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承宴笑着說道:我年紀一把,所以就隻能将就?
電話那頭的林江隻應了一聲,很快就挂斷了電話。
王姨将肖沐沐的衣服幫她套在了身上,自己轉身出門去叫車。
門外的夜色中停着一輛白色的馬薩拉蒂。
……
白穆然剛剛出差回來,下了飛機,第一件事就是來了這裡。
原本打算停留一會兒,抽根煙就離去骜。
沒想到,剛剛踩下刹車,就見王姨正從裡面慌慌張張的跑出來。
不及多想,白穆然點煙的動作停了下來,一把推開車門。
王姨一眼注意到了白穆然的存在。
之前,白穆然曾在雨天出現過一次,拿着雨傘送肖沐沐上樓。
兩人是認識的。
王姨快幾步走上前,對着白穆然就說道:“先生,我知道您認識肖小姐,您能不能幫我把她送去醫院?”
“醫院?”白穆然的臉色劇變:“怎麼回事?她怎麼了?”
王姨急的一頭汗,手勢并用的說道:“肖小姐高燒,已經燒到40度了,一直昏睡,叫不醒……”
話還沒有說完,白穆然就已經沖了進去。
卧室裡,床上的肖沐沐縮成一團蜷在被子裡哆嗦着。
白穆然一把掀開了被子,将肖沐沐從床上抱起。對着身後的王姨喊道:“幫我打開車門。”
王姨先白穆然下樓去了。
白穆然抱着肖沐沐下樓的時候,肖沐沐似乎迷迷糊糊睜開眼,看了他一眼。
“帶我去哪?”肖沐沐的聲音虛弱。
白穆然低下頭,看着懷裡因高燒而臉色绯紅的肖沐沐,說道:“去醫院,别怕,有我在……”
肖沐沐疲憊的閉上了眼,安靜睡在他的兇前。
……
醫院内,醫生站在走廊裡,和白穆然交待病情。
“患者是感冒引起的肺炎,問題不大,但如果反複高燒不退,我們還是建議留院觀察,您不用太擔心……”醫生說。
白穆然終于松了口氣,謝過醫生後,走進病房。
病房裡,肖沐沐睡的似乎并不好,不斷有咳嗽聲傳出。
白穆然找了椅子,坐在她的病床前,伸出手,握住她的小手。
她的手依舊有些燙,燒還沒有完全褪去。
如果她醒着,白穆然是不敢有這樣的舉動的。
握着她的小手送到嘴邊,白穆然輕輕的吻了吻,看着睡夢中的她,輕聲說道:“沐沐,我真怕一個不小心,你會再次碎掉……”
“……”
肖沐沐睡的似乎安穩了些。
“你離開那三年的日子裡,我經常會在夜裡夢見你,可夢裡你總是生我的氣……我時常在想,當初,我們如果以另外一種方式邂逅該有多好。我也時常幻想,如果你是我的妻子該有多好。哪怕,讓我放棄所有,有你便已經足夠……”
白穆然的手緊了緊,兩人的手貼合,溫度融合在一起。
走廊裡,有腳步聲響起,病房的門被人從外面推開。
出現在林江眼前的,便是這樣的一幕。
男人深情款款,女人安睡如初。
白穆然松開了肖沐沐的手,轉過頭去。
四目相對間,林江的臉色先沉了下來。
“你怎麼在這兒?”林江語氣森冷的問道。
白穆然起身,笑看向林江,反問:“我怎麼就不能在這兒?”
林江不願與白穆然廢話,直接繞過他,在肖沐沐的病床前彎下了腰。
“沐沐,沐沐……”林江輕聲喚着她。
肖沐沐眉頭擰緊後再舒展,在睡夢中緩緩睜開眼。
視線有些渙散,慢慢聚焦之後,林江的臉出現在她的眼前。
“林江?”肖沐沐虛弱道。
林江點了點頭,問道:“你好點沒有?王姨打電話讓我過來,說你高燒不退,昏睡不醒……”
肖沐沐回憶起之前發生的事。
片刻後才緩慢點頭:“我沒事……”
目光越過林江,朝着他身後的男人看去。
白穆然不遠不近的站在那裡,目光凝視她逐漸蒼白下來的臉。
許是覺得肖沐沐讨厭見到他,白穆然轉身就出了病房。
肖沐沐的目光一直追随着白穆然出了門,林江也轉過身去。
門口處傳來一聲輕響,門被白穆然在外面關上,病房内突然安靜下來。
林江的目光收回,看向肖沐沐。
肖沐沐臉上的表情很複雜,林江不确定,在她眼中撲捉到的那抹情緒,算不算是一種失望……
林江幫肖沐沐蓋好了被子,勸她再睡一會兒。
肖沐沐乖乖的躺着,可睡意卻已經全無。
林江彎起了唇角,溫柔的問道:“睡不着了?”
