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什麼,我哥要進宮?”
白清函舉起手裡的花瓶就要往地上砸,砸到一半他又停住了,想了下,把手裡的花瓶塞給旁邊的白祿,“說清楚,為什麼我哥會進宮?”
白祿抱住花瓶,叽裡咕噜就把聽到的消息說清楚了。
白清函秀麗的眉頭蹙起,“跟蘭宛舟同一天入宮?該死的。”
“娘娘,其實大公子進宮也有好處,在這宮裡就彼此有個照應了。蘭家那位一進宮就是皇後,若蘭家兩位聯手,那娘娘更是寸步難行,依奴才看來,娘娘應該去替大公子求個位份才行。”
白清函沉吟道:“如此一說是有點道理,但是哥哥不會跟我搶皇上吧?”他一下子愁眉苦臉起來,“皇上真是個渣女,有了人家,又瞧上了人家哥哥。哥哥琴棋書畫樣樣精通,而我隻會舞刀弄槍,會不會皇上更喜歡哥哥而不喜歡我?”
白祿眨眨眼,“娘娘,奴才覺得這後宮之中皇上應該最寵着娘娘才對,不是元宵佳節還要出去嗎?不如那日,娘娘就……”他踮起腳湊到白清函耳邊,耳語一番。
白清函則是聽着那些話,臉蹭的一下全紅了。
白祿又道:“娘娘,那日再帶聖水去,若是一舉得子,這後宮之中可沒人可比得上娘娘了。”
白清函清咳兩聲,眼神往左右飄了飄,見宮人都是低頭規規矩矩站着,心裡安了許多。他贊賞地看了白祿一眼,然後又壓低了聲音,“你去把進宮前父親給我的小冊子拿出來,對了,再去太醫院偷偷打聽事後什麼時候喝聖水最好。”
兩主仆耳語一番,交換了眼神,就定下一個驚天之舉。
若是蘇嘉知道白清函和白祿兩人的計劃,恐怕要吐幾口皿出來。
白清函想得很清楚,進宮之前父親也跟他說了,女人在床上是最好說話的,到時候事情一成,他就讓蘇嘉給自己和哥哥全部提提位份,再怎麼也不能低蘭家兩兄弟太多的。
蘇嘉在前朝說完白家大公子進宮一事,回後宮就一直忐忑不安,之前蘭宛舟進宮,那找他的人可是一波又一波的,鬧得最厲害的就是白清函。現在白清函哥哥要進宮,白清函定不會那麼輕輕松松放過他的。
蘇嘉想到白清函就一陣頭疼,打不得罵不得,他這個皇帝當得太窩囊了。
蘇嘉改完奏折用完午膳,卻還沒聽到任何人求見,他看了下站在他身邊的小統,猶豫了下才道:“今日還沒有任何人求見嗎?”
小統偏了下頭,“沒有。”
蘇嘉收回視線,盯着桌上的宣紙,發愣。
“皇上在等什麼人嗎?”
蘇嘉搖頭,“沒有,隻是覺得有點奇怪罷了。”他往大殿外看去,大殿門是開着的,殿外是皚皚白雪,雪絮紛飛,卻偏偏有樹枝悄悄發了芽,透出綠意。
春日要來了。
蘇嘉晚膳後去了搖光殿,去的時候姬易霖還在睡覺。
他在床邊站了會,才問站在一旁的琴尾,“你家主子今日可有好些?”
“太醫剛剛走,主子下午時醒了會,喝了藥才睡的。”琴尾低頭回話。
姬易霖臉色依舊蒼白,但也沒有昨日兩頰燒得通紅,唇瓣幹澀的病容。蘇嘉撩起袖子,探了探姬易霖額頭的溫度,唔,燒似乎已經退了。
“你好好照顧你家主子吧,照顧得好,朕自然有賞。”蘇嘉頓了下,擡眼看向琴尾,“琴尾,你是随着你家主子一起進宮的吧。”
琴尾沒想到蘇嘉對他起了興趣,立刻就跪在了地上,“皇上,奴才對娘娘一片忠心,求皇上不要把奴才趕出去。”
蘇嘉擺手,“朕并無此意,朕隻是覺得這後宮人說多也不多,說少也不少,朕精力有限,更何況前朝事忙,後宮有時發生一些事,朕并不能及時知曉,你忠心護主是好事,不過朕希望你的忠心不僅僅是你家主子,也應該忠心這個國家,甚至國家更重,你覺得呢?”
