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簡:繁體
首頁 女頻 誰看見朕的喵了?

誰看見朕的喵了? 32.傷懷

誰看見朕的喵了? 初雲之初 5493 2024-02-11 15:05

  因為周明均這事兒,皇帝平白生了一場悶氣。

  隻可惜妙妙完全不明白他不高興的緣由,簡單的定性為“不想朋友有别的朋友”,就匆匆結案了。

  這叫皇帝更郁悶了,一個下午加晚上,都賭氣沒跟妙妙說話。

  王嬷嬷有點兒擔心,幫妙妙泡腳的時候,悄悄勸她:“陛下素來疼愛小娘子,别為一點兒小事同他置氣。”

  皇帝同她們離得有點兒遠,但架不住耳力好,将這句話聽得真真的,豎着耳朵,一本正經的偷聽。

  “是他自己在生氣,關妙妙什麼事,”妙妙蹙着小眉頭,認真道:“阿娘說過,有些壞毛病不能放縱,得改。”

  皇帝:“……”

  好像更生氣了,怎麼辦。

  就寝的時辰到了,妙妙将小腳丫擦幹淨,七手八腳的爬到床裡面去,摟住小被子,準備合眼睡覺。

  皇帝發出輕不可聞的一聲“哼”,也解了外袍,上塌就寝,誰都沒說話。

  退出去的時候,王嬷嬷尤且有點兒擔心,陳慶卻笑着勸她:“沒事兒,最多明日,他們就好了。”

  旁觀者清,他最明白皇帝對那位小娘子是什麼心思。

  ——要不是真心在意,哪裡會小孩子一樣賭氣,連不說話這種幼稚的把戲都拿出來了?

  王嬷嬷隐約明白過來,微微一笑,将内殿帷幔放下,同陳慶一道,退了出去。

  妙妙蜷在被窩裡,一時半會兒卻有點兒睡不着了。

  按照往常慣例,這會兒她都會跟小哥哥說會兒話的。

  可現在小哥哥生氣,不理人,當然是說不成了。

  算了算了,她咬着小肥爪子想,還是早點兒睡吧,不能太慣着他這些壞毛病。

  不過,好容易将杏眼合上,她又覺得有點兒不舒服。

  睡前吃了顆糖,嗓子有點兒幹,想喝水。

  撐着床坐起,妙妙看一眼已經合上眼的小哥哥,輕手輕腳的爬下床,穿上鞋,往桌案那兒去了。

  正是夜間,内殿裡其實有點兒黑,不過這會兒喊人入内掌燈,太過大張旗鼓,也會吵醒小哥哥,所以妙妙索性摸黑過去了。

  踮起腳,小手在桌子上摸了摸,她還沒找到呢,便見周圍似乎得了一輪暖融融的太陽,徑自散着暈黃色的光芒,使得内殿裡明亮許多。

  皇帝站在燈盞那兒,将它點亮了,一臉傲嬌:“妙妙,感動嗎?”

  “為什麼不敢動?”小姑娘愣了一下:“妙妙不是已經下床了嗎?”

  “……”皇帝神情一冷:“喝完水了嗎?”

  妙妙老老實實的點頭:“嗯。”

  皇帝冷笑一聲,一口氣吹熄了燈盞,上床睡覺去了。

  妙妙一頭霧水:“……”

  怎麼又生氣了,莫名其妙!

