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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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清了來人,夜景瀾再也支持不住,無力的癱坐在雪地裡,四周是徹骨的寒冷,如同在地獄一般。
無數的雪飛舞翩翩,綿綿一片,無聲無息的墜落。
“吳大哥!”
小可扶起夜景瀾,沖他驚喜的叫出聲,這個人在雲王爺身邊的貼身侍從,真的沒有想到會在這裡遇見。
“吳大哥,你怎麼在這裡?”
夜景瀾詫異的問道,蘇雲風早就該是回到蘭陵了,怎麼他的侍從會出現在這裡?
她不由的看着屋内晃動的人影。
“回王妃的話,那天您走後,北安王爺随後就趕到,但是沒有找到王妃您。雲王爺不放心王妃一路奔波,所以讓屬下一直跟着王妃。”
蘇雲風!
夜景瀾微微一笑,聰明睿智卻内斂不外露,原來他一直都派人跟着自己,想起臨别時他留戀的眼神,心中不是沒有感動,隻是她夜景瀾的人生可不是要依附着男人活着的。
再說沒有徹底逃離軒轅卿塵,她也不想任何人因為她而惹上不必要的麻煩。
見夜景瀾臉色不好,他趕緊的囑咐小可扶起她,進了屋裡。
屋裡的幾個人,都是蘇雲風的随從,見了夜景瀾都恭敬的行禮後站在一旁。
“吳大哥,我們要趕快的離開這裡,軒轅卿塵帶着人搜山了!”
她看看窗外,外面黑沉沉的一片,雪如扯出的棉絮一樣,綿綿不絕的落着。
“王妃不用擔心,屬下找到了對這片山林熟悉的獵戶,很對的就可以離開。翻過了山頭,雲王爺在那裡派了人等着我們。”
他安慰着夜景瀾,卻瞟了一眼她皿迹斑斑的衣褲,陡然将頭别過去。
“王妃,你先休息一下吧。”
“不用,先離開這裡再說。”
她咬緊了雙唇,小腹間的抽痛,已經讓她額間冒出密密的冷汗。
夜景瀾的手顫抖着放在小腹上,極力的驅散心頭不好的預感。
你再堅持一下,如果因為耽擱而被逮到,就會多了幾條人命在軒轅卿塵的手中,我不想你還沒有出生就因為他欠了皿債。
裹緊了鬥篷,随着蘇雲風的侍從,她和小可總算是有驚無險的順着一條鮮有人走的小道順利的下山。
剛到了山腳,早已經等候的馬車,立刻帶着她到了最近的市集。
溫暖的屋内,她身上冷一陣熱一陣,大顆的冷汗沁出來,風雪交加一路的奔波,她發起了高燒,整個人渾渾噩噩的躺在那裡,眼前總是有不清楚的種種影像浮現,起初她都周遭的一切都迷迷糊糊的,隻有小腹間的疼痛還提醒着她。
蘇雲風一臉擔憂的站在帷帳外,看着帷帳中伸出來的纖細手腕上,纏繞着細如發絲的銀線,一頭搭在大夫的手中,顫巍巍的。
小鎮子裡找了半天才找到一位大夫,擔心再一次被人記住夜景瀾的相貌,用的是懸絲診脈。
“怎麼樣了?”
過了半天,他忍不住問道。
大夫收了銀線,隻是不住的搖頭,歎息道:“尊夫人身體太虛弱,加上一路颠簸,孩子是保不住了。”
孩子?
蘇雲風眼神微變,她有了軒轅卿塵的孩子卻要拼命的離開,這一路她該吃了不少的苦頭。
如果早知道是這樣,當初他就該強行留下她。
看着帷帳中,她憔悴的病容,蘇雲風一陣的懊惱、自責!
×××
時醒時睡,恍恍惚惚,她眼前是一片黑,隻剩下她一個人遊走,身體從最初的撕心裂肺的痛,逐漸的變的輕松。
黑暗中,她的耳邊滿滿的都是軒轅卿塵冷酷的笑聲。
孤王當然關心,你的孩子生下來後,孤王不是又多了一個折磨你的玩具!
那雙妖異的瞳孔中,嘲弄鄙夷的笑望着她。
“孩子不是玩具,不是!孩子是我的,是我的!”
她在夢中大聲疾呼,不安的捂着耳朵不想聽見他的聲音,眼淚卻不争氣的落下。
“小姐、小姐!”
是誰在喊她?慌亂中,一雙溫暖的手握住她,輕柔關切的喊着她,“你醒醒啊,醒醒啊小姐。”
小可!?
她喉嚨中溢出低低的一聲,睜開沉重的眼皮,映入眼簾的是小可哭的眼淚嘩嘩的臉
她的嘴角牽扯出一個淡淡的笑容,一個反應就是将手放在小腹上。
“我的孩子怎麼樣了?”
她詢問着一旁的小可。
見她不語隻是哭,“你說啊,我的孩子怎麼了?!”
她猛然要起身,身子卻軟綿綿的,沒有辦法的力氣。
小可連忙按着她,怯生生的望了夜景瀾一眼,不敢去看她眼中的急切,隻是垂下頭低聲道:“大夫來看過了,說孩子保不住,當晚就沒了!”
那一晚,她都吓傻了,皿塊從小姐的身體裡流出,染紅了身下的被褥,她差點認為小姐沒有救了。
嗚咽聲響起,她死死的捂住嘴巴,生怕夜景瀾聽了會傷心。
孩子沒了、孩子沒了……
夜景瀾緊繃的身子一軟,隻是怔怔的看了看小可,繼而一言不發的翻身躺下背對着小可,良久沒有出聲,瘦削的肩頭微微的顫抖着。
“小姐,你說句話啊,你别吓唬奴婢!”
小可跪在她的身邊,顫抖的小手伏在她的肩頭,默默不作聲比大哭大鬧的更讓小可擔心夜景瀾。
“我沒事,你下去吧。”
她亦如往常的淡淡說道。
小可不敢再言語,隻好默默的退下。
枕上,是她落下的淚,眨眼間變的冰冷。
身體上的痛楚轉為心底。
就連呼吸似乎都隐隐作痛到讓她無法的呼吸。
最終還是沒有留住你!
她心口揪心的疼了起來。
一個小小的生命從她身體中剝離,像是被人在心底最柔軟的地方劃上深深的一道傷口。
這樣也許對你更好吧。
她緊緊閉起了眼睛,一刹那,夜景瀾的眼淚嘩嘩的湧出。
将臉埋入被褥中,低低的嗚咽聲傳出,讓一直站在屋外,沒有進來的蘇雲風心頭一陣難過。
花媚奴,你可知的,你傷心的時候,我的心也開始疼了起來。
他掩飾上房門,悄然的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