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20章
皇宮的走廊長得似乎沒有盡頭,肖缈踏在柔軟的地毯上,心裡一陣陣地發慌。
侍者穿着闆正幹淨的制服在前面引路,是一個眉目清秀的男生。
幾十分鐘之前,就在肖缈眼睛發紅揪着彭虞想要打人的時候,這個侍者走到他的身邊,恭恭敬敬地開口說出來一句:“肖缈先生,殿下請您過去。一些有關您幼苗的事情,需要與您商談。”
肖缈跟着他一通沿着長長的走廊走了幾十分鐘了,但是那名侍者卻還沒有半點要停下的意思。
若不是之前看過他出示的令牌,肖缈都要覺得他是要對他做什麼了。
再度走過一個拐角之後,肖缈皺眉看着前面别無二緻的長走廊,終于沒忍住開口:“請問……”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侍者突然打斷了他。
“前面就是了,麻煩您在這裡稍等片刻,我去像殿下禀報。”
眉目清秀的男人低頭走進了宮殿之後,留下肖缈一個人站在殿外。
肖缈四處張望了一會兒,這裡明明隻是一個偏殿,這一路上比它漂亮比它大的宮殿數不勝數。但就在這個看似平常的宮殿外面,卻站着許多拿着武器的軍人。
殿下……
肖缈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看來……他的苗很有可能就是那個傳說中的小皇子。
那個别扭又暴躁的小苗,那個會護着他,會關系他的苗苗,怎麼會是傳說中冷漠高傲的小皇子?
肖缈不死心。
不過多時,一個穿着華服的男人從宮殿裡面走出來。以前隻在電視裡見過的人,這會就站在面前,皺着眉頭看着他。
“你就是……那個把修竹帶來的人?”
上位者的威壓撲面而來,肖缈咬着牙,盡量平靜地開口:“是的。”
“多謝送小弟回來,如果有什麼需要的,我們會盡量滿足。”
公事公辦的語氣。
穿着禮服的大皇子背後還站着一隊的軍人,肖缈沉默了好一會兒,開口:“它是我的老婆,不是什麼皇子,請您把它還給我。”
戚修涵的臉色瞬間黑沉下來,他的眉眼本就深刻,這回更是帶着冷冷的寒意壓過來。
宮殿之外的氣氛一下子冷凝下來,肖缈頂着男人的目光看過去,半點退縮的意思都沒有。
大皇子的眼神像是要殺了他但是好半天他也沒有動作。
就在肖缈以為他要妥協的時候,那個男人慢悠悠地擡起手,展了展袖口:“肖先生……”
這句話還沒有說完,後面的宮殿裡突然散發出極緻的金光,在場的人全都緊緊地閉了眼睛。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等肖缈再度擡起頭,一個陌生的男人憑空出現在宮殿門口。
一身幹脆利落的窄袖短袍,眉目鋒利,像是一把帶刺的刀,卻又有種驚心動魄的美。
怪不得小皇子那麼暴力的一個人,居然還有那麼多人不怕死地跑去向他表白,這個身材這張臉,确實有這個能力。
肖缈在那一瞬間是呆住的,然後他看到那個人眉間微蹙,薄唇輕啟,吐出一個名字來:“肖缈。”
失蹤了一個多月的小皇子再度回到了皇宮,這件事就這麼悄無聲息地落下了帷幕。
肖缈回來的時候,邵文星和幾個同事正聚在隔壁的屋子裡打牌。
“王炸,我赢了。”兩張牌被人輕飄飄地丢在了桌子上,江星淵十分無趣地把腿交疊起來:“你們技術不行啊,一把都沒赢過。”
邵文星看看自己手裡捏着的一大堆牌,崩潰地抓了抓頭發:“組長你是不是作弊了,你憑什麼每次都赢啊!”
他們都是聽說了肖缈幼苗不見的事情,到處找不到肖缈,就隻好開着門等着肖缈回來。
這不就……等着等着實在無聊,一群人無所事事地打起牌來。
江星淵理理桌子上的牌,頭也不擡地答:“因為你們太蠢。”
這一句話的話音剛落,坐在桌子旁邊的人就唰一下站起來,把凳子都整個掀翻了。
還沒等江星淵呵斥,邵文星就風一般地刮出了門:“肖缈你回來啦!”
“怎麼樣了?你的幼苗……”邵文星的話說到一半就慢慢停了下來。
邵文星跟肖缈在研究所同一個課題小組呆了好幾年了,他從來沒有見過肖缈現在這個樣子。
看着似乎還正常,但是眼睛裡的光卻沒有了,跟之前每天開心嘚瑟的在群裡炫耀幼苗的他判若兩人。
不過一會兒的功夫,剛剛還沒反應過來的同事們也都追了出來:“肖缈,你的苗是真的不見了啊?”
周圍的眼神或是關切或是好奇,肖缈看了他們一圈,視線最後落在不遠處的江星淵身上:“他已經成型了,不過應該是永遠都不會回來了。”
說完這句話,肖缈也不再管其他的驚訝的神色,獨自推開門走了進去。
皇宮最中心的一座懸空的宮殿裡,戚修竹正坐在桌子前面,把瓷盤裡的小點心一個個的往嘴裡丢。
快兩個月沒有嘗過任何食物了,雖然肚子不餓,但是真的很饞。
等把最後一個點心丢進嘴裡之後,戚修竹深處舌尖舔了舔指尖上殘存的一些碎屑,意猶未盡地擡頭:“父皇,我想喝酒。”
坐在正首位的男人還沒有開口,旁邊一隻白皙的手掌就拍了過來:“身體才剛好,喝什麼酒?!醫生都說了,要靜養。”
戚修竹飛快地躲過了女人輕飄飄拍過來的手,毫不在乎地伸了個懶腰,舒展了一下身體:“您放心,我身體好着呢,窩了一個多月都要憋死了。”
戚修竹一個懶腰還沒伸完,後面又一隻手拍過來,帶着呼呼的風聲:“你還好意思說!”