  外間的光隐約能透進來些許,找東西麻煩,走回塌上卻很簡單。

  妙妙邁着小步子,慢條斯理的爬上床時,少不得要從皇帝身上經過,平常都好好的沒事兒,今天卻被他拎住了。

  “妙妙,”皇帝闆着臉道:“你壓到朕了。”

  小姑娘撓了撓頭:“對不起。”

  “對不起沒用,”皇帝繼續傲嬌:“朕傷心了,要親親才行。”

  妙妙想了想,還是将小腦袋湊過去,在他臉上親了一下。

  “啾”的一聲。

  皇帝心裡勉強舒服了點兒,向她伸臂:“來,小哥哥抱。”

  妙妙這一次倒是很乖,向前爬了兩下,到小哥哥懷裡去了。

  “世間之大,人與人之間的關系有很多,妙妙,”皇帝歎口氣,抱着她,溫聲道:“你兩個哥哥同你,是手足之情,婷婷、佳夕佳婳與你,則是閨中密友,這些感情都不是唯一,但同樣珍貴。”

  “可是,也有些情意,是不能跟别人共享,獨一無二的,”夜色深深,卻也溫柔,他語氣低沉,隐約缱绻:“就像你于朕而言,也是不可替代的。”

  “這種心意,你能明白嗎?妙妙。”

  “……妙妙,妙妙?”

  “——朕說的這麼動情,你居然睡着了?”

  ……

  八月底的時候,金陵接連降了幾日的雨,天氣轉冷起來,皇帝唯恐妙妙受涼生病,都将她拘在内殿,不許出去玩兒了。

  妙妙倒也聽話,老老實實的坐在暖炕上,皇帝捏住她小手,教着小姑娘寫自己名字。

  她姓魏,名青漓,然而這三個字,出去當中那個“青”字好寫,别的都太難,所以皇帝隻寫了一遍叫她瞧,随即便在紙上寫妙妙二字,叫她慢慢跟着寫。

  妙妙很聰明,又隻是一個字,學的倒是不累,沒多久,便寫的有模有樣了。

  “小哥哥,”她起了興緻:“也寫一寫你的名字吧?”

  天子名諱需得避諱,這是定理,王嬷嬷在側聽着,唯恐皇帝覺得冒犯,便輕聲道:“小娘子,陛下的名字,是不能随便叫的。”

  “為什麼?”妙妙奇怪的看皇帝:“取了名字,不就是用來叫的嗎?”

  “别人叫不成,妙妙可以。”皇帝笑着擺擺手,示意王嬷嬷不必在意,卻執筆在手,于白紙上緩緩寫了自己名字。

  蕭豐衍。

  妙妙看了一會兒,蹙着小眉頭,指着中間那個道:“這是四嗎?”

  皇帝失笑:“怎麼說?”

  妙妙看他面上笑意,便知自己大概是鬧了笑話,有點兒不好意思了。

  “這是三,”她小手在桌子上劃了劃,細聲細氣道:“再加一道,是不是四?”

  “不是,這個字,念豐,”皇帝将她抱到膝上,一字字教她念:“蕭豐衍。”

  因為是小哥哥的名字,妙妙學的很認真,接連念了許久,道:“妙妙記住啦!”

  “真厲害,”皇帝笑吟吟的揉她小腦袋:“走,咱們吃榛子去。”

  妙妙開心起來:“好~”

  接連幾日落雨,天氣轉冷,似乎也帶來了壞消息。

  這日午間,皇帝同妙妙一道用過午膳,正打算哄着她午睡,便聽外邊内侍來報,懷化大将軍病重,危在旦夕。

  那是曆經幾朝的老臣,年高德劭,皇帝極為敬重,聽聞這消息,便要出宮探望。

  “前些日子太醫診脈,不是說還好嗎?”皇帝面露焦急:“怎麼忽然就加重了?”

  “老将軍頗多舊傷,近日雨水連綿,天氣濕冷,不免反複,”内侍回禀道:“這才忽的病重。”

  外頭瓢潑大雨,自然不便出門,卻也無人勸慰,陳慶去取了傘,皇帝卻不耐打着慢走,尋了蓑衣,騎馬疾馳而去。

  妙妙很愛玩兒,卻也知道分寸,見皇帝神情急切,似有大事,也沒吵着要跟去,隻輕輕叮囑:“小哥哥路上小心,不要着涼。”

