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好氣說：“你不怕我對你不軌？”
他仍是笑，字句斟酌說：“後來我想了想，你今天應該也不大方便，我也就放心了。”
我被他逗笑了，過去推開他的手，一顆顆解開扣子，小心幫他脫下，他順勢側過身去。
他的後背全是青紫一片，有的地方還磨破了皮，雖然已經結痂，但看着都疼。我再也笑不出來了，更不敢去問哪些是老首長責罰的，哪些是秦默川找的人打的。
秦默川隻是傷了肩膀，我給他上藥他都那麼疼，何況季少一這滿身的傷。
我的手止不住地顫抖着，眼淚更是胡亂就飙了。
後來沒忍住，“嗚咽”一下就破聲了。
季少一忙回頭看我，我下意識垂下眼睑，感覺很丢臉地抹了把眼淚。片刻等我擡頭，發現他仍是淺笑着看我。
“幹，幹什麼？”
他輕笑說：“早知道你這麼心疼，應該讓沈易也别出手的，然後拍段視頻紀念下。”
我震驚道：“你找死嗎？”
“唔……”他輕皺了眉頭，說，“想我死的人不是你嗎？”
我噎住，隻好低下頭說：“以後誰打你都必須還手！”
“狠狠還手嗎？”
“狠狠的。”
他像是逮到了機會，見縫插針問：“要是秦默川呢？”
“……”我咬着唇說，“他不會再犯了！”明天我一定好好問問秦默川，然後把這種事徹底扼殺。
季少一終于沒有再計較。
我揪着心給他身上的傷塗了祛淤化腫的藥，期間他一聲都沒有吭過。
我微微扳過他的身體，又給他肩膀上的傷塗藥。
目光不經意一瞥，發現他的兇腹之間有一道清晰的傷疤，這個部位不是闌尾，怎麼會突然有傷疤？
我突然想起那日老首長對我說的話，忍不住就問他：“六年前你沒有和曾黎黎一起出國進修？你入伍了？”
季少一沉思想了想，認真說：“我是入伍了，不過也出國了，但不是和曾黎黎，和沈易他們，做了幾年的維和軍人。”
我錯愕至極，之前一直以為他會認識沈易是因為老首長的關系，沒想到竟然不是！
他注意到我看着他身上傷疤的目光，他下意識拉過襯衫套上，一面說：“在中東受過一點小傷，已經沒事了。”
他說的時候，利落扣得很快，那道清晰傷口很快被擋住了。
我的指尖有些顫抖，那明顯是手術留下的痕迹，怎麼可能是小傷？
這些年他究竟經曆了什麼，竟可以說得這麼輕巧！
“為……為什麼要入伍？”我忍住眼淚愣愣地問。
他突然擡眸注視着我，非薄的唇微啟，字字肅然：“因為恨你。”
他說恨我……
為了逃避，所以才要去那麼危險的地方嗎？
是有多恨，才會留下那樣令人心慌的傷疤？
所有的言語瞬間全部鲠住了喉，我咬着唇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了。
季少一扣上最後一顆扣子朝我看來。
我心虛說：“所以你回來就是為了報複我嗎？”
“因為還愛你。”他坐正了身體凝着我，說，“有個人曾告訴我，有愛就不要懷恨，管你喜不喜歡我，隻要我明白自己的心還喜歡你就好。後來我想明白了，既然你喜歡錢，那我給你錢就好了，那時覺得你除了喜歡錢，似乎也沒有什麼别的缺點。”
我忍得腮幫子都有些痛，很怕自己失聲哭出來。
他怕是怎麼也沒想到，一回來就正好遇見我幫紀寶嘉要債，結果他以為我愛錢都愛到跟跟别的男人上床都在所不惜了。
他當然忍不住要發狂了。
老首長還說季少一頗為聽我的話，如果他知道當初是因為這樣季少一才選擇入伍的，不知道又會怎麼樣想我？
不過似乎比起我，能讓季少一聽話的大有人在。
不知道為什麼，那一刻，我的心裡有點點的嫉妒。
我深吸了口氣，咬着牙說：“那個人是誰？你竟然那麼聽話？”末了，我又補上一句，“男的女的？”
“男的。還是個同……呃，咳咳……”他猝然咳嗽一番，這才說，“總之是男的，用不着吃醋！”
“誰……誰吃醋！”我有些窘迫低下頭收拾茶幾上的藥。
把東西都放進了櫃子裡，我才轉身回到客廳，看着季少一，認真說：“我也沒有你想的那麼愛錢，當年……當年是我爸爸生病了，我急需要錢，正好你媽媽來找我，羞辱了我。我有自己的驕傲，因為覺得拿了你媽的錢，我和你再不可能平等，那時我的确覺得我們門不當戶不對，所以一氣之下才賣了設計稿，對你說了那些話。”