琴尾袖子的手猛地握緊,蘇嘉的言外之意讓他忍不住吞了口口水。
“奴才……奴才知道了,奴才絕無二心。”
***
元宵節到了。
蘭家小公子和白家大公子定在元宵佳節後一天入宮。
蘇嘉伸開手由着小統給他整理衣服,戴皇冠時,忍不住縮了縮脖子,有點癢。小統偷看他一眼,唇角彎了下,“皇上這個地方好敏感。”
“你這是說什麼話。”蘇嘉把小統推開,看了下鏡子裡自己,嗯,很好,玉樹臨風,威風堂堂,如果無視兇前的隆起的話。
蘇嘉撩開珠簾往外走,看到殿外的景色,忍不住微微一笑,“今日天氣倒是不錯。”
小統抱着蘇嘉的披風跟在他身後,應聲,“是啊,終于放晴了。”他說完此話,扭頭看了下跟在他身後的那群宮人,裡面有個宮人特别眼熟,小統想了下,似乎是他不在時代替他貼身伺候蘇嘉之人,好像叫周生。
“今日過節,也給宮人們放個假吧,晚上就不用人伺候着了。”蘇嘉回頭對小統說。
小統知曉蘇嘉今夜準備偷偷出宮,便一口應允,又道:“皇上,那奴才要跟着嗎?”
“你想跟着就跟着。”
周生咬住唇瓣,他從來都沒有如此跟皇上這樣說過話,但是小統就不同了,皇上總是那麼寵着他。
方才他站在不是特别遠,把皇上跟小統的話全部收入耳中,原來一個奴才還可以開口調笑皇上的嗎?
***
蘇嘉穿着便服坐在馬車上出了宮門還有幾分不敢置信,他旁邊的白清函早就撩開車簾往外看了,還對蘇嘉揮手,“皇上,快來看。”
蘇嘉幾乎沒有猶豫就湊了過去,“什麼?”
白清函指了一個地方,“那裡,是我原來最喜歡去的地方。”
蘇嘉循着他的手指往外看,還沒看清,車簾又被放下了,白清函幹笑兩聲,“皇上,那個地方也沒什麼好看的。”
蘇嘉瞪白清函,“到底什麼地方?”
白清函猶豫了下,才說:“那裡是一處高樓,站在那裡便可看到撈月湖,撈月湖向來是一些名人仕女喜愛去的地方。”
蘇嘉了然了,少年懷春,總是難免的。
“可看到好看的?”
白清函搖頭,“我也不那麼愛去,在我眼裡,皇上是最厲害的女子。”
若你把女子二字去掉,我會更開心的。
蘇嘉坐直身體,“拍馬屁。”他撩了下他那邊的車簾,“我們應該去哪裡看花燈?”
宮門外是一條筆直的長街,馬蹄在石闆上落上清脆的聲音,馬車上的風鈴也随着風而動,叮鈴叮鈴。
白清函偷偷挪近蘇嘉,努力藏住臉上的笑容,也把快跳出嗓子外的心給壓下去。
好緊張。
他偷看蘇嘉的側臉,眼睛又忍不住彎了起來。
怎麼辦,真是太喜歡皇上了。
蘇嘉半天沒等到回頭,忍不住回頭看白清函,卻一下子撞入白清函的眼裡。
白清函的眼睛極其清澈,美得像水洗過的琉璃。
蘇嘉突然頓住了。
白清函猛地被對方捕捉到視線,連忙扭開頭,試圖掩蓋住自己臉紅心跳的模樣。
馬車突然彌漫起暧昧的氣氛。
還是蘇嘉開口打破了暧昧,“小統,還有多久到花市?”
小統的聲音從車簾外傳進來,“小姐,還要小半個時辰呢。”
蘇嘉沒話說了,車裡的兩個人又沉默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