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鸢洛隻覺得心焦,一邊注意隐藏着自己,一邊又忍不住去想她該如何應對墨西決的黑手。
真想不到,墨西決竟然這麼早就行動了……難道……是因為他發現了自己對夜寒閣據點的打壓了嗎?
剛開始楊鸢洛隻是如是懷疑,可是一想到近日來夜寒閣的動作,明顯是針對自己所開設的店鋪,并且拿錢養着幾間搖搖欲墜的小鋪子。楊鸢洛如此更是肯定了這個想法――墨西決肯定是察覺到她的所作所為了。
即便她做的小心翼翼,盡量隐蔽自己的行蹤,原來竟然還是逃不過墨西決的魔掌。他神通廣大到如此地步,竟然連這些都能發現……隻不過,恐怕這樣一來,墨西決就更加不會放過湘王府了。
真是該死,早知道她就應該緩一緩在行動,這一次都怪她太心急了,幾個據點一起攻擊,這才讓墨西決很快就覺察出來。
屋内的人緩緩走出,并沒有察覺出什麼異常。楊鸢洛親眼看見墨西決帶着一個男子離開,門口守着的人進去熄了燈之後也走了,整個後院又重歸于黑暗,隻剩月光照着楊鸢洛瘦弱的背影,她站直了身子,見沒有人注意到她,悄然無息的離開這裡。
直到天剛亮的時候楊鸢洛才回到湘王府,本以為會看見墨祁煜,可是誰知道床榻上空空如也,一絲溫度都沒有,被子也都整整齊齊的疊在那裡,完全看不出有人睡過的樣子。
楊鸢洛歎了口氣,也沒有問丫鬟墨祁煜昨晚做什麼去了,或者說,她身心疲憊,實在騰不出思維來考慮這些,她隻是害怕,害怕這個湘王府會抵擋不住墨西決的攻擊。
“去燒水。”楊鸢洛聲音淡淡的,幾乎輕的要飄起來。
雪影有些奇怪,王妃這是怎麼了?一晚上不見就滿臉的失落和疲憊,難不成在外面的時候發生了什麼意外?雪影抑制不住自己瞎想,頗有些擔憂地問道,“王妃……您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嗎?”
楊鸢洛沉吟了許久,就在雪影以為自己聽不到答案了的時候,楊鸢洛道,“無事,隻是太累了,你去燒些熱水,我要沐浴,好好休息休息。”
聽了這個回答,雪影這才松了一口氣,應道,“是,奴婢這就去。”
說完,雪影就小跑着出去了,楊鸢洛緩緩坐下,自顧自的斟了一杯茶,入口才發現是昨夜已經涼了的。
現在這個時候剛到侍女洗漱的時間,丫鬟們沒有及時燒好水更換茶葉也是情有可原。就連雪影也是早上起來出門如廁的時候剛好看見楊鸢洛回來了,這才急吼吼的收拾好趕過來。
很快,雪影指揮着幾個丫鬟将木桶搬進來,又一桶一桶的往裡面倒着熱水,雪影試了試水溫,回頭道,“王妃,水已經放好了。”
雪影沒聽到回答,走出屏風外面見楊鸢洛不知道在想什麼,已經走神了,根本就沒有聽見她說話,雪影有些無奈,難不成王妃這一晚上累傻了?
“王妃,水已經放好了。”雪影提高了嗓音,又試着叫了一遍,楊鸢洛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還是沒有絲毫反應,雪影伸手輕輕拍了拍楊鸢洛的肩,“王妃……?”
楊鸢洛這才緩過神來,仰頭一臉迷茫的問道,“怎麼了?”
“水已經放好了,可以沐浴了。”
楊鸢洛這才點了點頭,站起身,道,“知道了。”
雪影跟着楊鸢洛走到屏風後面,作勢要幫楊鸢洛解衣服,後者卻道,“不用了,你先回去吧,我自己來就可以。”
雪影愣了一下,看楊鸢洛面無表情,不由得有些擔心,王妃這樣的精神狀況恐怕會在浴桶裡面睡着啊!到時候水涼了感冒了可怎麼辦?
“沒事兒,你下去吧,弄好了我會叫你。”楊鸢洛同雪影是有默契的,知道她心有擔憂,便出聲安撫。
雪影聽了這才點了點頭,尋思着大不了到時候王妃若真的睡着了忘記叫她,她看時間差不多了就自己進來,應該也無傷大雅。
同樣的清晨,陽光還隐在濃霧後面,天光未有大亮,白采荷黑着眼圈窩在被子裡面,眼睛大大的睜着。
王府的床榻比她原先住的還要柔軟上幾分,被子也足夠厚實,這樣的冬天蓋着正合适,一日三餐帶水果夜宵也不缺她的,可她還是睡不好。
原因無他,還不是墨傾城的威脅!
