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氏手中的管家權都沒焐熱,再次被收了回去。
安錦雲不知道祖母是怎麼處理的,但是薛氏出來的時候鬓發散亂,兩個臉頰上明顯有被打過的痕迹。
母女兩個的境況還真是出人意料的一緻。
不知道薛氏在裡面聽見安晞月甩鍋的時候,心裡是個什麼感受。
安錦雲可以看到安晞月一路走來的變化,以前是因為嫉妒自己,身邊又有薛氏保護和教唆,便使了小心思将自己往廢物的路上引。
當然,她上輩子很成功,自己一點判斷力都沒有,基本什麼事情都聽安晞月的。
現在,安晞月心思越來越缜密,在三嬸身上直接下心思不行,就在自己這兒算計,如今連自己的母親都可以随意污蔑。
不過薛氏也不是什麼好東西就是了,這場狗咬狗的戲碼看得真是叫人心生歡喜。
安晞月是最後出來的,身邊還跟着念之,估計是又要去跪佛堂了。
她路過安錦雲的時候停下來,眼中帶着深深的怨恨。
安錦雲眸子澄澈,平靜地迎上去。
“安錦雲,你真是好心機,”安晞月居然還笑得出來,不過一笑嘴角的傷口就滲出皿來,看起來十分可怕。
“啧,”安錦雲面上一哂,嘲道:“還能說話呢,看來方才下手不夠重,再說,我的心機哪裡比得過四姐,四姐過譽了。”
安晞月今日受此侮辱,對安錦雲恨上加恨,她深深看着安錦雲咬牙道:“我不會讓你好過的。”
安錦雲不再理睬她,帶着亦書離開煙柳院。
擦肩而過的時候輕聲道:“好好回秀姝院養頭發去吧,我過得好不好就不勞四姐操心了。”
如今想來,安晞月應當是因為心思太重,頭發這才稀疏了起來。
安錦雲攏了攏自己的頭發,回了望雲院。
她叫亦書去廚房尋了兩根醬骨頭獎勵給申公豹,看着傻狗将兩根骨頭全都銜在嘴中,一根都舍不得放下,口水直往下掉。
薛氏被要求在倚梅苑禁足不得出,臨執行前,她去了一趟陳姨娘那兒。
陳姨娘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看到薛氏如此狼狽來找她十分驚詫。
“夫人……您的臉是怎麼了?”
薛氏冷冷看着她,然後将屋子裡的人都遣了出去。
陳姨娘不由自主的有點緊張,雖然她如今懷着孕,薛氏一直對她不錯,但是……
“陳姨娘,你說,這麼多年來我待你好嗎?”
陳姨娘謹慎斟酌用詞,回答道:“自然是好的,夫人一直沒有為難過我,還讓我有了七小姐。”
薛氏點點頭:“你知道就好,接下來的日子我被禁足倚梅苑,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出來。”
“怎麼會這樣?”陳姨娘想着,她屋子裡的丫鬟才剛告訴她二夫人拿回了部分管家權,現在又是怎麼回事?
她心中惴惴不安,擡眼去看薛氏,總覺得有什麼事情要發生了。
“陳姨娘,我要你幫我。”
陳姨娘神經一緊,覺得自己全身都繃了起來,好久才找到自己的聲音,幹澀問道:“怎麼幫?”
……
秦朔去找安錦雲的時候,安錦雲正抱着一盆花往屋子裡走,申公豹在安錦雲的腳底下來回轉悠,差點沒将安錦雲絆倒。
他過去将申公豹提起來颠了颠:“長得這麼快。”
安錦雲進去将花放下,看着跟進來的人問道:“找我做什麼?”
秦朔看着近在眼前的少女,之前在宅子裡做好的心理準備突然全都崩塌了,一個字兒都說不出來。
他不敢看安錦雲的眼睛,坐下來躊躇道:“過幾日就是七夕……”
安錦雲坐在另外一邊撓申公豹的下巴,聽見這話眼中隐隐帶了笑意。
“我知道,怎麼了?”
秦朔偷瞄一眼少女的側臉,心上燥得厲害。
“聽說城樓上會打煙花,許多人都會去看。”
安錦雲知道這個事兒,秦國國力強盛,雖然邊疆小亂不斷,但總的來說海晏河清,天下太平,每到重要節日會在城樓上燃放煙花,盛京自然是最熱鬧的。
她偏過臉去,靜靜凝視着秦朔的眸子,輕聲問道:“你會去嗎?”
秦朔有些手忙腳亂,本來是他想問這句話的,連忙答應道:“我要去的。”
“那你呢?”他追問道。
安錦雲低頭看腳下舒服的狂搖尾巴的申公豹,故意道:“那日怕是人很多,我擠不進去就不去看了。”
秦朔想道那怎麼行,他還特意吩咐城樓上的衛兵這次多放一會兒,安錦雲如果不去看那不是白費了。
“怎麼會擠不進去,”秦朔小心的往安錦雲那邊挪了挪,兩人就快挨上:“錦雲姑娘若是出去的話……可以和在下一起去。”
秦朔放在膝頭的手緊緊抓着自己的衣袍,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正常:“我生得比較強壯,不會讓你被擠着的。”
當然,若是安錦雲願意,他可以帶着對方直接上城樓去看。
秦朔說完後心裡長出一口氣,将膝上的手放下來擱在兩邊,悄咪咪的往安錦雲的手邊湊了湊。
——再差一點兒,就能碰上了。
安錦雲想了想笑道:“出去是出去的,但是我已經有約了。”
秦朔一下子有些反應不過來,仔細回想了一下安錦雲身邊又沒有别的相熟的男子,怎麼會有約了?
“靖安侯府的姜二小姐約我一同出去,我已然答應,總不能無故爽約,”安錦雲看着秦朔眼裡的光一下子就滅了,坐在自己旁邊濃眉低壓,看起來消沉得很。
兩個人沉默了一會兒,申公豹都不敢叫喚了,乖乖趴在兩人中間。
秦朔心裡那個恨啊,早知道就不該這麼慫,提前些時日來才對,誰能想到這姜二小姐如此不識趣的。
自己沒心上人就罷了,怎麼還要阻着别人七夕見面?
他隻得告辭,回去後左思右想擡手就寫了封信。
“影五,将這封信傳給穆遠侯府的世子穆武,要快。”
黑衣人接過信封,小心裝在了自己袖中,向着秦朔行禮後迅速消失不見。
殿下從來沒有這樣交代過,這封信一定是極為重要的。
不過殿下之前和穆遠侯府并無交集,怎的突然要傳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