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5章白轉千回(118)
蘇墨白是文武雙科狀元,身手自然不必說。
戒備森嚴什麼的,對他來說沒必要。
府尹知道自己操心得有點過頭了,好像惹了這位上面來的侍郎不高興。
他趕緊賠了小心道:“既然侍郎大人喜歡,那便下榻福來客棧!”
于是,一行人浩浩蕩蕩往福來客棧的方向去了。
等到了福來客棧之後,蘇墨白就讓禦林軍副統領帶人先走,連夜去太子那邊。
禦林軍副統領自然知曉蘇墨白的本事。
他沒多言,帶着幾百禦林軍連夜出發了。
府尹不敢走。
他就在福來客棧守着。
沒人知道,福來客棧其實就是蘇墨白自己的生意,客棧裡的夥計,不是摘星閣的人,就是弄月閣的人。
府尹實在沒必要帶着人守在大堂裡。
即便很多人守在了這裡,蘇墨白出去的時候,依舊沒人發現。
他是過了醜時,直接從窗戶躍出去的。
其實,他完全可以等天亮了,普濟堂開門,再過去的。
他并不着急見樓千雪。
但是,他又有别的考量。
如果他光明正大和樓千雪走近,被仇家看見了,難免會給她帶來麻煩,奚随南就是個很好的例子。
所以,他隻能半夜偷偷摸摸去。
自從送了那個别有用意的話本子之後,蘇墨白就一直派人關注着樓千雪的行蹤了,他知道樓千雪現在又恢複了從前那樣,每天都在普濟堂坐診。
他和她剛剛認識的時候,就是這樣的。
一轉眼,居然已經一年多了。
蘇墨白心下有些恍惚。
再來一年,他是不是就能準備好了?
他有自己要做的事,肩上有沉重的責任,這些,都是不能對人說的,幸好,樓千雪是個讓他省心的女人。
他想要她等,她便等了。
走着走着,蘇墨白就想起了她生氣的模樣。
敢和他生氣的姑娘,除了墨晚,也就隻有一個樓千雪了。樓千雪的年紀是比他小兩歲的,蘇墨白覺得像是妹妹在鬧脾氣。
上次送她的蜜餞,不知道吃完沒有。
沒一會兒,蘇墨白就落在了普濟堂屋頂。
他一身白衣,沐浴着稀薄月色,周身似萦繞了淡淡光暈,朦胧得像個仙子。
普濟堂左邊那個小院子,并沒有如前幾次他來時一樣亮着燈籠。
蘇墨白猶豫一瞬,然後以最輕的動作,飄落在院子裡。
他很小心。
藥王谷的人,好像懂機關術。
小心翼翼走了幾步之後,蘇墨白才确定,裡頭并無機關陣法。
他有點意外。
此時已是六月下旬,夜風徐徐,吹在臉上,微熱。
好像在做賊一般,蘇墨白竟覺得有點刺激。
他緩緩朝樓千雪住的屋子靠近。
最終,停在了窗台外。
窗葉是關着的。
這有點奇怪,這麼熱的天,應該開着窗納涼才是,不熱麼?
他凝耳細聽,院子裡安靜得可怕,緩緩伸了手,他朝着窗葉推去,動作很輕很小心。
原先,隻是想試探一番,誰知,這一推,還真的給推開了。
‘吱呀’聲響起,很輕。
蘇墨白并沒有第一時間看向屋裡,他側耳,注意着周圍動靜。
好在沒有驚動人。
淺淡的月色沿着窗台灑落,又好似停歇不住,溢向房中。
此情此景,很是靜谧。
蘇墨白微微側了身子,将目光投進去。
屋裡的木床離窗戶不遠,而且幾乎是正對着,沒有屏風隔擋,隻一眼,蘇墨白就看清了床上光景。
沒人。
樓千雪不在。
屋子裡便顯得有些冷寂。
蘇墨白沒有将窗葉再合上,他眉頭動了動,然後便足尖一點,化作一道白影,上了房頂去。
他沒有立即走。
此時,心裡的感覺有點難言,好像是意外,又好像是不甘。
難道,樓千雪換院子住了?
既然來了,蘇墨白是準備見到人再走的,可是後面一共有四個小院子,他總不能一個個去找。
于是,他到了藥堂外去,開始敲門。
這大半夜的,不是有鬼就是等着急救命,聽見敲門聲,裡頭睡得模模糊糊的當值男弟子立即一骨碌爬起來。
“誰啊?”
隔着門,男弟子帶着困意大聲問道。
得先确保不是鬼敲門,他才能開。
好在,下一瞬門外就傳來了人的聲音。
“我找樓千雪。”
聞言,男弟子不敢大意,立即把門打開。
他手裡是拎了油燈的。
燈光和月光交融相錯,他看清了門外來人的臉。
“是你?!”
顯然,男弟子見過蘇墨白。
他一下子就沒好氣了:“蘇大老闆,你還來找我們少谷主做什麼?!”
能在普濟堂當值,他和樓千雪的關系是比較親厚的,當初的事,他知道個七七八八。
一句話喊完,男弟子就利落一退,準備将門甩上。
蘇墨白眼疾手快,将門撐住了。
他不介意男弟子對他的态度,淡淡道:“我要見她,現在。”
這話,其實帶了點高高在上的味道。
他習慣了,沒察覺有什麼不妥。
男弟子卻是徹底炸毛了。
“憑什麼你想見就能見?!”
他伸手,就要推搡蘇墨白。
蘇墨白不喜歡被人碰,将撐在門上的手撤了回來,也就是這個時機,男弟子雖然推了個空,但他反應快,立即将腳一踹,把門頂上了。
“我們少谷主是不會見你的!趕緊走吧!”
隔着門闆,男弟子口氣不好地喊道。
他越是如此,蘇墨白就越是笃定:樓千雪沒有将他們的事告訴旁人,所以旁人對他才是如此态度。
這是他想要的。
雖然他将來會娶樓千雪,但他不想現在就讓别人知道。
蘇墨白很滿意,也就不惱男弟子的無禮。
“她會見我的,你去轉告一聲,不然,我就隻好自己闖了。”
他語氣裡自帶三分笑意。
男弟子的聲音隔着門闆傳出來,憤憤的:“闖進來?好大的口氣!即便你能進來,也是見不到少谷主的!”
蘇墨白倒是愣了一下。
“為何?”
男弟子怒聲道:“誰管你為何不為何!趕緊走!”
蘇墨白沒有強闖,那不過是說說而已。
他從普濟堂離開,卻沒有回福來客棧,而是去了離四海賭坊最近的那個蘇記酒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