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單一句話，形勢便發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
本來熱鬧無匹的小房間，此時噤若寒蟬。
隻能聽得到景喬恢複了平淡的聲音：“看來，是不知道的。”
景喬耐着性子看完這場拙劣的表演，已經看明白這些人在這場鬧劇中扮演了什麼角色，一時興緻缺缺。
顧三少面色頹然，無聲苦笑，真是一步錯步步錯，若不是當初為争這一時意氣放任别人多生事端，便不會引來有心之人的存心利用，沒被人這樣推到風口浪尖上，也不會為了面子去找皿魂回來，就這樣一點一點被多方因素推到了懸崖邊上，多少人的努力，才走到這一步，眼看就要，毀到他手上。
他後悔了。
或者說，當他再見到襄襄，見到她身邊的人，他就後悔了。
皿魂冷汗直流，腦子裡一時亂過一時，被人利用……栽到女人手上……蠢貨……出賣，各種短碎的句子嗡嗡地在腦子裡回想着，輸了比賽不過被人嘲笑幾句身價縮水而已，雖然他們并沒有打算交出真的證據，但要是被那人知道了今天說的話，自己也該趁早從這個圈子滾蛋了。
他們唱念做打表演了大半天，對方輕描淡寫一句話，就把他們推到了進退兩難的境地。
皿魂艱難開口，再不複剛剛的傲慢：“那你要，要怎麼樣……”
景喬：“自然看你們是不是有誠意，要是特别有誠意，說不定可以考慮放你們一馬。”
剛剛還占據高地的皿魂等人頃刻間陷入被動丢盔卸甲，從心高氣傲頤指氣使地指手畫腳，變成哀嚎一片被人抓住了把柄，隻用了不到一分鐘時間。
對面的，到底是誰？什麼來路？
然而他已經沒時間懷疑了，連忙問道：“我說的那些……全都給你們，你，能保證麼？”
他向來精明，雖然今天栽了個大跟頭，腦筋卻還算清醒。
在公會名聲與個人前途之間，他連一絲猶豫都沒有，就做出了選擇。
更何況，這早就不是他的公會了，他應該幹的，是在職業競技場上，接受衆人的膜拜，不是亂摻和遊戲裡的事情，想到這裡，不免暗罵一聲晦氣。
景喬面無表情：“看你，讓我心情好了，大家自然也都高興了。”
對于這個結果，令言并未驚訝，好像本就應該是這樣。
無論景喬幹什麼，她總能覺得一定是信手拈來，成竹在兇，失敗，一定跟他是絕緣體。
她對景喬，總有種矛盾又安心的信任。
是的，又安心，又矛盾。
衆人散去，令言喊住顧铮，問他：“你真的簽了合同？”
顧铮：“真的啊。”
令言：“你……自願的？”
顧铮：“你在想什麼啊，當然自願的啊。”
令言：“沒什麼。好了沒事了，滾吧。”
短短數月，已經經曆了幾次跌宕起伏的反轉，但九霄城依舊肅穆屹立于整個世界的中央，不因任何人而改變。
令言又登上那個光秃秃的賬号，例行查看回複。
與往常不同的是，裡面，靜靜躺着一封郵件。
令言深吸一口氣，點擊，打開。
宋宜春，職業名原木，現效力于初虹站隊，常年替補，但在戰隊中的位置，雷打不動。
一行行字逐漸映入眼簾。
每一個人，明裡暗裡的關系，錯綜複雜的背景，幾乎事無巨細。
她微微歎了口氣，這人的手段，倒還是那樣神通廣大。
四年前，令言進入醉九霄尚不足兩個月，就在遊戲公司舉辦的周年新秀選拔賽海選中，一舉奪魁。
與榮耀，鮮花，贊譽一同而來的，是木秀于林之後的槍打出頭鳥。
她迅速被人盯上。
“多少錢，出個價吧。”
有人找到她，提出要她放棄這次的比賽資格，代别人出席晉級賽。
海選是線上比賽，她又是新的不能再新的新人，對方有恃無恐。
令言一口回絕。
那是她的驕傲，她的峥嵘。
然後第二天，一張聲明馬上發了出來，海選第一，取消比賽資格。
理由是查出代打。
在這種純遊戲公司官方舉辦的比賽中，暗地裡操作一番，踢個人出去，易如反掌。
沒人會注意到這種名不見經傳的小透明，沒有人會對這種小角色感興趣，所有人看過就忘了，唏噓過就不記得了，反正每年這樣的事都會出幾次。
令言凝視着自己被公司封殺的通知，一動不動地看了幾個小時。
對于有些東西，她開始認真地想要得到。
可是她人單勢弱，要撼動那些已經根深葉茂的龐然大物，談何容易。
就在這時，又有個人找上了她，依然提出代打，一切條件好說。
令言沒有說好，也沒有說不，而是反問過去。
“一切條件？”
“沒錯！”
對方語氣輕松，話裡話外志在必得。
“拿這次評委的資料名單來換。”
對方大笑，“實話不相瞞，這一次害了你的人，剛好也是我的對頭。”
“他想推他的人上位，剛巧，我也要推我的人上位。”
“這樣夠坦誠了吧。”
“放心，報酬絕對是你想象不到的豐厚。”
令言冷冷笑了一下。
“我不要報酬，我隻要那人，竹籃打水一場空。”
就算失敗，絕不退縮。
令言接受了對方的要求，幫人打上晉級賽。
兇中鋪滿了絢爛的憤怒，這像是一種信仰，敦促着她，并斬斷她所有退路。
一路赢得行雲流水，蕩氣回腸，直到最後一場結束，在衆人的仰視中主持人宣布笑到最後的赢家。
冠軍是她，但又不是她。
臨别時，對方目光複雜地看了她一眼，“小姑娘不簡單，我的眼光一向準得很，假以時日，定然一飛沖天。”
最後又大笑了幾聲，“在這之前，若是遇到什麼困難，盡管來找我，不用客氣，就算我提前結個善緣了！”
令言從沉思中回過神來，最近發生了很多事，出現了很多詭異的人，不由她不多想。
她一緻認為幕後那個人，其實是知道真相的，她一直小心翼翼，就算解禁後，也沒有參加過實名制比賽。
在羽翼未豐的時候，應當低調行事。
所以她把這些日子得到的一切線索整合起來，交給人去查探一番，防患于未然。
得到的結果，意料之内，也是情理之中。(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