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移到距離陡坡較遠的位置,讓闖子向上扔了一個石頭,撞到峭壁碎石連連滾落。然後立即撲倒在地。
遠處的巡邏隊聽到響聲立即沖了過來,兩人持劍,兩人拉弓。“什麼人?”
小九輕哼一聲。連忙驚慌道:”對不住啊官爺,對不住啊。草民上山采藥,一時迷了道路,夜色又黑,這才摔落下來。
闖子畢竟年輕,見到此陣勢有些吓呆。傻乎乎跪在一旁一句不吭,到十分符合現在的身份。
持劍的男子趟河過來。捏了捏小九的腿,又将她提起。“受了傷,或許真是滾下來的。”
另一位道:“苦肉計也有可能,還是交由都督定奪。”
于是一人一邊将他們二人拖扯過河。一直拖到邊角上的一處帳前。
“禀告都督,抓到兩個人,說是山中村民,采藥掉落此處。”
裡面傳出一個渾然深厚的聲音道:”帶進來!“
士兵将他們拖到帳中,直接摔落在地。小九本就渾身疼痛,外衫也被扯破了不少,裡面都是碎石刮破的傷痕。
再被如此拖拽,更是渾身無力。原本想好的說辭也無力說出,隻好癱在地上。闖子也好不到哪裡去,好在沒有受重傷,還能說話。
進帳就道:“饒命啊都督,饒命啊。我跟家兄就是采藥一時迷路,不是有意闖入的,我們.......我們壓根不知道這裡還有個營地。”
小九癱在地上,看不清來人的模樣,隻覺他的眼神異常毒辣。聽完闖子叙述,不問不答。
隻盯了半響,才道:“為何采藥?”
闖子又道:“我們寨子貧困,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我長兄有些醫術,時常未村民看診,也無錢買藥,隻好時不時出來采撷。平日我們也不遠去,隻是近日有個農婦不知食錯了什麼。總是嘔皿,所以想看看有沒有旁的藥材,來的陌生之地,才從崖上摔下。”
這番說辭,是早前發現水質有問題時,三人一直說好的,闖子背了許久,也算說的完全。“
南商大好山河這麼多,偏偏選在此處,自然是唯恐制地火不成,反而毀了自己地域。硝石和硫磺都是藥材,若是用量不對,或是大量流失在飲水中,總會有中毒的迹象。
果然都督中招。語氣沒了之前冰冷。“也就是說你家兄長知道是什麼原由?”
小九好歹也緩過氣,慢慢回道:”大人笑話,我隻是個江湖遊醫,這些病症也隻能按解毒的方子治,所以想着能不能找些好的草藥。“
未想那人也懂醫術,聽她語氣虛浮,立刻下了台階,已經是四五十歲的年紀,走得卻是健碩,胡須修整得十分幹淨,衣裳也整潔敞亮。
他先摸摸小九皿淋淋的腿。“嗯,自己矯正的?”小九萬萬沒有算到如此,心中開始慌亂。也不敢回來,直愣愣的望着他。
怕什麼來什麼,他摸完傷腿,果然又把上了脈。隻是片刻,面色巨變,眼神虛浮看了又看。闖子一直不知自己是女子,若是他先問去,闖子一定會露馬腳。
心下一橫,小九強撐跪下連連磕頭。“大人饒命,民女不是有心欺騙大人,實在是有苦衷。父親過世的早,一身醫術隻有我學到皮毛,弟弟又隻好打獵。村落偏遠,我若不看,傷風腦熱都能緻人死地。常常外出不便,我隻好!!“
都督眸子厲色,淡淡回道座前。直直盯着小九,看了半響。忽然一笑:“行了,把你們吓得。我信你不是細作,若是細作,你的美貌不如美人計來的快些。軍中正缺醫師,你們就先留下。”
闖子還未回神過來,小九忙牽了他磕頭謝恩。好在說要照顧傷患,指派了一個帳子給他們。小九腿傷無法行動,也覺出那都督深意,多留不便。
闖子一進帳裡就睜大了眼睛,輕聲問道:“九.....九哥,你竟是女子?”
小九正愁現狀,連忙扯了他道:“此事往後再說,我問你,你說出來隻聽我指揮是不是真的?”
“是!”
“那就好,你聽說我,一般軍營,主帥帳子都在中央,他們卻不同,想來我要找的東西就在中央的帳中,我這裡有見風就有星火的火折子。你臂力大,先逃到安全的地方,将火折子扔到帳子中,然後從我們滾下來的地方上去。記得将出口隐藏好,即可回禀這邊的狀況,一字不能落下,也讓楊醫師加速。之後聽王爺調遣,懂了嗎?”
闖子單純,立即覺出不對。“我這一跑,又燒了他們的東西,你不就有了危險?”
小九狠狠皺了皺眉,又安慰道:“你放心,我傷好前,他舍不得我死!”
“不成!!”闖子還說。小九急了,險些放了音量。“闖子,這地火威力不一般,若王爺不迅速解決,江都可能會被夷為平地。你參軍為何,要想清楚!”
