,她才醒過神,腿站的有點發木,而屋中早已沒了賀緘的身影,他果然隻是來看她一眼。

  可她隻顧着請他照顧太嫔娘娘竟忘了說一句,你也要好好照顧自己啊。

  “聽見啦,我幫沈姑娘打個絡子就出去。”湯媛輕快的回答,但眼淚一直往下流,看上去格外怪異。

  沈珠不知何時已經坐在榻上,聞言,自己挑着絲縧打了個絡子。開門之前,她歪着頭忽然湊近,“我幫你撲點粉,不然出去旁人不定怎麼疑心我欺負了你。”

  撲完胭脂水粉,哭過的痕迹立時消減大半,不仔細看果真瞧不出端倪。

  “我還以為久别重逢,你們得抱一塊兒難分難舍。”沈珠啧啧兩聲,目光掠過湯媛完好的紅唇,“他竟連親一口都沒舍得,唯恐傷了你,還真是把你疼進了骨子裡。若是有個男人這樣對我,我會毫不猶豫從了他。”

  湯媛徑直坐回禅師,飲了一大口茶平複心情,擡眸看向不鹹不淡的沈珠,“若是有個這樣疼你但永遠不會娶你的男人,你真毫不猶豫的跟他?”

  沈珠搖了搖頭,“不會。”

  她不能生養的事在小範圍内不是秘密,尤其瞞不過林家。林潛口口聲聲不介意,隻是要委屈她做貴妾,因為無後為大,他必須給林家留個嫡子。其實在歌姬被窩揪出他那回,他就是請她做正室,她也是不稀罕的,但終究有些唏噓。誰知道三皇子在這當口求娶她,不知高興壞了多少人。林潛幸災樂禍的勸她拒絕,因為皇子完全可以因為無所出休掉王妃,而被休的王妃是不能改嫁的,那還不如做他的貴妾呢。

  想到這裡,沈珠笑了笑,以茶為酒敬湯媛,“我們都一樣。”

  她并未輕視妄想做王妃的湯媛。

  那不過是妄想獨占一個男人罷了。這不是貪心,是愛。

  在此之前,湯媛對沈珠一直存有莫名的抗拒,還有難以啟齒的嫉妒,那麼在此之後,她是真的重新開始打量這位千金,高傲的端莊的卻又肆意活着的一個人,令她自慚形穢。

  湯媛收起視線,“他是個很好的人,一諾千金。”

  賀緘優點特别多,但她不想都告訴沈珠。

  那日,她抱了盆藍田玉,略顯沉默的打道回府。

  外院有個小厮探頭探腦,甫一發現湯媛立時回去禀告張錄,“湯掌寝回來了,比平日還早了一個時辰。”

  回來的這麼早,應是沒見過“外人”。張錄摸了摸下巴,他原是随駕玉泉山,中途卻快馬加鞭返回,先讓宮裡的人以太嫔娘娘身體不适為借口去了趟庚親王府。結果發現,賀緘好好的坐在自家書房中,并無外出,而湯媛又比平時提前回府……所以,這是一場誤會加巧合,二人并無内情?

  張錄仔細推敲了一番,晚間又找機會盤問枇杷。

  枇杷道,“一整日我都跟在湯掌寝身邊,後來湯掌寝和沈家二小姐回禅房品茶,那時我也站在門口,絕無外人。”

  “湯掌寝中間有沒有離開你的視線?”

  “有啊。”

  張錄眼睛一瞪。

  “瞪什麼瞪,我就站門口呢,她陪沈珠進内室更衣,前後不到一炷香。”

  時間這麼短,還不夠說兩句話的,誰會費這麼大功夫冒這麼大險就為了見一眼?況且未婚妻還在旁邊,不打起來才怪。

  想想也對。張錄有種幸不辱命的釋然,叮囑枇杷在王爺回來之前必須寸步不離湯媛,但不要被她察覺,必要時刻可以假裝離開,然後翻屋頂偷窺。總之,湯掌寝若是給王爺戴了綠帽子,大家一個也别想活!

  枇杷吓得瑟瑟發抖,連忙跳屋頂上,一路飛回暢和館,瞪大眼睛盯着湯媛。

  卻說庚王府那邊陳三有悄悄的抹了把冷汗,“王爺,您今日真的是任性了。”

  他是賀緘身邊的老人,偶爾說兩句逾矩的話并不為過。

  今日但凡出一點差錯,從前所做的豈不都前功盡棄?為了一個女人,值得嗎?

  再說,以裕王的九曲玲珑心腸,瞞得了一刻瞞不了一時啊!

  “可是延綏忽然多了一個攪渾水的章簡明,舅舅的謀劃可能還要拖上一拖,我等得起,卻擔心媛媛的身子等不起……”

  賀綸不知會如何糟蹋她,少不得要像喝水那樣飲用避子湯,天長日久,女孩的身子就壞了。媛媛那麼喜歡小孩,倘若不能生,人生還有什麼意義?

  而玉泉山那邊早已歌舞升平。天竺為了表示臣服,于明宗十一年進貢了一百名天竺少女和上萬斤香料以及寶石一箱。

  這幾年,明宗除了親近皇後和兩位愛妃,不再像年輕時那般流連花叢,于是這一百名能歌善舞,細腰大.兇還翹臀的美人就便宜了各位皇子以及有頭臉的文官武将。

  賀綸面無表情望着跪在腳下的兩名少女,這是教坊司千挑萬選的美人,擁有罕見的白皙細嫩皮膚,微卷的蓬松黑色及腰長發,波斯貓一樣的大眼睛。

  綠衣執事谄笑道,“她們今年剛滿十六,左邊的叫妮妮,右邊的叫阿娅,能聽懂一點中原話,保證沒有咖喱味和汗味兒,據使臣介紹,阿娅天生體香,類似降真,甜如花蜜,非常幹淨。”

  裕王讨厭體味重的人,也不喜歡咖喱,可見教坊司為了迎合他,着實費了一番功夫。可惜他的神色并未太多感興趣的樣子。

  綠衣執事又躬身道,“隻要王爺有興緻,敲一敲這面鈴鼓,妮妮和阿娅就會翩翩起舞,一直舞到您開心……”

  賀綸笑了笑。立時有人上前塞給那人一隻荷包堵住他的嘴,“有勞執事,拿去喝茶吧。”

  捧高踩低是人之天性,賀綸并不會特别在意這些溜須拍馬的内侍,因為他們拍完了他的馬屁,接下來就要以同樣的笑臉與手段逢迎賀纓。

  所以,他也是懶得在這些人身上浪費表情。

  兩名少女面面相觑,怯怯的仰望賀綸,發現主人也在看她們,這應是她們見過的最好看的男孩子,眼睛裡有撩動人心的溫度,被他的目光掃過,呼吸都要停止,感覺身體在慢慢燃燒。

  一般女孩子跟他對上眼都會臉紅。賀綸見怪不怪,勾了勾手指,身後小内侍趕忙将弓箭遞給他。

  他大步邁出花廳,縱身躍上大宛良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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