肖沐沐點頭。
林江坐在白穆然剛剛坐過的位置上,說道:“沒關系,我陪着你……”
肖沐沐沒有吭聲,側過頭朝着窗外看去。
“沐沐,我們在一起吧……”
許久之後,原本安靜的病房裡,響起了林江低沉的聲音。
肖沐沐轉過頭看向他。
林江在笑,笑的很溫柔,态度很誠懇。
肖沐沐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面對林江,她不知道用什麼語言拒絕最為合适。
林江也許算她為數不多的朋友裡,最為了解她的一個。
她不想失去這份友情,更不想将這樣的友情轉化成愛情。
林江靜靜的看着她,說道:“你先别急着回答我,我會給你時間考慮。”
肖沐沐的大眼睛因高燒過後而顯得有些腫,看着他時的目光,略顯迷離。
林江錯開與她對視的目光,垂下目光,徐徐說道:“我比你大兩歲,我們有共同的回憶,我們有相同的志向,我跟我父母親提及了你這個人,他們單從我口中聽說,就表示很喜歡你了,他們想見見你……”
“林江……”肖沐沐打斷他的話,盯着他的眸子,說道:“這段時間,我不想考慮個人的感情問題,對不起,我現在真的沒法全身心投入到一段感情中去……”
林江的情緒有些激動,急着說道:“沐沐,我并不想逼你,我可以給你時間,你好好考慮一下,好嗎?”
林江既然已經這麼說,肖沐沐隻能點頭:“嗯,我會考慮的……”
肖沐沐說完,借口說自己很累,便閉上眼。
夜裡,林江在床邊守了一整夜……
……
醫院的泊車位裡,白穆然的車還在。
天已經亮了。
他趴方向盤上睜開眼,起身朝着肖沐沐病房的窗口望去,林江一直陪在那裡。
手邊的電話響起,是陸少铮打過來的。
陸少铮如今人在新西蘭,這半年裡,他陪在已經完全瘋掉的夏雨霏身邊,一直沒有回國。
陸少铮在電話裡說:“穆然,今天是左伯伯的生日,我人不能回去,拜托你幫我帶一份禮物過去給他……”
白穆然這才想起,今天是左擎宇父親的大壽。
……
左君乾的生日以慈善晚會的形式舉辦,在一家星級的酒店裡。
宴會上來的都是有頭有臉,上流社會圈子裡的人。
白穆然一身黑色西裝挽着身穿紅色禮服的蘭維維出現在宴會上。
讓白穆然驚訝的是,沒想到這裡會有這麼多的記者。
左老爺子平生喜歡搜集字畫古玩。
年近80的他,割愛将這些藏品拿了出來,做公開拍賣,為一些患病兒童籌集善款。
來這裡競拍的人士,大多是沖着名來的。
當這些人已經把金錢看成廢紙以後,那麼再想追尋的就是名了。
宴會之前的拍賣持續的時間并不長。
當蘭維維高舉手中的競價牌時,所有的媒體的目光都齊刷刷的看向她。
蘭維維表現的從容優雅,坐在她身邊的白穆然更是卓爾不凡。
蘭維維以500萬的價格,拍下了左君乾親手畫的一幅畫。
左老爺子被哄的高興,不時的朝着坐在上賓位置上的白子義點頭微笑。
兒媳的這一舉動讓白子義臉上有光,不禁也表現出很高興。
拍賣會結束後,賓客們都步入宴會中心。
白穆然和蘭維維自從拍賣會以後,就分開走。
蘭維維遠遠的和圈子裡的一些名千金們站在一起,舉着香槟酒杯淺聊。
白穆然無趣,一眼看見了餐桌前正在自己往餐盤裡取食物的左承宴。
幾步走過去,從身後拍了拍他的肩膀。
左承宴轉身。
白穆然笑着問道:“剛剛我看到唐沁的父親來過,怎麼沒見唐沁過來?”
左承宴看了他一眼,淡淡收回目光,拿着餐盤往一旁走去。
白穆然被晾在那裡,眨巴眨巴眼睛,今天的做老二看着有些不對勁。
白穆然锲而不舍的追過去。
左承宴找了個相對安靜的角落裡坐下用餐。
身旁不時的有美女上前打着照顧,甚至還有人問道:“左二少,今天怎麼不見唐小姐來呢?”