  “知道了。”皇帝心中一暖,蹲下身在她額上親了親,大步離去。

  雨落得愈發急了。

  ……

  懷化大将軍年邁,使得這場病更加來勢洶洶,皇帝私下問過太醫,說這回隻怕要不好,回天無力。

  太醫院素來說話籠統,這一次卻講的這樣清楚明白,可見老将軍境況的确不好。

  府上已經在準備壽材沖喜,皇帝也急匆匆下诏,令其子返京,見老父最後一面,另有加恩之事,以示撫慰。

  因着這事兒,皇帝一連幾日都沉着臉,唯有見到妙妙時,才略微好些。

  “小哥哥别難過,”妙妙見他一連幾日憂心忡忡,連飯也用得少,擔心極了:“妙妙的糖果都給你吃。”

  “舍得嗎?”皇帝聽的一笑,輕輕道。

  小姑娘認真看着他,道:“隻要小哥哥開心,妙妙就舍得。”

  真乖。

  皇帝心頭一片溫軟,将她小身子抱到懷裡去,緩緩閉上眼睛。

  每當小妻子在自己身邊,總會覺得很安甯。

  ……

  因為心中有事,皇帝不免睡得晚些,這日晚間輾轉反側良久,方才勉強安枕。

  第二日清早,他正朦朦胧胧的睡着,卻覺有什麼東西蹭到了自己臉上,毛茸茸的。

  “妙妙,”不必睜眼,潛意識便幫着他作了回應:“不要胡鬧。”

  然而這一次,身邊卻沒有小姑娘的說話聲與歡笑聲,而是一聲略顯急切與擔憂的“喵嗚”。

  皇帝聽得一怔,猝然坐起身來。

  那隻好看的小貓兒,脖子上戴着大小正合适的項圈,又出現了。

  “怎麼回事,怎麼又變成貓了?”皇帝急忙去問。

  “喵嗚。”小貓兒有點兒無助的眨眨藍眼睛,這樣道。

  妙妙也不知道。

  “沒事兒沒事兒,”皇帝溫柔的摸摸她,寬慰道:“又不是沒變過,咱們擔心什麼?妙妙乖,不怕不怕。”

  他語氣溫柔,又有着前一次的經曆,倒是很快便将妙妙安撫好了。

  心裡冒出另一個疑惑來,他拍了拍手,喚人入内。

  “今日是幾日?”皇帝問陳慶。

  “八月二十八了,陛下。”

  果然。

  夢中的時間,便是緊接着他們入睡的時間,繼續發生的。

  皇帝又問:“懷化大将軍身體如何?”

  “太醫這兩日長留府上,”陳慶恭敬道:“隻是老将軍情況實在不好,怕就是這兩日了。”

  原來,這夢中世界,同現實是相通的。

  皇帝心頭微微一沉,卻沒表現出來,摸了摸妙妙毛茸茸的小腦袋,道:“今早還是吃蝦粥,午膳時多做魚。”

  “嗳,”陳慶應了一聲:“奴才這就去吩咐。”

  妙妙變成喵了,更加活潑好動,隻是外頭接連下了幾日雨,地上不免泥濘,她愛惜自己一身白毛,舍不得出去折騰,隻得坐在廊下,眼巴巴的瞅着,一臉向往。

  皇帝心裡也有事兒,見她這樣,卻不由笑了。

  “妙妙,那兒冷,快過來,”他取了幾隻毛線團,拿在手裡引她過去:“咱們來推球。”

  才不要。

  妙妙是大貓了,才不要玩兒這些簡單而幼稚的遊戲。

  小姑娘藍眼睛看了看那毛線團,重又回過頭去,沒有理會。

  “怎麼不喜歡了。”皇帝怔了一下,卻還是試探着将毛線團推到她面前去。

  妙妙小耳朵豎起,将毛線團滾過來的聲音聽得一清二楚,回過頭去看,卻見那隻粉紅色的毛線團朝自己這邊兒來,圓滾滾的……

  好……好像是有那麼一點兒可愛呀。

  不由自主的,她小爪子在地上蹭了蹭,癢癢的。

  快要控制不住了喵~~~

  “妙妙,快來玩兒呀,”皇帝看出那個白團團的心動來,叫她瞧一瞧盒子裡剩下的毛線團,出聲鼓勵:“你看,小哥哥這兒還有好多呢。”

  隻掃了一掃,妙妙就拔不開眼了,小胡子翹起,飛快的跑過去,期間還不忘将那隻粉紅色的毛線團一并推過去。

  “喵嗚,喵嗚嗚!”