戚修竹飛快地一矮身,他身後站着的是二皇子戚修尉,他穿着一身闆正的軍隊禮服,手裡的力度卻絲毫沒有收着的意思。
戚修竹伸手捏住了他的手腕,兄弟兩個在宮殿重要快速地過了幾招。
沒打到兩下,二皇子就甩手,拉開了兩個人之間的距離,他拍了一下禮服下擺被戚修竹腿掃到留下的痕迹:“不跟你打,好不容易穿一次,要是弄髒了,回去你嫂子又得念我。”
戚修竹剛亮起來的眼神又慢慢變得懶散起來,他興緻缺缺地坐了下來:“還以為能松松骨頭呢。”
戚修尉哭笑不得地看看他,轉身對着上位坐着的人鞠躬:“父皇母後,大哥那邊的事情還沒有了結,我先過去了。”
說着便帶着幾個親衛離開了。
戚修竹目送着自家二哥的身影消失在宮殿的門口,這才若有所思地開口:“今天有什麼大事嗎?大哥和二哥都這麼大陣仗……”
如果沒記錯的話,剛剛大哥也是一身繁重的禮服,見他醒來之後,連話都沒來得及說幾句,就被一小隊護衛給護送着離開了。
剛剛一直沒有出聲的男人這才沉聲開口:“最近邊境一直不算太平,鄰國使團過來,我讓你大哥二哥接見去了。”
“接見?”戚修竹一聽這兩個字就皺緊了眉頭,他以前也被他爹騙着幹過這活兒,枯燥無味不說,還要忍受一群人飽含着探究的眼神。
自從他有次沒忍住把一個色眯眯看着他的來使暴揍一頓之後,他爹就再也沒派他去做過這種事情了。
失蹤了兩個月,戚修竹愣是被自家爹媽留在宮殿裡吃了晚飯,更别說期間各種叮囑各種關心。
戚修竹腦子裡面盤算着什麼時候能找自家二哥談談那天皇宮花園裡出現的那個黑影。
對着皇後一頓嗯嗯啊啊地附和之後,戚修竹放下筷子,終于從皇後手裡跑掉了。
夏夜的花園裡帶着一絲清涼,戚修竹從宮殿走出來,身後還跟着幾個帶着兵器的侍衛。
這是皇後不放心強塞過來的。
離開了自己最親密的人,戚修竹也收了之前那副懶散任性的樣子,他眯着眼睛打量幾個侍衛一會兒:“大哥二哥的事情什麼時候能結束?”
侍衛低着頭行禮:“陛下剛剛交代了,這幾天兩位殿下都沒有時間,得等到幾天之後的宴會結束……”
“宴會?”戚修竹小聲念了一句,搖了搖頭:“那算了,你們不用跟着我,我自己走走就是了。”
看着天邊挂着的圓月,戚修竹邁開腿,剛走出兩步一回頭,後面幾個人盡職盡責地跟着。
見他看過來,領頭那個飛快敬禮:“陛下吩咐讓臣下保護您。”
“我就走走……”
“您失蹤的時候也是在皇宮裡走走。”
“……”
皇宮的範圍大的吓人,縱使是戚修竹從小在這裡長大,也沒能把每個地方都弄清楚。
路上時常有侍衛和女官走過,戚修竹心不在焉地走着,再等他擡頭的時候,一個熟悉的建築就近在眼前。
可不就是他上午才剛發離開的地方。
他怎麼莫名其妙走到這種地方來了?戚修竹擡頭看看上面的牌子,長腿一邁跨了進去。
來都來了,正好找那個蠢兮兮的研究員說清楚,看他今天下午的那個反應……好像打擊還挺大的。
這一整片地方都是機甲大賽的舉辦地,從今天開始帝國各地參加機甲大賽的小組也陸陸續續住了進來。
這會兒外面的廣場上正停着一個兩層樓高的小型機甲,一堆研究員們圍着機甲叽叽喳喳地讨論。
肖缈站在人群的最外圍,仰頭看着面前的機甲。
他本來是不想來的,奈何邵文星堅持要帶他出來,美其名曰怕肖缈想不開,帶他出來散散心。
可是真到這個地方來了,邵文星就跟人來瘋一樣,加入了中心那個正在激烈讨論的圈子,把肖缈抛在了腦後。
不知道什麼時候,他的身後突然傳來一陣騷動,肖缈眯着眼睛,沒有理會。
但是那個騷動聲越來越近,最後就連中間一直在争論的人也朝這個方向看過來。
肖缈的心裡終于冒出一點好奇,他扭頭看了一眼,下午那張好看又鋒利的臉出現在眼前。
旁邊有一個小小的驚呼聲傳來:“三皇子殿下怎麼會到這種地方來啊!”
那個身姿挺拔的男人走到肖缈面前站定,他的表情絕對算不上友善,甚至看上去像是下一秒就要一巴掌拍過來。
肖缈等了半天也沒等來小皇子殿下的巴掌,他想了想,退後一步,微微俯首:“殿下晚上好。”
大美人站的筆直,從上而下地俯視他,嘴裡蹦出兩個字:“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