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小雨的哭喊聲像是要刺破了我的耳膜，而我眼前也越來越黑，越來越黑，直至完全看不見。

　　我……是要死了嗎？迷迷糊糊中，我隻覺得渾身上下都好疼……好疼，疼得像是馬上就要死去一般。

　　我做了個夢，夢到一切都回到了五年前，在我還未曾與葉子珩有糾纏之前，我回了老家……

　　生活很簡單，沒有勾心鬥角，也從沒有痛徹心扉。

　　“爸爸，媽媽會不會一直不醒啊？”昏暗之中，我隐約聽到了小雨的聲音，她在哭，哭得叫我的心也好疼……

　　“乖，媽媽會醒的。”

　　“可是媽媽到現在都沒有醒，幼兒園小明的媽媽就是這麼一躺下去，她就再也沒有醒，老師說小明沒有媽媽了……”小雨哭得更厲害。

　　“媽媽肯定會醒的，小雨，爸爸騙過你嗎？”

　　“沒有……”

　　“對啊，那你就要相信爸爸，爸爸說了媽媽會醒，那就一定會醒。”

　　一股劇痛仿佛要将我的身體都撕裂了，我猛然睜眼，眼前漆黑一片，我臉上也似乎有紗布……

　　我這是怎麼了？我手微微顫抖，我想站起來，可是我發現我動一下腿就疼的尤其厲害。

　　我也不好動彈……

　　“爸爸，媽媽動了！”小雨叫了一聲。

　　“小涵……小涵你是不是醒了？”一隻手落在我手背上。

　　很熟悉的溫度，很熟悉的感覺，我張了張嘴想說話，可是在我張嘴之際，卻發現嗓子幹澀疼痛得厲害。

　　我身子略微顫抖，沙啞着嗓子慌張開口，“我……我怎麼了？”

　　“沒事……隻是……當時被車子撞的時候受了些影響，醫生說很快就會好起來的，醒了就好。”葉子珩握住我的手，低低又說了一句，“沒關系，别怕啊。我和小雨會在這裡陪着你……”

　　我……我想起來了，我是出了車禍，那輛車本來是想要撞小雨的。

　　那車上坐了個女人，卯足了勁兒想要撞死小雨。

　　現在想到那個畫面，我背脊還不由的有些發涼，我結結巴巴，顫顫巍巍，“小雨之前出車禍，不是意外，是有人故意的！對方想要小雨的命！那個女人……那個女人她本來是想要小雨的命的，她想撞的不是我，是小雨……”

　　我手劇烈顫抖着，緊緊被蒙住的雙眼，讓我什麼也看不見，隻能依靠觸覺去感受對方的存在。

　　我慌張握住了葉子珩的手，顫顫又說了一遍，“葉子珩，對方想害小雨！”

　　“我知道了，肇事者已經找到了，你别怕。”葉子珩反手緊緊握住我，柔聲又說了一遍，“你别怕，以後我會一直在你們母女身邊，不會再有這種事發生了，我去叫醫生。”

　　“葉子珩，我的臉怎麼了？我的眼睛怎麼了？”眼前的一片漆黑，還有臉上的疼痛感讓我感到害怕。

　　我有一種很不好的感覺，身上的疼痛，還有無法動彈，讓這種感覺更加強烈。

　　“我這是怎麼了？葉子珩……我怎麼覺得我的眼睛好像看不見了？我怎麼了我……”睜大了眼睛依舊漆黑的一片，讓我頓時陷入恐慌之中。

　　我失控得幾乎想從床上坐起來，可我發現我起不來，我的左腿好像完全動彈不得。

　　“媽媽……你怎麼了，媽媽是不是很疼……”小雨的哭喊聲讓我瞬間清醒過來，我不能失控，我不能在小雨面前失控……

　　我立刻強迫自己平定下來，“媽媽沒事，媽媽不疼……”

　　“這是怎麼了？”秦默……秦默的聲音……

　　“肖涵醒了？孩子他爸，肖涵醒了！我們女兒醒了……”這是我媽媽的聲音。

　　一瞬間，病房陷入嘈雜。

　　“伯母，你先把小雨帶出去，秦默你在這裡看着肖涵，我去叫醫生。”在葉子珩的分配下，病房裡才逐漸安靜下來。

　　随着漸行漸遠的腳步聲，最後隻剩下呼吸聲，是秦默的呼吸聲。

　　他輕輕拍了拍我手背，似乎是在告訴我他在旁邊，這屋子裡還有個人，讓我不那麼恐慌。

　　大約過了兩三分鐘，病房裡的腳步聲又變得擁簇起來。

　　我能感覺得到有一群人圍着我，過了十幾分鐘之後他們才離去，随即把葉子珩也喊了出去。

　　多半是不願意我聽到有些話，不願意讓我聽到關于我病情的話。

　　可是他們越是藏着掖着，我就越是害怕。

　　“小涵，怎麼樣，有沒有感覺好點兒？”葉子珩溫和的聲音在我耳邊傳來。

　　而我腦子裡是一片空白，眼前一片黑暗。

　　我強忍着即将失控的情緒，慌張想要去摸索他的手，“葉子珩，我的眼睛……我的眼睛怎麼了？我是不是失明了？”

　　我慌亂摸索中，葉子珩輕輕握住了我的手，溫柔道，“失明隻是暫時的，醫生說了，很快就會好起來的……”

　　“那我的臉怎麼了？我的臉……我的臉好疼！為什麼我整張臉都被包了起來？”我顫抖着，竭力的想要從床上坐起來，可是我如何坐的做不起來。

　　我想哭，可我發出的聲音卻是沙啞而難聽的。

　　“葉子珩你出去！我不想看到你！你滾！”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這一刻，我很不希望葉子珩看到我這個樣子。

　　于是沒有等他回話，我當即又像發了瘋一般爆吼了一通。

　　我聲嘶力竭，掙紮着想要從床上坐起來，“葉子珩你滾啊！你滾！”

　　“小涵你别這樣……”葉子珩抱住了我，然而這一瞬間，我很清晰的感覺到，他的手也才顫抖，劇烈顫抖着，他死死将我抱着，聲音裡透着幾分強行掩藏的痛苦，“小涵，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别怕，我會陪着你，好不好……”

　　“你滾啊！”我拼勁全力擡起我的腿，伴随着嘶吼聲在葉子珩懷裡掙紮。

　　掙紮到，針頭是松掉，身上的傷口更加疼痛。

　　葉子珩的手稍微松懈了一些，他顫顫巍巍放開了我，“我走，我現在就走，你躺下，好不好……”

　　然後，他的腳步聲漸行漸遠，我呆呆坐在床上，直至沒了聲音才躺下，眼淚浸染了紗布。

　　到了此刻，我才發現，我最不願意葉子珩看到我這個樣子。

　　當我變成這般醜陋模樣時，我唯一不想看到的人就是他。

　　我不想被他看到我最醜的樣子！我不想。

　　接下來的一段日子，葉子珩似乎再沒有來過，而我的情緒也穩定了許多。

　　這樣來來回回将近一個多月，我臉上的紗布才被拆去。

　　而我眼前，依舊是一片黑暗，但醫生說，眼睛隻能慢慢恢複，于是差不多我就準備出院了。

　　收拾好行李之後，我爸就去辦出院手續。

　　随着門開門聲，步伐聲也越來越近。

　　“爸……是你嗎？”我有些不太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