當然,說話的這位正是唐沁從前閨蜜團裡的一員。
左承宴回過頭,朝着粉裙美女看去,笑着問道:“你不說,我還真沒注意……”
美女愣在原地,一臉的詫異。
左承宴放下手中的刀叉,拍了拍白穆然的手臂,低聲說道:“出去抽根煙。”
白穆然木讷的起身,跟着左承宴出了宴會
場。
外面的安靜和裡面的喧嚣形同兩個世界。
白穆然遞了一根煙給左承宴,打火機也扔給他。
左承宴低頭将煙點燃,将打火機還給白穆然,深吸了口氣,說道:“我和唐沁分手了……”
“什麼?你家老爺子知道這件事嗎?”白穆然問道。
左承宴搖了搖頭,吐了一口煙霧出去。
白穆然笑着的一臉無語,說道:“我真是服了你了,你說你年紀一把,好不容易,唐沁那傻丫頭不計你從前那些,想跟你在一起,你怎麼還……”
白穆然沒說下去,因為左承宴的眉頭已經蹙起。
左承宴似乎在沉思,轉而問向他道:“年紀一把,所以就隻能将就?”
白穆然噗嗤一聲笑了:“聽你這意思,你已經覓得真愛了?”
白穆然話裡的取笑之意太過明顯,左承宴不理他。
轉身朝着宴會大廳裡走去。
……
宴會上,氣氛已經轉變。
老一輩的去一旁的宴席前,坐下寒暄。
年輕一輩的,景谪帶頭拼酒。
白穆然被景谪灌的最多,再加之心情本身不好,自己也有些貪杯。
這樣的場合,即便是醉了,也無傷大雅,從小和左家哥倆一起長大,老爺子不會覺得他失禮。
蘭維維伸出手替白穆然擋了酒,對着景谪說道:“穆然喝太多了,不能再繼續喝下去了……”
微醺的景谪也笑了起來,對着白穆然說道:“老白,什麼時候你也成妻管炎了,這事新鮮啊……”
景谪的一句玩笑,讓蘭維維尴尬的僵在了那裡。
而白穆然卻已經有了怒意。
白穆然一把推開蘭維維的手,說道:“一邊去,用得着你給我擋酒?”
蘭維維畢竟也是名門出身,被這麼當衆呵斥,臉瞬間就紅了起來。
這圈子裡誰不知道白穆然風流,現在更顯得不将蘭維維這個妻子放在眼裡。
蘭維維的眼圈有些紅,面子上有些下不來。
本來這事發展到這裡,無人再說話,也就算過去了。
誰也沒成想,剛剛和左承宴打過招呼的粉裙女孩突然插了話進來。
“白少,維維也是好心,你怎麼能……”
話沒說完,就被白穆然一句話給嗆了回去。
白穆然盯着她,問:“你又是誰?”
粉裙美女尴尬了,小聲說道:“你不記得我了?”
白穆然本就有些醉,眯着眼睛打量了粉裙美女幾眼,竟然說道:“我和你睡過?”
這麼一句出口,到底是亂了套。
其實粉裙女孩不過和白穆然有過幾面之交。她也不過是蘭維維和唐沁圈裡的一個好友,白穆然對她印象不深。
蘭維維到底是忍不住了,提起裙擺就沖了出去。
這裡的氣氛瞬間冷了下來。
左瑾不知道什麼時候走了過來,拍了拍左擎宇的後背,說道:“穆然醉了,你叫人送他回去吧。”
左擎宇起身,白穆然卻一把掀了桌子。
心中的郁結一股腦的撒了出來,對着所有人喊道:“為什麼我就得受着她們的氣?為什麼你們讓我怎麼做,我就要怎麼做?我她媽的也是個人!”
坐在老一輩宴席前的白子義終于黑了臉,從衆人中走出,指着白穆然罵道:“畜生,今天是你左伯伯的生辰,你來這裡鬧什麼幺蛾子?”
父子本就苦大仇深,白穆然的怒火瞬間被點燃,醉醺醺的語無倫次道:“我都說我心裡有人了,你為什麼就不能給我時間?現在我進退不得,我他媽的連個男人都算不上!算不上,你知道嗎?”
白老爺子被氣的渾身顫抖,看着左擎宇和左承宴,說道:“把這混賬東西趕出去!”