  妙妙的,妙妙的,全都是妙妙的!

  “好好好,”皇帝很寵愛的摸摸她小腦袋:“都是你的,小哥哥不搶。”

  妙妙拿尾巴撥開他的手,興高采烈的趴到了盒子裡,将一盒毛線團摟着嚴嚴實實,不許别人瞧。

  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就是擁有很多很多毛線團!

  她趴在那兒,皇帝也不在意姿态失禮,就地坐下,手掌溫柔的拂過她毛茸茸的背。

  毛發又細又軟,白白的,滑滑的,摸起來舒服極了。

  世界上最快樂的事情,果然是撸貓!

  “妙妙,”皇帝将她背上的毛順了一遍又一遍,終于想起另一邊兒來了:“小哥哥摸摸你的白肚皮,好不好?”

  “喵!”小姑娘胡子翹着,藍眼睛瞪起,有點兒兇的叫了一聲。

  白肚皮不給摸!

  “好吧。”皇帝見她反應這麼強烈,也沒強求,趕忙順毛,以示安撫。

  妙妙此前做過一陣子的貓,這會兒重操舊業,倒不覺得麻煩,皇帝也做過一陣子的鏟屎官,任勞任怨的伺候喵主子,也沒出什麼幺蛾子。

  就這樣到了九月,初四這日上午,皇帝正在前殿批閱奏疏,卻見内侍急匆匆入内:“陛下,就在剛剛,老将軍過世了。”

  “啪”的一聲悶響,皇帝手中禦筆落到了案上。

  曾經叱咤風雲的一代名将,便這樣落幕了。

  “老将軍,”半晌,他才道:“走的安詳嗎?”

  “老将軍兒孫皆于昨日歸府,今日清晨,似乎清醒許多,一一叮囑過後,含笑而終,走的安泰。”

  “也好,”皇帝歎息道:“陳慶走一趟,代朕前去撫慰,老将軍兒孫戍邊,也是辛苦,朕再拟道旨意加恩,你一并帶去。”

  陳慶語氣恭謹:“是。”

  懷化大将軍走了,皇帝心中不免哀恸,禦筆落在案上,也沒再碰,靠在椅背上,徑自傷懷。

  妙妙正趴在盒子裡,孵蛋一樣的守着那些毛線團,見小哥哥神情哀傷,又奇怪,又擔心,藍眼睛眨了眨,離開盒子,跳到了他膝上。

  “喵。”

  小哥哥怎麼了?

  “有位朕很親近的老人家,方才過世了。”皇帝看她一眼,難過道:“小哥哥很傷心。”

  妙妙也曾經曆過祖父去世,隐約明白那種傷心,很擔憂的看着皇帝,末了,又低下頭,溫柔的舔他手背。

  “喵嗚。”小哥哥覺得傷心,妙妙看見,也覺得很難過。

  皇帝心頭一片柔軟,摸了摸她小腦袋,勉強笑道:“放心吧,小哥哥有分寸的。”

  雖然在笑,可他明明還是很難過。

  妙妙藍眼睛看着他,忽然覺得自己那顆小小的心髒,也一抽一抽的疼。

  一直以來,好像都是小哥哥在照顧她,而她也隻是在享受這種照顧,從來沒有為小哥哥做過什麼。

  歪着頭想了想,她跳上桌案,仰面躺下,輕輕喵嗚起來。

  小哥哥别難過,妙妙有白肚皮給你摸。

目錄
設置
手機
書架
書頁
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