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不過連青舟得了些心得,千萬不要随便愛上哪個,光是看着蘇折和沈娴,他都覺得辛苦。
第二日沈娴宿醉引起頭疼,神情呆滞地坐在回廊上冥想半晌。蘇折熬了湯茶來給她喝,看她的呆樣,窄了窄眼簾道:“昨夜的事又忘了?”
沈娴捧着湯茶喝了一口,道:“我跟你說過的每一句話,我要是先忘了,豈不是太不負責了。”
蘇折點點頭:“确實如此。”
沈娴又喝了一口,道:“我隻是在想,我為啥要莫名其妙地跟你說那些話。”
蘇折一本正經道:“可能你喝高興了,情緒上來了,就要與我山盟海誓。”
沈娴嗆了嗆:“那不至于吧。”
蘇折若有若無地挑着眉梢,道:“怎麼不至于,對我動手動腳,還口口聲聲說着要對我好。”
沈娴完全一副呆樣:“我有那麼不靠譜嗎?”
蘇折看她一眼:“真難為你什麼都記不得了。”
沈娴捧着額頭,揉了揉突突的太陽穴,道:“連青舟那酒,真是害人不淺。那女兒紅是多少年的來着?”
“二十年。”蘇折道,“你喝一杯,差不多抵夜梁純正的鳳梨酒十杯。”
沈娴默默地坐在廊上感受了一會兒,突然話不着邊道:“可我今早起來衣衫整齊,感覺身體無異樣,你确定你不是在诓我?”
蘇折悠悠道:“那是當然,我怎能讓一個醉鬼得逞。”
沈娴正為自己的酒品感到苦惱時,不經意間瞥見蘇折眼底裡堆積起來的狹促笑意時,虎軀一震,霎時臉一癱,道:“蘇折,你在逗我?”
蘇折仍是一臉正經:“我有嗎?”
“我好像方才明明看見你在笑。”沈娴眯眼道。
蘇折沉吟了一下,而後就真的緩緩笑開,眸中溫暖,道:“方才一定是你看錯了,要現在這樣才算是笑。”
“啊,你果然是在逗我!”沈娴腦一抽,臉一熱,下一刻就直接朝蘇折撲了過去。
蘇折沒躲,一下被沈娴撲個滿懷,直接倒在了回廊上。
沈娴顧及着他,及時手護着他的頭,以免磕在了地面上。
沈娴的腦筋酒後還不怎麼活絡,突然間和蘇折四目相對,這般咫尺靠近,在她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心頭就先不安分地狂跳。
過了片刻,蘇折唇邊挾帶着若有若無的慵懶笑意,手指輕輕拂過沈娴的唇,眼神似深似黯,略沉啞道:“外面腳步聲近了,再不起來,你便要被抓個正着了。你若還想這樣撲倒我,一會兒我們回房。”
沈娴一頓,而後慌忙從他身上爬起來,整理了一下衣着,手裡繼續捧着那碗湯茶,抿了幾口,鬓發下的耳根紅透,抽着嘴角道:“大白天家家的,我才不跟你回房。”
蘇折窄着眼簾,看了一下她的耳朵,低頭若無其事地拂了拂衣角,淡淡笑着。
沈娴話音兒将将一落,便有一道人影走進了院落裡來。
是霍将軍。
一看霍将軍的心事都兜在了臉上,蘇折拿走了湯茶碗,與沈娴道:“看你這宿醉程度還需得一碗醒酒茶。”
沈娴瞅着碗裡的湯茶還剩一半,就眼睜睜地被蘇折給拿走了。
沈娴對霍将軍招手道:“霍将軍,過來坐。”
霍将軍便走了過來,掀一掀衣袍,與沈娴在廊下坐了一陣。
兩人都有些腦筋還不太好使的樣子,一臉宿醉過後的憔悴。
沈娴沉默了一會兒,道:“将軍今天怎麼有空和我一起發呆?”
霍将軍道:“不知道,總覺得腦子空空的,有點暈,什麼都不想做。”
沈娴:“好巧,我也是這樣,可能是宿醉的後遺症,要不要讓蘇折也給你拿碗醒酒茶來。”
霍将軍:“不用,我再放空一會兒就好了。”
于是沈娴陪霍将軍又腦子放空了一會兒。
霍将軍陡然醒了醒,開口道:“哦對,我不是來發呆的,而是有話與公主說。”
沈娴立刻正色道:“将軍請講。”
“先帝在世時我便追随先帝左右,我不敢在公主面前倚老賣老,但也請公主聽我肺腑之言。”霍将軍道,“昨夜與公主說的那些……公主可有何感想?”
沈娴想了想:“将軍說了哪些?”
霍将軍:“就是關于蘇大人的那些事。”
“關于蘇折的什麼事?”沈娴敲了敲腦袋,突然靈光一現,“霍将軍,你是不是跟我說蘇折壞話了?難怪他突然說我昨晚硬拉着他與他表山盟海誓。我要是沒做虧心事,我能那樣?”
隻要沒有蘇折在,沈娴臉皮還是一級厚的。
霍将軍臉色有點複雜:“公主哪能與他……唉!昨夜我說那些,就是想讓公主認清楚,蘇大人本來是個什麼人。能從前朝走到今日,可不單是靠他的學識,而是靠的非人的手段。他絕不是表面上看起來的這般簡單。”
沈娴揉着額頭,不大意地道:“我知道啊,此人不僅學識淵博,長相一流,還武功高強、心機深沉,死在他手上的人,不曉得有多少。”
霍将軍驚訝道:“公主既然知道,就應該明白此人當是辟世之劍,鋒利且危險。公主可以用他複辟王朝,但絕不能與之動情。”
沈娴歎口氣,道:“霍老與我父親一輩的,自然就是我的長輩。長輩的話,按理說我也應該聽一聽的。”
她側頭無神地看了霍将軍一眼,又道:“隻可惜你說晚了啊,我已經對他動情了,咋整?”
霍将軍堅決道:“當及時斬斷情根。王權之誘惑力,沒有幾人能抵抗得住,他若有深不可測的野心,待公主大業一成,勢必把持朝政,到時候就重蹈覆轍、悔之莫及。”
沈娴沉吟道:“那依你看,等我大業一成之後,應該怎麼處理他?”
霍将軍似有不忍,但仍是痛心疾首道:“帝王家多是身不由己,為保江山大業,有時候不得不做必要的舍棄。”