左承宴扶着白穆然出了酒店,左擎宇留下來善後。
門外,被夜風一吹,白穆然吐的稀裡嘩啦。
忍受着污穢氣味的沖擊,左承宴盯着白穆然說道:“明明心裡有事,怎麼還喝這麼多的酒?”
白穆然醉眼朦胧,看着左承宴,笑的一臉自嘲。
他說道:“承宴,你懂我感受嗎?自從我媽去世以後,我爸就逼着我管那個女人叫媽,你不懂……我喜歡肖沐沐,可他不讓我娶她,硬是把那個女人的侄女塞給我,你們知不知道?我喜歡的是肖沐沐……可肖沐沐不喜歡我,她甯可和一個什麼也不是的毛頭小子,也不願用正眼瞧我一眼,我失敗,我什麼也改變不了,連自己心愛的女人,也隻能眼睜睜的看着她投入别人懷抱,我心裡憋屈……”
左承宴拍了拍他的肩:“穆然,回去吧……”
白穆然這一路都語無倫次的說着。
左承宴一路不語。
可從他零散的酒話當中,他得知,肖沐沐
的确是回來了……
……
蘭維維回到家,當着自己姑媽的面,摔碎裡卧室裡和白穆然的婚紗照。
蘭榕瑾靜靜的看着歇斯底裡的蘭維維,一直到她哭着跪在地上,撕碎了從碎相框裡拿出來的照片。
“如果你覺得這樣解恨,又可以不計後果,那麼你可以一把火燒了這座房子,不是比這兒更好?”蘭榕瑾慢條斯理的說。
蘭維維憤憤的抹着臉頰上眼淚,盯着自己的姑媽說道:“你知道什麼啊!白穆然當着所有人的面,調戲我閨蜜,他絲毫不顧忌我的臉面,他不愛我,我能忍受,可當衆羞辱我是個什麼意思?!”
蘭榕瑾看着這個不成器的侄女,歎了口氣,悠悠說道:“白穆然的母親害的我這輩子生不了孩子,蘭家除了你,還有你哥。你哥的身份外人不知道,難道你也不知?維維,做大事者最重隐忍,你這點挫折就邁不過去了?”
蘭維維雖然還在哭,卻也沒在反駁,垂頭喪氣的低下了頭。
蘭榕瑾走到她身前,俯視着她,卻并沒有出手攙扶,是在等着她自己站起來。
蘭榕瑾說:“你和穆然日子還長,總有他死心塌地愛上你那一天,關鍵要看你自己怎麼做,你是一點點感動他好呢?還是一點點惹怒他好,我猜這個不用我再繼續說……”
蘭維維的頭垂的更低了。
許久之後,蘭維維才小聲說道:“對不起,姑媽,有件事我一直瞞着你……”
蘭榕瑾有些詫異,盯着她,問道:“什麼事?”
蘭維維調整了語氣,心虛道:“我和穆然在婚前簽了一份協議……”
“什麼?!”蘭榕瑾的臉色瞬間慘白,一種不好的預感直沖頭頂。
“什麼協議?”蘭榕瑾想也不想的問。
蘭維維小心翼翼的看了自己姑媽一眼,說道:“協議是有關于婚姻期限的,三年内,如果我沒有為白家生出孩子,我們的婚姻就隻能維持三年……”
“胡鬧!”蘭榕瑾氣的渾身僵硬。
蘭維維從地上爬起,扶着自己的姑媽坐下,道:“對不起,姑媽,我當初也不想這樣的,可白穆然非逼着我簽,他說,我如果不簽,他就不會答應娶我……”
蘭榕瑾被不成器的蘭維維氣的不輕,指着她說道:“誰讓你簽的?!我不是早就說過,這件事我能處理好嗎?你怎麼就……”
蘭榕瑾的話沒有說完,忽然想起什麼,開口就問:“距離你所謂的三年還有多久?”
蘭維維大氣都不敢出,小聲道:“五個月……”
蘭榕瑾被氣的怒極生笑,恨鐵不成鋼的看着蘭維維,說道:“五個月,五個月……你讓我怎麼幫你?上哪去弄個孩子給你?!維維啊維維,你還真讓我失望透頂……”
蘭維維沒了主心骨,又哭了起來,讷讷說道:“我現在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白穆然一次都沒碰過我,我以為3年的時間足能讓他愛上我了,可……”
“别說了!”
蘭榕瑾打斷了她的話,一臉陰沉的坐在床上,在迅速的整理思路。
蘭維維是爛泥扶不上牆,她自己不能亂。
――――――紅袖添香浮華盡褪――――――
PS:明天大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