他所說的什麼南儲國脈的地圖,白采荷根本就沒有在湘王府中的任何人嘴裡聽到過!毫無頭緒!可是她又惹不起墨傾城,這命,她可是放下了自己的尊嚴留下的,無論如何也不能在這會兒就丢了。
白采荷緩緩的起身,此時外面的兩個丫鬟剛好梳洗完畢準備進來服侍她,趕得正巧。
一番梳妝過後,白采荷就那麼呆呆的在桌前坐着,連些打發時間的事情都不做,隻等着早膳的時間。
她雖名義上是客人,不過白采荷也有自知之明,不會去前廳同王爺王妃一起吃飯,而是在自己的小屋裡面等着廚房做好端過來。王妃待她不差,菜品不光樣式多分量也足,白采荷有時候嫌自己一個人吃飯太悶,總會讨好般的邀請服侍自己的兩位丫鬟一起吃。
剛開始的幾次那兩個丫鬟還在拒絕,畢竟主是主仆是仆,雖然白采荷地位和仆人并無差别,可這事兒若是傳到王妃的耳朵裡面就不好了。
後來白采荷極力邀請,隻說這院子偏僻,又沒有外人,王妃不會知道的。那兩個丫鬟也有些動搖了,畢竟服侍主子之前她們是沒有吃東西的,每天早上空着肚子看白采荷吃吃喝喝,她們也不好受,最後也就都同意了和白采荷一起上桌吃飯。
今早上起來的時候白采荷晚上沒睡好,這樣的日子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了,幾日下來她的身子也有些支撐不住,再加上墨傾城吩咐她的事情她沒有辦妥,白采荷總是害怕墨傾城又找上來,随意今日就分外的心不在焉。
菜肴擺上來的時候兩個侍女眼前一亮,肚子已經開始“咕咕”作響了,隻等着白采荷的一句話,她們兩個表面上推辭兩句,最後再一副難以拒絕的樣子上桌吃飯。
可是今日菜擺好之後白采荷漫不經心的夾了幾筷子就自己吃上了,兩個侍女開始急了,她們可還都沒吃飯呢!怎麼也不知道叫她們一聲?難道要她們自己死乞白賴的主動上桌嗎?真是過分!
人性本就是自私的,可能之前白采荷大大方方的請人家坐下吃飯,如今時間長了,看在别人眼裡就是她應該做的,反倒是若有一天忽略了她們,人家卻又認為是白采荷做得不對了。
吃了沒兩口,白采荷就放下筷子,她睡得不好,胃口也不好,總覺得全身上下都不舒服,病恹恹的。
丫鬟琪蓮一看她放下了筷子,桌上的東西卻沒有動多少,心中更加惱憤。真沒想到前幾天白采荷對她們還客客氣氣的,這才來湘王府幾天,就又恃寵而驕起來了,這些好菜甯願剩下也不給她們吃,還把她們晾在這邊餓着,真是可恨。
心中如此想着,琪蓮手上收拾碗筷的動作也不自覺的加重了一些,一不小心竟直接将小瓷碗摔在桌上,發出極其刺耳的“彭”的一聲。
白采荷被這個聲音驚擾,從自己的思緒中回過神來。目光下意識的緊鎖在琪蓮身上,琪蓮隻是心中氣悶,根本就沒有要和白采荷鬧掰的意思,這麼一下絕對是在她的意料之外的。見白采荷目光盯在她身上,琪蓮也怔在原地,不知道如何是好。
若是說讓她給白采荷下跪道歉,她還抹不開這個面兒來,畢竟她可從未把白采荷當成真正的主子。可若是白采荷因為此事發了火兒,到時候傳到王妃的耳朵裡,吃虧的可是她啊!就算王妃看不上白采荷,可她說到底隻是個丫鬟,王妃怎麼可能在客人面前包庇丫鬟,而奚落客人?這樣傳出去不就是說她這個王妃小家子氣不會辦事兒嗎?看來,她免不了一頓打罵了……
白采荷卻略有些尴尬,這個情況,說起來也算不上什麼大事兒,但是看得出來,琪蓮臉色不太好,似乎是對她有些不滿意。她又不能訓斥琪蓮,或者說,她根本就沒有了資格訓斥琪蓮……
半晌,白采荷這才無所謂的道,“我吃完了,你們兩個還沒吃過吧?這裡的東西收拾完了之後就不用伺候我了,先去吃飯吧。”
這話頗有點息事甯人的意思,琪蓮長呼了一口氣,為自己捏了一把汗,小心翼翼地道,“是。”
一旁的珍珠目光在二人身上轉了轉,然後也幫忙收拾起碗筷來,手腳麻利的退了出去。
白采荷吃完了飯還是覺着疲累,頭昏昏沉沉的。她也不是矯情吧啦的女子,小時候吃的苦多,練舞蹈的時候所用的功夫也不低于習武,她的身子更不是嬌貴得吹不得風動不得,尋思着近日來可能總是在屋子裡呆着,日日又睡不着,這才使得精神不好,拐帶得犯了頭痛。白采荷一看外面正是日上三竿,這個時候睡覺也不太好,她不如就出去在這院子附近走一走,應該也無傷大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