季少一的臉色微變，蓦地從沙發上站了起來：“你……你說什麼？”
他邁開長腿快速走到我面前，眼底沉滿心痛，扶着我的雙肩，問：“為什麼不告訴我？”
“因為我那該死的驕傲啊。”我擡眸一笑，眼淚就那樣滾落下來了。
因為他在我心裡很重要，所以我不希望我與他之間出現任何雜質與别扭，我希望我們之間是絕對的平等，因為他是我想要在一起一輩子的人啊！
如果那時的季少一和現在一樣，我一定會把所有的困難都告訴他，在喜歡的人面前低頭一點都不丢臉。
隻可惜那時的季少一與我一樣隻是個空有滿腔熱皿的大學生，一旦他為了我向他媽伸手，我在季夫人面前将一輩子擡不起頭。
我不願意這樣。
他一把将我拉入懷，狠狠鎖住，話音透不盡的難受：“對不起小止，對不起……”
我哽咽着搖頭：“你沒有對不起我，這是我自己的選擇。”
他緊緊抱住我不說話。
良久良久，他才悄然松開了我，雙手捧住我的臉，墨黑眼底有光閃動，他深深凝視我說：“小止，我要娶你！”
說着，他俯身深情吻了上來。
我合上雙眸，任由眼淚滑落，踮起腳尖回應他的吻……
他吻得纏綿而溫柔，寸寸占領我的一切。
我卷起舌尖，嘗着屬于季少一的味道，不再青澀，竟已是這樣性感甜蜜。
不知過了多久，廚房傳來飯煮好的聲音，我這才想起我和他都還沒有吃晚飯的事來。
…………
簡單炒了兩個菜，季少一吃的并不多，我想着他大約不太舒服，起身想要為他熬點粥。
他伸手拉住我說：“不用刻意，你做什麼我就吃什麼，沒事的。”
這樣的季少一，讓我有些心疼。
他又把我拉過去，起身将我抱回房。
他略彎腰，我的身體陷入柔軟床墊，他蹬掉拖鞋就躺了上來，伸手環住把我撈過去扣在懷裡。
我下意識弓起身子往他懷裡鑽去，舒服閉了眼。
他低下頭，下巴靠在我的頭上，口氣軟棉，溫吞吐在我的耳邊：“等我爸出差回來，我就告訴他我要取消和瑞婷的訂婚。”
我的心頭一暖，突然又想起什麼，睜開眼睛說：“可是，南小姐那邊你又打算怎麼辦？她豈會甘心讓你甩掉？”
明顯感覺到背後的懷抱略微僵硬了一秒，很快，季少一扳過我的身體讓我面對着他。
床頭櫃的燈光打在他的側臉，他擰着眉凝視我，我一陣心虛，他已然洞悉：“你怎麼會知道？你聽到了我和瑞婷的講話？”
我有些尴尬。
季少一憤怒翻身壓在了我的身上，捏住我的下颚說：“封秘書那通電話是打給你的？怪不得我見她鬼鬼祟祟走到了一邊！這麼說，上樓時你就知道我和瑞婷的關系了？你在跟我裝？”
我咬着唇想要推開他，奈何他重得像座山，憑我怎麼推都紋絲不動。
我紅着臉氣憤地叫：“季少一！”
他的眸子蓦地一縮，沉冷說：“再叫一聲季少一試試？”
我怔住。
他頃刻間俯身下來吻我的唇瓣、鼻尖、臉頰……然後突然咬住我的鎖骨，又順勢在頸項狠狠吮吸了一口！
我吃痛皺眉，想要說話，他又是一口！
天，他把我滿脖子種滿草莓，我明天怎麼出去見人！
“别……你别這樣！”我忍不住求饒了。
他略撐起身體，低頭睨視我說：“叫我一聲聽聽。”
我又抿緊了嘴巴。
他嗤笑着繼續低下頭來，我扭着身體想要逃，他力氣極大摁住了我。柔軟的床墊，我似乎越陷越深……
“我……我大姨媽會側漏的！”
“沒關系，我洗。”
“……”要是現在有一面鏡子，我一定會看見一個紅到脖子根的自己！
季少一怎麼可以……無恥得這麼帥氣！
他清冽氣息驟然靠近我的耳尖，我抓着他精壯的手臂，柔柔喚了一聲：“阿一。”
他的呼吸一淺，黑曜瞳眸沁出幾分笑意。他的身子略低，薄唇印上我的唇瓣，呢喃說：“小止，再叫一聲。”
“阿一。”
“嗯，再叫一聲。”
“阿一，阿一……”
他暢然地笑了：“我的名字，天上地下，就屬你叫起來最好聽。”
我有些羞澀望着他，從前覺得他情商低，現在看來，他情話倒是會說！
季少一側身在我身邊躺下，伸手把我摟在懷裡，眼角眉梢都在笑。
我深吸了口氣問：“所以，南小姐那邊你打算怎麼辦？”
他輕哧笑着說：“沒什麼的，瑞婷和你一樣，隻是驕傲愛面子，反正我有你了面子就給她吧，我隻要找個時間跟她商量下怎麼讓她轟轟烈烈把我抛棄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