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搖搖頭。少公子從來也沒在乎過她是男是女,别說女扮男裝,哪怕她扮成一隻狗,估計他也會踩碎一切世俗眼光,抱着她來一段人狗戀吧。
“那……皇上知道?”
她依舊搖頭。陛下閱女無數都察覺不到她有任何異樣,隻能說她的扮相簡直完美無缺到人神共憤,哎,怪隻怪她隻顧着妨被男人看破,沒想到竟舍在一個會使“手腕”的小女子手裡。
“隻有我一人知道?”
“還有那個暈倒的女人也知道……”她指了指倒在屋内那具“手腕了得”的昏厥身體。
“……她,我自會處理。”
呃?處理?把那女人處理掉,就沒人知道她的秘密了?她沒聽錯吧?這是要幫她保密的意思麼?不會吧?他們倆的關系好像從來也沒有好到過可以幫對方保守殺身之禍的秘密的程度吧?
“這樣就沒問題了吧?”
當然不會沒問題…就算處理掉那女人,隻要他嘴巴一大,跟陛下嚼嚼舌根,或者在東序府把她的性别抖出來,先不說她罪臣之女的身份,單是她女扮男混參加考試,欺上瞞下進了國子監東序府,攪進朝堂關系,這些罪條疊起來到底該被砍幾次頭才合适啊?
“啊?哇――”混亂的思緒間,整個身體突然被人懸空橫抱而起,臉頰撞上男人厚實的兇口,她的耳邊立刻響起了渾厚的心跳聲。
這……沒必要才知道她是女人,就用這麼撩動少女心的方式對付她吧?啊,不過這才是龍陽,女人堆裡遊走鍛煉出來的一把好手,巧妙地切換着在男人面前逞兇鬥狠和在女人面前強勢魅惑的兩張臉孔,隻是這男女差别對待落差太大,統統落到她一個人身上,她真的很難消受的說。
“龍龍龍陽大人……小生可以自己走。”
“那我的衣裳髒了怎麼辦?你賠嗎?”
“……賠不起。”這不便宜的衣服料子她還是摸得出來的。
“那就乖乖待着别動。”
“……”這麼寶貝衣服就别披在她身上啊……
“以後在我面前,把這個稱呼給改了。”
“什麼稱呼?”
他挑眉,低頭看着懷中的物體,一臉明知故問,“你算什麼小生?”
“……”好吧,她的确不是什麼正宗小生,“龍陽大人意思是會幫我保守秘密嗎?”
“看你表現。”他低眸睨向她,眼神裡充滿了男人對女人的“興趣”,暧昧的話語配上戲谑的表情,她不遲鈍,也不是什麼裝純情的白癡,這種眼神更不是她第一次看到,就在他第一次撞上她穿着女裝的時候,他的眼神也充滿了這種興趣,“喂……那個跟你訂親的小娘子怎麼辦?你這個身體沒辦法跟别人好好洞房吧?”他是真的不知道那個小娘子就是她,還是故意在戲耍她啊?
“……這,這個就不用龍陽大人操心了。也許人家小娘子并不介意呢?”
“她不介意,我介意。兩個女人抱在一起的畫面,我可不覺得有多賞心悅目。”他咧開的唇露出一絲壞笑,忽然手一低,害她沒防備地身體後傾,再被他攔腰單手摟住,他騰出一隻手來,挑弄地勾起她的下巴,眯起眼眸,将她的唇送向自己,說出他索要的“表現”:“不想被拆穿身份,就好好伺候我吧。”
“伺候?”這個字眼今晚已經出現得太平凡了,她當然知道他說的伺候不是端茶倒水就能糊弄過去的事,“龍陽大人,你别鬧了,我還穿着儒裝,是陛下親封的東序府的工部統府……”
“那又怎樣?”女人誘人的嘴唇被熱燙的指腹反複摩挲變得更顯紅潤,他的眸色越見變深,“穿着男裝也無所謂,啊,我突然能理解姓李的那家夥的心情了,這樣吻起來,好玩刺激多了……”
這家夥!!除了多了一張人模狗樣的好皮相,果然和那個潘庸沒任何區别!隻要知道對方是女人,就要上下其手,占盡便宜才罷休!方才體貼地替她解圍時,虧她還對他有些改觀,瞎了她的狗眼了!
眼看那使壞的唇就要咬上她,她的手被反剪在身後無可奈何,忽然一隻手掌從她身後伸來,不客氣地摁住龍陽那張惡霸少爺飛揚跋扈的俊臉,将他整個人從她身邊最貼近的距離重重推開,她随着慣性險些要摔向龍陽,腰間卻被另一隻手臂緊緊纏住,将她拉回一個燒熱滾燙的懷抱。
來人站在暗處,淩亂的長發沾着雨水遮住他的眼瞳,整個人讓人無法看清楚,隻知道他的兇膛喘息不停,頸脖上顫動的經脈挂着密密的水珠,不知是雨水還是汗水……
“多謝兄台解圍……”她急忙拉開與來人的距離,靠得太近了,她竟然連别人頸上的汗珠都能看真切。
推拒的手被來人一把抓住,整個人被一雙擡起的手臂圈進了勢力範圍,沙啞卻熟悉的聲音透着濃濃的不滿傳進她的耳朵,“去哪裡?”
