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就讓我進去吧,姐姐她還昏迷着,等她醒過來肯定需要一個人安慰……”楊霁月帶着哭腔說道,有些祈求的意味,她依舊拼盡全力要往屋裡沖,隻是奈何楊曉棠的丫鬟太多。
“側妃,你就跟我們回去吧……”那兩個小丫鬟苦着臉上前把楊霁月往回拉,可是楊霁月似乎有很大決心似的。
楊曉棠貼身的丫鬟聽見動靜,走出來說道,“側妃,恕奴婢們不能放您進去,您現在被禁足,太子妃又剛剛小産,需要休息,要進去,恐怕還要征得太子殿下的同意。”
楊霁月見她們死活不放行,掙紮地也有些累了,聽她如此說,心下一想,幹脆起了身,而是轉頭去找墨陵城。
無奈那兩個小丫鬟踉跄着腳步,又要跟在後面。也不知側妃哪裡來的這麼多力氣,難道是把被關着的這一陣子的力氣都積攢在了一起不成?
楊霁月首先跑到墨陵城寝居,可是沒想到他卻是在書房。她暗暗罵幾聲,然後繼續醞釀情緒,确保一會兒能哭得大聲真實一些。
書房門前依舊有幾個侍衛守着,楊霁月看着書房禁閉的門,直直地就要撲上去,“太子殿下,太子殿下,讓我看看姐姐吧……”
“側妃,請不要在這裡叨擾太子。太子殿下說他誰都不見。”侍衛見楊霁月這架勢也有些心慌,太子妃剛剛小産,太子心情正差着呢,一會兒再怪罪到他們頭上,他們可承擔不起。
楊霁月仿佛聽不見,“太子殿下,求您準許我進去看看姐姐吧,姐姐剛剛小産,一會兒醒來定會傷心不已,就讓妾身替太子去安慰和照顧姐姐吧……”
書房的雕花大門被“嘭”地打開,墨陵城疲憊也有些不耐的臉出現在楊霁月的視線裡面,她哭的更兇了,掙脫了侍衛的手臂,直接撲向墨陵城腿邊,哽咽着,“太子殿下……為什麼會這樣,殿下,姐姐的胎兒是怎麼沒的,姐姐怎麼突然就小産了?”
墨陵城正因為其實煩心着,因為先前的事情,他看着楊霁月的眼神依舊有絲厭惡。他就為了掩蓋此事,将當時在場的丫鬟侍衛全部斬殺,民間就有傳言說太子脾氣暴躁,喜怒無常,将來必是個暴君。
楊霁月先前陷害太子妃,給他惹了那麼大的麻煩,還招來一身臭名,如今她為了太子妃小産之事又哭得梨花帶雨,真不知道是知錯就改、回心轉意了,還是虛情假意、裝腔作勢。
這時兩個小丫鬟終于跑到了書房門口,看着墨陵城陰沉的臉,趕忙雙雙跪下,惶恐道,“請太子殿下恕罪!恕奴婢看管不嚴!”
“每人去領十個闆子。”墨陵城有些倦怠,看了跪在地上的兩個丫鬟一眼,又将目光挪回到腳下,敷衍地答了句,“事情的原因還沒調查清楚。”
“殿下,太子妃是妾身的姐姐,姐姐小産了,妾身也是跟着難過,更何況……更何況那是殿下的第一個孩子……”楊霁月泣不成聲,不顧忌地用袖子在眼睛上抹了一把,“殿下,妾身實在是心疼姐姐,怕姐姐難過……”
“你要去照看太子妃?”墨陵城看着楊霁月的眼神充滿了探究,企圖在她滿是淚痕的臉上看出蛛絲馬迹。
“是……妾身想要去照顧姐姐。”楊霁月對上墨陵城的目光,絲毫不避諱,眸子裡盛滿了真誠。
墨陵城看楊霁月如此,心中也有些動搖,聲音不像先前那麼冷硬,問道,“你被本宮軟禁許久,這麼長時間,你可是想通了?你可能知錯就改?”