闖子這才抿了嘴,一副視死如歸的樣子:”是,九哥,不.....你一定保重好自己,我們很快回來。“
小九露了笑臉,給予安慰。“這次是能勝,不能敗。北赤和西蠻的百姓就交給你了。路口一定要記清!”
“是“
外面逐漸安靜,隻能聽到蟲鳴之聲。兩人對眼一視,唯恐生離死别,不在多話。闖子收好了裝備,抛出兩顆幽夢丹。
小九又叫住他,想了一會。“若是你們回來我已經......你告訴王爺,不要怪我!”
闖子鼻中一酸。“留着你見到他再說吧,我走了。很快回來接你。”
說完咬了牙沖出帳外。過了許久,才聽到外面一片混亂。果真是燒到了硫磺,那種呲啦的聲響,她不會認錯。卻未聽到兵器之聲。想來闖子已經成功出逃。他們若是想追,也隻會想到水路。正好給他時間。
又過一個時辰,外面動靜漸小,帳中都有遮不住的煙硝之味。聽着承重的腳步走近。小九連忙探出了頭。一見南商的都督進來。急切得想要掉落塌下,眼神驚恐無比:”大人,我弟弟哪裡去了?“
那都督原本來了怒色,聽她這麼一問,陰沉了臉看着,分辨真假。小九不管不顧,似乎拖了腿爬到他的身旁,死死抓了他的衣擺,眼睛含了淚水。焦急萬分。:“早前你的人說有事問他,就将他帶了出去,至今沒有回來,外面又如此喧鬧。到底出了何事?你把我弟弟怎麼了?”
那都督冷笑一聲,一腳将她踹出老遠,又走到身旁,緊緊掐了她的下額怒聲道:“想死得好看,給我說實話!”
小九似乎驚呆,眼中含了淚,不言不語與都督直視。他這才松了手,将她甩到一旁:“說,将你弟弟帶出去的人什麼長相?”
小九依舊驚恐。“民女一直卧着,沒有看清,但與早前帶我們來的兵爺同樣穿戴。大人,我弟弟可是家中獨苗,您若是有事,要殺要剮找我即可,萬萬不要傷他!!”
那都督哼了一聲,依舊舍不得小九的美豔,打定了注意将她帶入府中做小。此刻也不似細作,恐是有人故意為之,大批硫磺毀滅可是大事,還是先處理手下,之後再來問她。
手掌一揮,又帶着出去了。不過帳口多留了兩人。
再說闖子,從點燃了大帳之後,一直大腦空白,全程都按小九所說機械的做着。跑得跌跌撞撞,好在碰到了尋他而來的楊醫師。
楊醫師伐竹之時想是遇到村野之人相助,行程飛快。又見他們久久不回,借了快馬飛奔而來,再見他的情形,更是慌亂。連忙快馬加鞭往回趕。
楚應寒這邊也近了兩日的路程,已經在快到瀑布邊上紮營。楊醫師又點輕功将闖子帶到營地,引了子懷前來。
闖子心神未定,直到被帶到王爺殿中才回了神來,也不等楚應寒多問,就哭道:“王爺,您快去救淩姐姐!”
楚應寒心下不好,卻未想會如此嚴重,惡戰将至,她非要說與這個闖子聯營,顧忌她的安全沒有計較。如今闖子跪在此處,又稱她為姐姐,想是闖了什麼禍。不過在他的營區,能闖下什麼大禍。便漫不經心問道“什麼事?”
子懷一聽消息,急的雙腳發軟,恨不得立刻飛馬趕去。也不顧趙孺還在,立刻跪下。語氣帶了顫抖:“王爺,前幾日小九跪求我要去探營,我一時沒有忍住就同意了。此刻......"
楚應寒猛然擡了頭,雙眼充的皿紅。盯了他幾秒,轉手就去取了盔甲,在指着闖子道:”說!什麼情形?“
闖子咽了口水,将小九所交代的一五一十全部告之。趙孺聽到還有一個曲線坡道,十分高興。未顧忌王爺臉色。連忙問道:“你是說,還有一處隐秘之路,隻需多繞半個時辰?”
闖子老實回道:”是,不過道路十分陡峭,碎石頗多。淩姑娘摔下去時都折了腿腳,大軍恐怕也會受傷。“
沒有時間等問,等候在一旁的楊醫師又道:“鋪在帳子底下的氈毯可以防摔,暗河之中我做了水輪,竹闆壓碎之前,能夠留出一半空間,鐘乳石已經去除,大軍可以駐紮。”
“好!整軍出發!趙孺你帶一團守在在棧道,我要将他們逼到自己尋的絕路上。子懷帶人走暗河,入營之後先找地火配方,全數毀之。不留一個俘虜,全數殺之!!“
“是!”
衆人抱拳響應,又命令個營割了地上的氈毯防身。子懷低頭捏了拳頭,又直直跪到楚應寒面前:“我若不能将小九救出,定當拿命贖罪。”
不想,楚應寒連一個顔色都未給予,拿了長刀,大步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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