“……”
“你要推開我去哪裡?”
“……”
“兄台?你在叫誰?你跟我講話要這麼客套嘛?”
“……”
“你就不能大大方方告訴别人,不許碰你,你已經是我的人了。”他低下身,湊近她的眼眸一瞬不眨地盯着她,讓她看清楚他的臉,更加确定他是誰。
“既然你不說,那就由我來告訴他。”
“……”
“擡起頭來,你這樣很不給我面子。”
“少……”
公子兩個還沒說出來,氣息就被兩片幹熱的唇死死地堵住了,他争分奪秒,迫不及待地宣告擁有權,對着旁邊那個竟敢觊觎他男人的家夥――
“唔……你怎麼這麼燙?你在發燒?你發燒還下雨天出來亂跑?”唇間的熱度高到已經能稱之為燙了,還有他沙啞到差點沒讓她認出來的嗓音。他一定找了她很久了,手掌冰涼,懷抱卻滾燙,“你得回去躺着,再這麼下去,你腦子非燒壞不可。”
“親你的時候能不能專心點,還有觀衆在看。”他賣力地在她唇齒縫隙間恣意遊走,她卻不在狀況擔心有的沒的。他需要紮紮實實地碰觸她,才能證明他沒有消失,他是存在的,他對小八的感覺才是對的,真正的感覺,他才沒有想起什麼,也沒有被奇怪的女人影響……
“你身上為什麼會有胭脂味?”占有性動作停止了,他抿唇,張嘴,想說什麼又咽了下去。
本來沒什麼可懷疑的随口一句被李宸景這樣欲蓋彌陽一下,倒顯得怪異,“你去找女人了?”病成這樣,還有閑情逸緻去碰他從來不愛多碰的女人?她不知道是該先捏酸吃醋一下,還是驚奇一下了。
“他這麼個把男人抱在懷裡又摟又親的家夥怎麼會去找女人,不過是去春分樓,找了他的老相好柳蓉蓉,這沒什麼說不出口的吧?”被推開的龍陽開口出聲,這場你侬我侬的狗皿戲他實在看不下去了,連性别都沒搞清楚就跟他玩感情?啐,這女人,他跟他搶定了,“等我把人救下來了,才姗姗來遲逞英雄,真有你的啊,李宸景大人?”
“……你也在那?”
“真好笑,你還以為你是以前那個李宸景?皇上隻信你一個人,隻派了你一人做事?”龍陽冷冷一笑,“不跟着柳蓉蓉,要如何追到這裡來?”
皇上給的任務,就算再沒興趣也要去,這是獲得信任,往上爬的良機,當然――他可不覺得皇上會隻派他一人做事,尤其是皇上覺得重要,需要萬無一失的事,所以,競争對手自然是有的,而他自然也沒有叫醒昏厥的競争對手的義務。
若不是他捷足先登,現在知道這姓朱的家夥的秘密的就是他李宸景了。
“對了!柳姑娘!他們要抓柳姑娘,我隻是因為最近和陛下走得太近,被誤抓來的!”原來他們去春分樓找柳蓉蓉是為了鎖定潘府這個目标,朱八福一拍腦門,這才想起她這邊是沒有什麼危險,最多被一個妹子摸摸揉揉,可是那個潘庸對柳姑娘可不是吃吃豆腐就能了事的!
“你一直和那家夥在一起?”李宸景皺眉,“太危險了,以後離那家夥有多遠走多遠。”
“這不是重點好嘛!重點是……潘家少爺對柳姑娘垂涎三尺,若是陛下的小舅子碰了陛下的女人,這可要如何是好?”
龍陽擡首看了看漸小的雨勢,掐指算了算時辰,“時辰也差不多了。我現在去救皇上的女人。李大人沒有興趣同去?”
龍陽故意的刺探惹來李宸景不快地瞪視,見他眼神怒而不發,龍陽更加樂此不疲。
“我們的皇上不會閑到沒事,隻是通知你來在本大爺面前表演個強吻的戲碼就撤吧?”
“小八,我們走。”李宸景不欲多分辯什麼,攬過朱八福就要走。
“你以為叫衛晨暮去救人,你不去救就代表你和柳蓉蓉沒什麼嗎?”龍陽再度刺道。
深吸了一口氣,李宸景轉身拎起龍陽的衣領,盯着他滿是挑釁的雙眸,“我最後說一遍,我隻是來救小八的,那個女人與我無關。”
“哦,是嗎?我看她可憐兮兮地躲在你懷裡哭,你也沒有推開她啊?怎麼?怕我告訴皇上,你對他的女人跟潘庸一樣有垂涎之心?”
“你要說便說,小八,跟我走。”他甩開龍陽的衣領,頭重腳輕的暈眩感讓他隻想快點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難怪女人都說,男人啊,還真是無情,我想想你之前是多麼千思萬想放不下這個柳蓉蓉的來着,堂堂丞相公子被個青樓女揮之即來喝止即去,連本大爺看了都覺得你丢男人的臉,怎麼?如今有了新人忘舊人?”龍陽任由李宸景拽住衣領,微微一笑側頭看向被他的話影響到的朱八福,“你到底給他下了多重的藥,讓他把假戲演得這麼逼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