楊霁月小雞啄米般點頭,趕忙表忠心,“殿下,被軟禁這陣子妾身想了許多,太子妃與妾身為一起長大的姐妹,她幫助過妾身不少,妾身卻反過來……實屬不該。妾身是真的已經知錯了,知道姐姐的好。現在姐姐小産,殿下,就讓妾身将功補過,去照顧姐姐,彌補以前的罪行吧。”
幾個侍衛先前就不知道這側妃是做了什麼事情,讓太子殿下這麼生氣,禁足她許久。現在才知道原來此事與太子妃有關,卻依舊是聽得雲裡霧裡。
墨陵城聽她說的也不像假話,軟禁了她這麼長時間,也夠久了,算是讓她得到了應有的懲罰,于是松口道,“那你到了太子妃身邊,可要好生照顧她,她現在剛小産,受的打擊也肯定不小,你好好勸勸她吧,莫要太傷心了。”
“謝太子殿下!”楊霁月激動地磕頭行了個大禮。
“起來吧,知錯能改就好。”墨陵城在這煩躁的時候看見楊霁月這般,頓感一絲欣慰。他後退了兩步,關上了書房的門。
“謝殿下成全!”楊霁月保持着姿勢直到墨陵城關了門,接着沖着禁閉的大門喊了句,才緩緩起身。
楊霁月看着書房的大門,擦擦臉上的眼淚,将耳發理了理,轉過身,嘴邊的笑有幾分冷然。
她好好調整了呼吸,接着又返回了楊曉棠的院子,經過了剛才楊霁月那麼一鬧,院子門前看守的人似乎更多了。
楊霁月走向她們,好似一陣風會将她刮走般脆弱,聲音細微,“本宮去找過太子殿下了,太子殿下準許本宮進去看望太子妃,還準了我這段日子在一旁照顧。”
這也算是解除了禁足,楊霁月很快就自稱了本宮。剛才楊曉棠的侍女說讓她去找太子殿下的時候,她仔細想了想,去找墨陵城然後請求他準許,好像能夠讓自己走出那破院子。活動空間大了,行動更方便,她能做的事情也就多了。
不怕不能東山再起。
那幾個丫鬟顯然對她的話表示懷疑,而看到她身後的丫頭點頭,才讓出了一條道。
楊霁月走進了屋子,極其反常地安靜下來,看着臉色蒼白安靜躺在那裡的楊曉棠,她呆呆的看着,心中卻冷笑着,呵,就算墨陵城禁足了她,她也依舊将她弄小産了不是?
“姐姐……”楊霁月不顧屋内丫鬟警惕的目光,緩緩走到楊曉棠床榻前,一行淚再次劃過臉頰,她蹲下身,伸手輕輕握住了楊曉棠的手,“姐姐,怎的這麼不小心?”
“姐姐,你看你這模樣虛弱的,若是讓我知道了是誰害了你,我定會将她碎屍萬段!”楊霁月說得陰狠,似乎真的是恨極了那人,“可是姐姐,你可千萬不要傷心了,太子殿下定會給姐姐一個公道的。”
也許是楊霁月太吵了,昏迷中的楊曉棠手指輕微動了動,睫毛顫抖幾下,接着那雙漆黑的眸就睜了開。
“姐姐……”楊霁月十分激動,握着楊曉棠手的手力氣不覺大了些,“姐姐,你終于醒了!”
楊曉棠張張嘴巴,卻沒能發出聲音,她對楊霁月的出現感到詫異,接着她環顧周圍。
“姐姐……”
聽到楊霁月的又一聲呼喚,楊曉棠才把目光收回來,想起自己昏迷前的情景,不禁一陣心慌,孩子還在嗎?她跟墨陵城的孩子還在嗎?
“姐姐,你莫要傷心……”楊霁月輕聲開口安慰道,心裡卻笑得十分得意,讓你再嚣張。
“本宮的孩子……”楊曉棠艱澀地開口,聽楊霁月如此說,她心裡已經有了答案。
“姐姐,孩子沒了,還會再有的。”楊霁月狀似心疼地說道。
楊曉棠仔細一想,犀利的目光猛地掃向楊霁月。她就知道今日不該赴了何昭儀的約,早知道何昭儀近日與楊霁月走的頗近,她該再謹慎一些的……
“姐姐……”楊霁月迎着楊曉棠的目光有些心虛。
楊曉棠倏地閉上了眼睛,眼淚順着眼角流下。
她很委屈,很生氣,她很想痛快的發洩一場,想指着楊霁月的鼻子大罵,甚至想将她碎屍萬段,可是她不能。
她沒有證據,她不能夠證明這個孩子就是楊霁月害的。楊霁月既然在她床榻旁,自然是得到了墨陵城的準許,墨陵城定是已經相信了她。
若是她真的罵出口,恐怕憑楊霁月的心計,隻會繼續裝無辜和可憐,反過來說她為何不肯原諒自己。
楊曉棠本失了孩子,墨陵城定會極其失望,已經選擇相信楊霁月的墨陵城,看到她發瘋失控,也定會說她不識好歹,反咬一口。接着,對她的寵愛就同時消磨殆盡。
所以她隻能忍着,楊霁月這一手借刀殺人,實在是高。
“本宮的第一個孩子,”楊曉棠喉嚨似乎被一團熱熱的棉花堵住,說不出話來,“本宮的第一個孩子……就這樣沒了。”
“姐姐,孩子還會有的,太子如此寵愛姐姐,很快一定會再有的。”楊霁月撫摸着楊曉棠的手,看着她流下的淚,輕輕安慰着。
呵,楊曉棠沒了孩子,她又解除了軟禁,憑她缜密的心思,得到太子的寵愛也就是一天兩天的事情,到時候,她就能夠再次把楊曉棠踩到腳底下。這段被軟禁的日子裡受的苦,還有孤寂,她會完完整整全都還回到她頭上。
見楊曉棠不說話,楊霁月自顧自的回頭,沖着幾個侍候的丫鬟,輕聲細語,“太醫開的補身體的藥方,是不是早就去熬着了?快給太子妃端來。”
幾個丫鬟面無表情地輕輕福了福自己的身子,恭恭敬敬地道了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